一列開往春天的火車。連目的地都如此應景:長春。  冬至想起老鄭說過的青皮狐狸,不由抽了抽嘴角:“那其實筆試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的吧?”


    何遇斬釘截鐵道:“當然有!正能量的內容背多了,你自己潛移默化也會去相信啊,人自然而然就有正能量。”


    冬至啼笑皆非,他頭一回知道正能量還能這麽解釋。


    “不要笑。一句話,一件事,一個人,隻要被無數人記掛,念念不忘,自然而然就會有了念力。日本的言靈術你聽說過嗎?”


    見冬至點頭,何遇繼續道:“小鬼子堅信語言本身具有靈力,這個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言靈術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展起來。一個出色的陰陽師,甚至能夠通過念誦對方的名字,置人於死地,與東南亞的靈降有點異曲同工之處,這都是語言的力量。”


    冬至有點明白了:“這麽說,正能量,其實換個角度來看,也是一種言靈?”


    “聰明!”何遇一拍大腿,“你不是在羊城工作嗎?荔灣廣場外麵掛的核心價值觀看見沒,那也是借由文字的正氣來鎮壓邪祟的一種方式。所以啊,很多人不重視筆試,那是他們傻,你好好背吧,說不定將來能保命!”


    無論如何,跟一個神棍談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本身就讓冬至覺得很玄幻。


    兩人來到五樓,何遇先在門上敲了一串奇特的節奏,再將消防門推開。


    入目是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和牆壁,天花板還吊著水晶大燈,光芒閃爍,大廳裏異常熱鬧,有些人排隊在窗口辦手續,有些人則在辦公區交談或打電話。


    乍一看,冬至還以為來到銀行大堂。


    這裏的富麗堂皇跟外頭的破舊沒落,如同兩個世界。


    見他驚訝的反應,何遇得意一笑:“經費都用在這裏了,所以外頭舊點就舊點吧,正好省錢又省事!”


    “他們在做什麽?”冬至對眼前一切好奇萬分。


    何遇道:“有些剛修成人形的妖怪過來登記備案,建國前那環境你也知道,亂糟糟的,民國政府也根本不管,世道混亂,人妖不分,建國後就規定所有成形的都必須進行登記,方便管理,但有些在深林老林修煉,一呆就是幾十上百年,根本不知道外頭變化,還有的是過來報案,還有一些生糾紛過來尋求調解的。”


    冬至歎為觀止。


    一個清秀少年迎麵走來,姿勢別別扭扭,目光跟冬至對上,立馬又移開,很害羞的樣子。


    何遇指著他:“你,給我站住!”


    少年嚇了一大跳,頭頂立刻冒出兩個毛絨絨的耳朵,看著何遇一臉懵。


    何遇問:“你哪家的?來做什麽?”


    少年僵著身體不敢動,小聲道:“祖上是東北胡家的,我爸媽移居到天津,天津沒分局,他們讓我來這邊登記。”


    何遇頭疼道:“你們家大人心可真大,剛成形就敢放你出來到處跑!你自己看看你那走路的樣子,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問題,還有,耳朵動不動就冒出來,就這還想過登記?跟我去接待室,回頭打電話讓你家裏人來領!”


    少年聞言,頭頂兩隻耳朵頓時耷拉下來,他也不敢反駁,可憐兮兮在後麵。


    何遇將那少年拎到招待室丟給同事去處理,又帶著他往前走。


    “入廟拜神,入屋拜人,我先帶你去見見老大,你想進來工作,如果老大肯給你開個後門,那麵試就不用擔心了。再怎麽說,你是給組織立過功的,我也可以趁機請年假了!”


    沒了外人在場,何遇立時不複剛才的正經,嘿嘿一笑,有點猥瑣。


    冬至對剛才一幕很好奇:“剛才那位,是狐狸嗎?”


    何遇點頭,隨口道:“動物一般壽命不長,能修成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這娃兒應該是胡家近百年來頭一個化形的了。”


    穿過辦公區,冬至驚奇地現,噪音一下子被隔離開來,像進入另一個世界。


    何遇帶著他上十五樓,光是爬樓梯就爬得冬至想吐。


    “走廊盡頭那間是李局的辦公室,倒數第三間是老大的,其它幾間是特管局幾個大佬的,沒事不要亂闖,我辦公室在樓下……”


    說曹操曹操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回頭,看見龍深走過來。


    “這裏不是你們逛街遊玩的地方。”龍深冷冷道。


    何遇換上一副狗腿的笑容:“冬至頭一回來咱們這,我就順帶帶他參觀一下,老大您慢走!”


    龍深後麵還跟著個年輕人,其貌不揚,身上卻有種沉靜的氣質,對方朝何遇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冬至幾乎懷疑龍深已經忘了自己,因為對方從頭到尾沒朝他看過來,仿佛他隻是何遇的一個附帶品。


    看著兩人走遠,又跟何遇下到六樓,冬至才問道:“剛才那個人,也是跟我一樣想要過來考試的?”


