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開往春天的火車。連目的地都如此應景:長春。  冬至愣了一下,心說該不會是看他長得順眼,打算給他開個後門,提前招聘進來吧?


    他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跟著進了對方的辦公室。


    龍副局長的辦公室就跟他這個人一樣,簡潔幹淨到極點,唯一特別的地方,是其中一麵牆上掛著兩把劍,劍鞘古老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連上麵鑲嵌的寶石都蒙上一層霧色。


    “把這個填了。”龍深拿出一張表格,推到他麵前。


    上麵需要填個人資料,甚至還有銀行賬號。


    難道是為了入職以後方便工資?


    冬至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快就填嗎?沒有經過考試,會不會對別人有點不公平?”


    龍深莫名其妙:“考什麽試?何遇沒跟你說過嗎,你上次在長白山立了功,他幫你申請了兩萬塊獎金,填表之後十個工作日內應該就會到賬了。”


    冬至:……


    他從脖子往上迅蔓延出紅色,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


    龍深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緩緩問道:“我聽何遇說,你想考進這裏?”


    “對,我會好好複習的!”冬至忙道。


    龍深卻道:“我建議你放棄這個想法。”


    冬至愣住,滿腔熱情被冷水當頭腳下:“為什麽!”


    “因為你不適合。”龍深麵色淡淡,“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特殊不凡的來曆,別人不說,就說何遇,他出身閤皂派,這個門派起源於唐代,曾是與茅山,龍虎山齊名的三大傳籙宗門,隻是到了明清才逐漸低調。你的確有些小聰明,但也僅止於此,歸根結底,你還是一個凡人,這裏藏龍臥虎,你根本進不了,不必白費力氣了。”


    冬至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知道龍深一點也沒說錯。


    何遇會畫符,看潮生會變貓,連老鄭都能一鞭子抽散那些神出鬼沒的潛行夜叉,而他自己會做什麽?就連唯一會畫的符籙,也是何遇教給他的。


    但他不甘心,就像小時候有老師說他手腳笨拙,不適合畫畫一樣,他骨子裏有一份倔強,想要去付出努力。


    “龍老大,我知道,像你這種有本事的人,都挺瞧不上我的,我也知道我比起你們,什麽也不會,但何遇說,考試之後會有培訓,之前也有個人什麽術法都不會,通過培訓之後能獨當一麵……”


    “最後死在前線。”龍深接過他的話。


    冬至一驚。


    龍深冷冷道:“那個人是武當的外門弟子,身手比你好太多,也通過考試考進來,在這裏任後勤人員,十幾年前西南出了一些事情,當時人手不足,他被派過去,結果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了。你就算考進來,頂多隻能當後勤,命令一下,該上也得上,我不會吝惜手下人的性命,但也不會讓他們無端送命!”


    見對方沉默不語,龍深道:“何遇胡鬧也就罷了,我希望你別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


    “謝謝您的建議,我會好好想清楚的。”冬至努力表現出誠意,但難免像一朵被曬蔫了的花。


    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龍深叫住。


    “等等。”


    冬至愣愣看著對方伸過來的手,微涼指尖碰上自己的脖頸,激得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隨著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冬至一時間腦子空白,心跳加,連嘴巴都好像被膠水黏住,忘了怎麽打開。


    “你……”龍深終於開口。


    他想說什麽?


    冬至的腦子胡亂猜測,越是緊張,就越是容易信馬由韁。


    該不會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了吧?如果想要潛規則,那自己是拒絕還是接受好呢?他怎麽還不說話,難道要等自己主動求潛?


    “衣領裏有東西。”龍深縮回手,手掌上果然多了一根頭。


    冬至:……


    這要不是男神,他可能一句髒話就出口了。


    “可、可能是剛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吧!”他結結巴巴道,已經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龍深嗯了一聲:“你可以走了。”


    冬至嘴角抽搐,很想撲上去抓著對方的肩膀用力搖晃,咆哮道你垂涎我的美色,想潛規則就痛快點來啊,幹嘛扭扭捏捏找借口!


    但他不敢。


    他隻能很慫地哦一聲,然後準備灰溜溜走人。


    敲門聲響起,幾下之後,門推開,從外麵探進一個腦袋。


    何遇瞅瞅龍深,又瞅瞅沒精打采的冬至:“這是怎麽了?”


    龍深冷著臉看他。


    何遇幹笑一聲,感覺自己身上快要被化為實質的目光戳出洞來了。


    他拎起冬至就往外跑,還不忘抄走桌上的表格。


    “老大,我今天帶冬至回閤皂山,之前給你請過假的!先走了啊,表格回來再給你!”