    何遇道:“不是,他叫鍾餘一,是我們同事。”


    冬至啊了一聲,想起老鄭說過的話。


    他說當年有個人,因為見了龍深降妖伏魔,也和冬至一樣進了特管局。


    “他是鸞生嗎?”冬至問道。


    何遇:“你怎麽知道?”


    冬至:“老鄭說的,他還說鍾餘一是龍老大的……呃,仰慕者。”


    何遇哈哈一笑:“也算是吧,局裏鸞生很少,鍾餘一是唯一的一個。”


    鸞生,舊稱扶乩,說白了就是請神。


    冬至忍不住問:“這世上真的有神明嗎?”


    何遇卻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後等你通過麵試,說不定鍾餘一那小子也有機會給你們上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何遇的辦公室挺寬敞,不過很淩亂,抱枕和符紙遍地都是,茶幾上散亂著好幾支毛筆,有些筆尖上還沾著朱砂,把桌麵也弄髒了,ipad隨意地被丟在沙上,已經吃了一半和沒有拆封的零食堆在一起,一看就充滿著宅男的氣息。


    見冬至一臉無語,何遇撓頭嘿嘿笑道:“我傷還沒好,所以不能做劇烈運動。”


    可我看你剛才跑上跑下挺歡快,一點也沒看出受傷!


    冬至一邊吐槽,一邊順手幫他把幾樣東西收好歸類,符紙一張張疊好放在一邊,沒吃完的零食通通丟進垃圾桶,整間辦公室頓時清爽多了。


    何遇感動得給了他一個熊抱:“親愛的,你真賢惠,要不咱倆湊合著過吧!”


    話音方落,門從外頭被打開。


    兩人下意識齊齊往門口看。


    龍深看著他們抱在一起,向來嚴肅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痕。


    冬至:……


    氣氛一時變得很尷尬。


    兩秒鍾的沉默之後,龍深了然道:“難怪你非要推薦他來應聘,還想讓你師叔收他為徒。”


    冬至:……


    不是,你誤會了!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他的內心在咆哮!


    可惜龍深沒有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拋下一句“辦公時間正經點,不要摟摟抱抱,何遇回頭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就走了。


    還貼心地給他們帶上門,免得有人像他一樣看到門虛掩就順手推開。


    冬至伸出手,嘴巴還半張著,龍深已經走遠了。


    何遇還沒心沒肺地哈哈哈:“看不出老大也有這麽幽默的一麵啊!”


    冬至欲哭無淚。


    冬至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那你打算怎麽辦?”


    張行道:“我就說我當時跟姚斌走散了,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但是聽說他父母已經得到消息,動身過來了,我不知道到時候應該怎麽麵對他們。”


    說到這裏,她的眼眶紅了:“我到現在還不敢跟我爸媽講,也不敢讓他們過來。當時……要是我們倆沒落在後麵,也許、也許就不會遇上那些事了!”


    姚斌的死估計會成為她一輩子的陰影,張行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冬至不忍道:“要不回頭我幫你問問老鄭,他們應該會有什麽辦法,誰也不希望出這種事,與你沒關係,你別有壓力。”


    他好說歹說,才勸了張行收住眼淚。


    不過姚斌父母的動作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快,隔天早上就到了,在戶外團的陪同下直奔醫院來。


    冬至與張行不在同個病房,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聽見隔壁說話聲越來越高,到最後更是傳來激動吵嚷的動靜,持續了好一陣子,冬至忍痛下床跑去看,正好看見警察與醫院保安陪同一對中年男女離開,後麵還簇擁著一大群人,看上去像是姚家的親友。


    老鄭看見冬至:“你怎麽出來了?”


    “動靜太大,出來看看,現在怎麽樣了?”冬至問道。


    老鄭歎了口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人家父母著急上火也是正常的,我們已經跟警察那邊對接了,會請警力幫忙去搜尋,聊慰家屬的心情,畢竟也不可能說出真相,又交不出人家兒子的屍體。小姑娘被對方父母遷怒了,正委屈呢,去安慰安慰吧!”


    說罷又壓低了聲音:“小姑娘長得不錯,對你又有意思,趕緊趁機把人拿下來!”


    冬至哭笑不得:“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老鄭白他一眼:“難怪你到現在都找不到女朋友!”


    冬至心想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但他還沒說出來,就已經被老鄭一腳踢進門。


    張行果然眼眶紅紅,像剛哭過一場。


    冬至把自己在網上買的小盆栽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很好養的,一天澆一次水,到你出院那天,說不定還能長高一點。”


    張行撲哧一笑:“那我怎麽帶回去?”


    冬至也笑道:“你可以在離開時送給別的病友,讓他們繼續養著。我在網上買了點零食,明天應該就能寄到,到時候給你分一點。”


    張行訝異:“大夫允許吃?”


    冬至笑嘻嘻:“老鄭偷偷讓我買的,他被大夫限製得更嚴,隻能白粥小菜地吃,快受不了了。”


    張行忽然道:“謝謝你,冬哥。其實當時我能死裏逃生,也多虧了你,現在卻反過來要你安慰我。”


    冬至揉揉她的頭:“你已經很堅強了,我也是因為前幾年經曆過父母去世,現在才比你好一點,人生沒什麽過不去的坎,看開點就好。”


    張行看著冬至。


    後者笑容溫暖,就像那盆生命力旺盛的盆栽,無論怎樣的狂風驟雨,都不會留下陰霾痕跡,依舊生機勃勃,連帶著也將樂觀感染給身邊的人,讓旁人心底跟著明亮起來。


    她鼓起勇氣,忽然道:“冬哥,我很喜歡你,你能當我的男朋友嗎?”


    冬至懵了一下,猝不及防。


    張行有點想笑,心想這樣的男生,怎麽沒有人現他的好?


    “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女朋友,所以不用急著拒絕我,你不會追女孩子沒關係,我來追你好了。”


    “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冬至終於想到一個借口,脫口而出。


    張行一愣:“你不是在騙我吧?”


    “當然不是,”冬至睜眼說瞎話,“不過對方並不知道,我也還沒想好怎麽表白。”


    張行沒有輕易放過他:“那對方是什麽樣子的?”


    他信口胡謅:“呃,高高的,瘦瘦的,挺漂亮,不愛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冬至如獲大赦,趕緊在美女的幽幽的注視下去開門。


    趁著護士進來給張行檢查,他順勢溜了。


    門外牆邊,老鄭靠在那裏嘿嘿笑,說不出的猥瑣。


    冬至:……


    老鄭感歎:“漂亮小姑娘自己送上門啊,你居然忍得下心拒絕?”


    冬至道:“以前我上學的時候,我們係有個女生,喜歡上別係的校草,當時那男生挺多女生圍著,他也喜歡我們係那女生,又沒喜歡到為了她拒絕其他女生的地步,就一直跟她玩曖昧,若即若離,那女生以為對方真心喜歡自己,也陷進去了,誰知後來有一回看見他跟別人在一起接吻,大受打擊,上前質問的時候,男生還說她自作多情,那女的也挺傻,一時想岔了,直接就跳樓死了。聽說那男的後來受到這件事影響,精神上也出現一些問題。”


    說罷他攤手道:“所以感情債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背的好。”


    老鄭恨鐵不成鋼:“誰讓你腳踏幾條船了,你就選一條啊,眼前不就有?!”


    冬至眨眨眼:“可我不喜歡人家啊,要是拖拉不幹脆,不是反而害了她嗎?”


    老鄭拍了他的腦袋一下:“男人哪有不喜歡漂亮女孩子的?就算嘴上說不喜歡,相處相處也就喜歡了,你可別跟我一樣,等老大不小了才後悔!”


    冬至:“你是不是喜歡張行啊?”


    老鄭切了一聲:“我才不喜歡幼稚愛哭的小姑娘,老子喜歡熟女!”


    “像王姐那樣的?”冬至樂了,他還記得老鄭出場時一臉剽悍勇猛,不苟言笑,處熟了之後現其實也挺逗的。


    老鄭撇撇嘴:“她哪裏算得上漂亮了?”


    冬至心說老鄭你完了。


    他也不說話,就默默地往旁邊挪一步,再往旁邊挪一步,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間。


    身後傳來王靜觀陰惻惻的聲音:“難為你跟個醜八怪合作了那麽久啊,真是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靜觀你聽我說,誒,你別走,靜觀!”這是老鄭惶急的聲音。


    “不要在走廊上喧嘩,影響其他病人!”這是護士的訓斥。


    冬至禁不住樂出聲。


    在那之後,冬至沒再去張行的病房,張行倒是沒事人似的經常過來串門,絕口不提那天的事情,一個月後,張行出院,臨走前還聯係了父母,不過隱瞞自己斷腿的原因,隻說是爬山摔斷的,碰巧被冬至和老鄭救了,張爸張媽千裏迢迢趕來,一臉心疼地把女兒帶走,當然也沒忘了對冬至他們千恩萬謝,張媽還想塞錢給他,被冬至堅決推掉了。


    張家人走後,老鄭像往常那樣不安分地溜達過來,就看見冬至在收拾行李。


    “喲,突然現真愛,打算追著人家去了?”


    冬至笑嘻嘻:“對啊,去北京找我的真愛何遇!”