    一回來,冬至看到辦公室裏多了個人。


    看潮生正坐在辦公椅上哢擦哢擦吃零食,兩條不著地的小短腿晃來晃去,兩頰被零食塞得鼓鼓的。


    何遇道:“剛才要不是潮生看見你被老大叫進去,我還沒法去救你,沒事吧?老大說啥了?”


    冬至癟癟嘴,將剛才龍深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看潮生拍拍手上的碎屑:“我覺得老大說得挺對啊,你的確什麽也不會,何遇完全是在瞎胡鬧!”


    何遇翻了個白眼:“我沒有在胡鬧謝謝,冬至在畫符上的確挺有天賦,這次我打算帶他回師門,我有位師叔,膝下至今沒有兒女弟子,我打算將冬冬小寶貝推薦給他。”


    說完他又拍拍冬至情緒低落,明顯垮下去的肩膀,道:“你也別被老大的話打擊了,跟他那個級別比起來,別說你,我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可不代表你毫無用處,而且老大也隻是不希望你將來後悔,或者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喪命,所以話說得重了一點罷了!”


    冬至苦笑道:“我知道龍老大是一片好意,不過我的確是真心想要進來,跟你們並肩作戰的!”


    “真不真心有什麽用,你沒實力啊!”看潮生毒舌道,又朝何遇丟了一塊薯片,毫不留情地吐槽:“何遇,你就像是一個無限度溺愛孩子的家長!”


    何遇朝他招手,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兒子,你吃了爸爸這麽多零食,過來跟爸爸說謝謝。”


    看潮生獰笑:“想當我爸爸,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他把零食隨手一扔,向何遇撲過來,兩人隨即扭打成一團。


    以看潮生小不點的身材,跟人高馬大的何遇打架,居然不落下風。


    何遇甚至還挨了幾拳,齜牙咧嘴:“有本事你別把真身放出來!”


    看潮生叫囂:“老子不用真身也能讓你跪地求饒!”


    他隨手一揮,辦公室裏兩個金魚缸裏的水同時飛起,澆了何遇滿頭滿臉。


    何遇氣得哇哇大叫,隨手丟出一道定身符:“你作弊!”


    符文還沒擲到看潮生麵前,他朝冬至的方向一指,冬至若有所感,趕緊閃身避開,後麵水杯裏的水憑空被吸起,化為水箭飛向何遇後腦勺。


    辦公室瞬間陷入一片雞飛狗跳的混亂之中。


    冬至看得目瞪口呆。


    半小時後,兩人打得雞飛狗跳,氣喘籲籲,終於肯消停下來,像狗似的各自癱在沙上吐舌頭。


    冬至給兩人遞去飲料,自己也開了一罐可樂。


    剛他們開打的時候,他就很有先見之明地將飲料放在一邊,果不其然,兩人打架把零食弄得遍地都是,還踩壞了好幾代未開封的薯片。


    何遇踢踢看潮生:“喂,你有什麽好意見?”


    看潮生白他一眼:“老大不想要他,我有什麽辦法!”


    何遇道:“吃人嘴短啊,別以為我不知道,火車上你吃了冬冬小寶貝不少零食,你們妖怪不是最講究因果的嗎,趕緊吐出來!”


    看潮生氣得回踹他一腳,咕嚕嚕灌下一大口雪碧,才道:“你不是要帶他回師門嗎,要是你師叔肯收他為徒,也用不著我多事了!”


    何遇笑嘻嘻:“那我就當你答應啦!”


    他對冬至道:“你可別小看潮生,他隻是喜歡裝嫩,其實是個老妖怪了,他要是肯幫你,也就不用我多事了!”


    冬至忙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切,別想太多,我隻是為了還你給零食的人情!”看潮生哼了一聲,翹起下巴,完全沒法讓人把他的語言習慣和實際年齡聯係在一起。“先把筆試麵試和培訓考試這幾關都過了再說,我頂多隻能在宗老麵前幫你求求情,要是你自己不爭氣,那我也沒辦法了!”


    冬至當然想爭氣,別人越是瞧不起他,他就越是要用實力來證明自己。


    他想通過考試,讓龍深刮目相看,收回之前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他想堂堂正正進入特管局,從此一步步走上人生巔峰,讓男神說一聲你好棒!