    老鄭撓了撓頭皮:“你那些參考書看得怎樣了?”


    “每天都在看。”冬至拍拍背包,表示自己沒懈怠。


    老鄭又道:“筆試難度跟國考差不多,今年應考人數比曆年都多,你也算從咱們這兒出去的,可別給東北分局丟臉,去年我們分局推薦的就沒能考上。”


    聽他這麽一說,冬至心裏就有點沒底:“我把曆年國考真題都找出來做,現在大概六七十左右,再複習個把月應該差不多,難道其他人都能拿很高分?”


    老鄭麵露尷尬:“那倒也不是……去年我們推薦過去的考生,是隻剛修成人形的青皮狐狸,他考試的時候想用五鬼搬運**作弊,讓自己的小弟們去把標準答案偷來,結果被抓個正著,取消三十年的考試資格,連帶我們東北分局也挨批記過,在其它分局麵前丟臉丟大了!”


    冬至:……


    王靜觀得知他要去北京,特地買了些長春特產,又讓老鄭開車送他們到機場。


    “小冬,雖然咱們認識時間不長,但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沒有弟弟,是把你當弟弟來看的,以後有空就回來玩,姐帶你回家吃好吃的。”


    王靜觀把吃的一股腦塞到他手裏,又叮囑路上小心一路平安雲雲,聽得冬至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頓時傷感起來。


    老鄭揮揮手:“行了行了,快走吧!他隻要沒考上,肯定有大把時間回來看你!”


    “滾!”王靜觀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


    冬至哈哈大笑。


    飛機蓄勢起飛,穿越雲霄。


    長春的一切逐漸遠去,北京的一切正在接近。


    冬至背靠軟枕,望著窗外重雲,心情也跟著一點點期待起來。


    北京,他來了。


    ……


    王府井大街。


    冬至站在一扇布滿灰塵的旋轉門麵前呆。


    從外往裏看,積灰的內部環境顯示這棟大廈可能廢棄好一段時間了,門口掛著酒店的招牌,但“酒”字的三點水早已不翼而飛。


    很難想象在人來人往的繁華商業街道,還會有這樣一處地方。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無辜,一名路過的大媽熱心道:“娃子,你是來應聘的?可別讓傳銷給騙了,這大廈好幾年都沒人住的!”


    冬至哭笑不得,謝過對方,再三確認自己找的地址沒錯之後,撥通了何遇留下來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


    他有點愁了。


    這該上哪去找?


    這時候,他的肩膀被人從後麵拍了一下。


    回過頭,冬至驚喜:“何遇!”


    何遇笑嘻嘻:“跟我來。”


    他帶著冬至繞到大廈後麵,從一個半掩的小門進去。


    門口穿製服的保安應該上五十了,垂著頭歪歪坐著,像在打瞌睡,但冬至跟在何遇後麵進去時,看見對方抬頭掃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冷得根本不像一個尋常保安,讓冬至心頭一凜,再仔細望去,對方卻已繼續合眼昏睡,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兩人穿過後門走廊來到大堂,撲麵而來一股積塵的味道,讓冬至忍不住咳嗽兩下。


    “為什麽要走消防通道?”


    “因為我們沒交維修費,電梯被停很久了。”


    冬至:……


    要不是在長白山上經曆的那一切,他真要以為自己是被帶進一個傳銷窩點了。


    何遇一邊爬樓梯一邊介紹:“其實停掉電梯也是為了隱蔽性,前門鎖了的,後麵又有雲伯守著,閑雜人等一般進不來,賊也看不上這裏。”


    冬至奇怪:“為什麽不幹脆換個地方?老鄭他們的部門就掛靠在社保局裏麵,根本沒有人現。”


    何遇沒好氣:“我們是總局,怎麽能沒有獨立辦公的大樓,跑去跟別的機關擠呢!”


    冬至看著腳邊迅爬過的小強,默默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按照何遇的說法,調和朱砂時,用礦泉水比用自來水效果要更好,因為礦泉水蘊含的礦物質更多,也更接近天然。


    畫符其實是以人為媒介,用符籙來溝通天地的一種方法。紙以木造,本身屬木,但黃紙的顏色又代表了土,土在五行方位裏位於正中,取的又是天地中正之氣,而朱砂本身屬火,調了水的朱砂又蘊含水屬性,這就差不多集合了五行屬性。


    據何遇所說,還有的人會特意在朱砂裏再加入金粉,令五行俱全,交織流淌,生生不息,達到真正降妖伏魔的效果。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嬉皮笑臉,冬至認為他更有可能是在信口忽悠。


    冬至其實並沒有對符文的效力抱多大期望,他主要是對畫符本身很感興趣,出於職業與愛好,純粹將畫符等同於“完成一幅畫作”,也相信中國古老的符籙文化之所以能流傳那麽多年,一定有它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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