    頹喪的情緒隻維持了短短半小時,冬至小朋友立馬又變得雄心萬丈活蹦亂跳。


    冬至點點頭:“徐姐你也是,帶著彤彤出門在外不容易,有什麽急事就敲我房門。”


    徐宛溫婉一笑:“謝謝。”


    回到房間,冬至沒有將注意力過多放在那個女人身上,這一路他遇到的怪事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上一件。


    他拿出回來途中買的黃紙和朱砂毛筆,用礦泉水調了朱砂,興致勃勃開始學畫明光符。


    按照何遇的說法,調和朱砂時,用礦泉水比用自來水效果要更好,因為礦泉水蘊含的礦物質更多,也更接近天然。


    畫符其實是以人為媒介,用符籙來溝通天地的一種方法。紙以木造,本身屬木,但黃紙的顏色又代表了土,土在五行方位裏位於正中,取的又是天地中正之氣,而朱砂本身屬火,調了水的朱砂又蘊含水屬性,這就差不多集合了五行屬性。


    據何遇所說,還有的人會特意在朱砂裏再加入金粉,令五行俱全,交織流淌,生生不息,達到真正降妖伏魔的效果。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嬉皮笑臉,冬至認為他更有可能是在信口忽悠。


    冬至其實並沒有對符文的效力抱多大期望,他主要是對畫符本身很感興趣,出於職業與愛好,純粹將畫符等同於“完成一幅畫作”,也相信中國古老的符籙文化之所以能流傳那麽多年,一定有它的魅力所在。


    上古先人將繪畫與降妖伏魔聯係起來,並付諸實踐,何遇則為他打開一扇通往這個神秘世界的大門。


    興致勃勃的冬至簡直停不下來,一口氣畫了上百張,又從中挑出最滿意的兩張,按照何遇教的方法折成三角形,放在口袋裏。


    再看時間,居然已經過去兩小時,他滿頭大汗,而且饑腸轆轆,就像跑完一萬米馬拉鬆。


    他心想自己幸好帶了夜宵回來,把桌麵收拾了一下,玩著手機解決完椒鹽鴨舌,正準備去洗澡,就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


    透過貓眼,冬至看見了徐宛。


    徐宛牽著彤彤,一臉不好意思。


    “小冬,你還沒睡吧?我想去樓下買點吃的,能不能把彤彤先放在你這兒?我幾分鍾就回來,放她一個人在房間,我不太放心。”


    她說話輕聲細語,就算拒絕了也不會怎麽樣,但這種舉手之勞,冬至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行,就讓彤彤在我這兒坐會吧!”


    兩人寒暄幾句,徐宛正要出門,外頭突然傳來一下打碎玻璃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此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多快十一點,酒店地處市中心商業街後麵,隱隱能聽見商業街那邊熱鬧的動靜,但又不會特別吵,住在高樓層的客人如果把窗戶一關,就更安靜了。


    但冬至沒有關窗,所以那一聲悶響之後,他們就聽見樓下傳來尖叫。


    淒厲叫聲穿透了夜色,更傳入九樓房間,讓冬至心裏咯噔一下。


    他和徐宛相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走到窗邊往下探看,就看見地上仿佛躺著個人,從他腦袋下麵,深色液體緩緩蜿蜒出來。


    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路人,但大都不敢靠近,也許有人報了警,在冬至他們呆的時候,警笛已經從商業街那邊遙遙傳來。


    徐宛忽然驚慌地捂住嘴巴,結結巴巴道:“那個人好、好像是從隔壁房間跳下去的……”


    冬至也現了,不僅如此,從這裏往下看,他還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他把徐宛母女送回房間,又下樓去酒店大堂。


    有人跳樓的消息很快傳開,酒店門口也站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酒店客人,還有酒店保安和大堂經理等人,大家神色驚慌,議論紛紛,還有的去前台要求退房,前台兩個小姑娘根本忙不過來,一時間焦頭爛額,場麵亂糟糟的。


    冬至站在人群後麵,但他還是借由對方身上的衣物,辨認出那果然就是他剛剛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女人!


    從九樓跳下來,其中一隻顯眼的紅色高跟鞋還套在對方腳上,另外一隻則散落在不遠處,血跡還未幹涸,從死者身下慢慢暈開,冬至趕緊退後一步,讓視線離開這個讓人不適的場景,手不由自主摸上口袋裏的明光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冬至感覺自己的情緒真的慢慢平穩下來,也沒那麽害怕了。


    警察很快趕到,開始圍起警戒線,詢問酒店工作人員,冬至沒有繼續留下來看熱鬧,而是趕緊上樓回房。


    現在這種時間,再要換酒店就太麻煩了,但他準備明天一大早就走。


    剛躺下,警察就來敲門了。


    他們顯然已經得知死者就住在冬至隔壁房間,上來詢問情況,冬至一五一十把情況都說了,連走廊上偶遇時現對方行為古怪的事也說了,死者跟冬至八竿子關係打不著,又多半是自殺,警察其實也就是上來例行詢問,登記他的電話和身份證號碼,又把出事的房間封起待查。


    過沒多久,冬至隱隱聽見隔壁房門被敲響,估計是徐宛母女也被問訊了。


    他在床上翻滾了半天才睡著,臨睡前還特意開了洗手間的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總聽見洗手間傳來水龍頭被打開的水流聲,又感覺有人站在床邊,可對方每次想靠近的時候,又好像被無形隔開,最終隻能不遠不近站在那裏盯著冬至,眼神也越來越怨毒。


    冬至心有所感,無奈身體太疲倦了,眼皮根本打不開,連最後什麽時候失去意識徹底昏睡過去也忘記了。


    他隔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口袋掏那張護身符,結果現那張明光符竟然從昨天嶄新的模樣變為完全焦黑。


    冬至嚇得不輕,唯一的解釋就是也許昨晚真有什麽東西想要靠近他,結果符文生了作用,但也因此“犧牲”了。


    幸好昨天還剩一張,他也懶得再折騰了,直接從背包裏翻出來,然後簡單收拾一下行李,下樓去退房。


    出門時他特意回頭看一眼出事的房間,門關得緊緊的,外麵上了封條。


    冬至本想去敲門問問他們昨晚有沒有遇見怪事,但轉念一想,問了也隻是給人家徒增煩惱,如果徐宛覺得不對勁,自然會去退房換酒店。


    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後,酒店方麵今天已經有經驗了,對於想要退房的客人,二話不說就給辦理,酒店大堂的保安也從兩個增加到四個,站在門口如臨大敵盯著想要近前拍照采訪的記者。


    出了酒店,冬至就直奔火車站,經過來時的事,他本來對坐火車還有點抵觸情緒,但這一路平安順利,什麽也沒生。


    當天傍晚,他就抵達白河站,也就是俗稱的二道白河。


    冬至在車站旁邊隨便找了個旅館休息一晚,離開酒店之後,各種古怪的事情似乎也隨之遠離,總算讓人鬆一口氣。


    隔天一大早,冬至找到一個即將前往長白山的散團,給了車費,搭上順風車。


    他找到一個靠後的空位坐下,鄰座的女孩子主動與他打招呼,兩人聊了幾句,冬至得知對方叫張行,剛大學畢業,原本是跟朋友報名出來玩的,結果朋友臨時有事退出,她又已經交了錢,隻好單獨來參加,好在團隊都是年輕人,領隊也很照顧人。


    冬至這也才知道,車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全部都是一個旅行團的成員,準備到長白山進行戶外旅行。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擊。


    疤子的師父,那個中年人從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劍,將周身舞得密不透風,那些黑霧居然有所忌憚,沒敢近身。


    少女看似隨意地拋出幾張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來,掠向黑霧,被擲中的黑霧隨即爆起火光,轟然炸為粉末。


    冬至不由睜大眼睛,同樣是用符,少女這幾手可比何遇華麗高調多了。


    老人雙手結印,念了一句什麽,從他背後忽然躍出一匹通體灰白的狼。


    狼咆哮著撲向黑霧,張開嘴,亮出森森獠牙,原本並無實質軀體的黑霧竟輕易被撕下一塊,雖然黑霧很快又聚攏起來,但雪狼同樣凶悍無畏,黑霧企圖依附在它身上,卻每每被雪狼周身的白色瑩光化開。


    疤子突然慘叫:“師父救我!”


    冬至循聲望去,疤子手上的火把將要熄滅,前麵的黑霧步步緊逼,似隨時都會撲上去,疤子後腳跟被石頭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能蹭著身體往後拚命挪動,但他顧得了前麵,卻顧不了後麵,一團黑霧正朝他掠去。


    “後麵!”


    疤子的師父也看見了,他大喝一聲警告徒弟,但為時已晚,話音方落,黑霧就衝疤子後麵撲去,疤子拚命掙紮,一邊厲聲喊救命,各種髒話狂飆而出,但那團黑霧仍舊從他頭頂沒入,很快消失無蹤。


    冬至毛骨悚然,張行更是緊緊攥住他的胳膊,抖得厲害。


    疤子在地上打滾,僅僅隻是喊叫一聲,聲音就戛然而止,隻有喉嚨還出嗬嗬的動靜,衝鋒衣男等人的手電筒照在他臉上,冬至看到疤子臉上的血管根根浮現出來,眼睛也開始翻白,與先前的姚斌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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