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柳家沒有旁的選擇,甚至也容不得他們不選。


    柳家的處境看似超然,卻似崖邊鬆柏,如今已容不得柳家逃避了。


    秦景楠問道,「想來不僅太子的人找過柳家,八皇子的人也上過門了吧?」


    柳如昇隻覺得整個人都被看透了一般,他雖然比秦景楠年紀大,可是秦景楠那雙眼……竟讓他想起家中已逝的祖父。


    「不如等上十日。」其實柳家早就有所傾向,隻可惜秦景楠要的不僅僅是暗中的那一點點幫助而已,「先生再來告訴我,柳家的決定。」


    柳如昇心中歎了口氣,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高看了秦景楠,可是如今卻發現他還是把秦景楠看的太低了,十日?怕是朝堂上又要有什麽變化吧,「殿下,在下有一個疑問。」


    秦景楠點了下頭,其實他依舊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今日能說這麽多,一是想要拉攏柳家,一是看在莫君庭的麵子上。


    「若殿下處於太子的位置,會如何做?」柳如昇看向了秦景楠,沉聲問道。


    秦景楠眼睛眯了下,說道,「第一步,自請讓出太子位。」有時候以退為進也是一種辦法,甚至是一種威脅。


    隻要嚴帝需要平衡朝堂,太子的位置就不會動搖,第一步走出來了,剩下的事情就要按照嚴帝的應對了,如果嚴帝真的準許了太子退位,那就直接安排人手舉薦八皇子當太子。


    烈火烹油,而不自知。


    若是嚴帝不允許,那就可以再進一步,要求參與朝政,本身太子就有這樣的權力,想要什麽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奪取,像是太子那樣猶豫不定?寄希望於嚴帝的施舍?秦景楠覺得格外的可笑。


    何為蠱,把所有的蟲子放在一個盒子裏廝殺,最後活下來的就是蠱。


    皇城就是這樣一個盒子,隻有最後贏得人才能坐上皇位,用了什麽手段?在得到皇位之前你過的如何屈辱,在登頂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勝利者才是笑到最後的。


    哪怕太子狠得下心,直接暗殺了嚴帝,然後以太子的身份登基,秦景楠也都讚一聲敬佩,可惜太子恨嚴帝,卻要討好嚴帝,是太子卻行小道,根本忽略了他身份給他帶來的便利,可惜太子至今都沒有明白過來,不過現在也晚了。


    嚴帝在政事上是個明君,雍朝國泰民安,在關於權力上更是步步為營,可惜在私事上卻糊塗的要命,除非等這件事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安全,他才會醒悟。


    就像是貴妃瞞著有孕的事情,嚴帝為何忽然這麽大的反應?那是因為嚴帝意識到,太醫竟敢幫著貴妃隱瞞,萬一是他病了需要用太醫呢?別人的死活生存是無法讓嚴帝覺醒的,隻有關係到自身的時候,嚴帝老了,所以變得多疑沒了自信。


    太子和八皇子……


    秦景楠從開始的目標就很簡單,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自然是坐上皇位!


    秦景楠讓人送走了柳如昇,柳如昇到底拿走了那封他本想給秦景楠的那封信,如果秦景楠不是啞巴,那麽他給出的這些東西確實不合適了,而且秦景楠為什麽一直說讓他等十天?


    從暗道走出的那一刻,柳如昇才發覺他的裏衣已經被汗浸透,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侍從說道,「多謝。」


    來送柳如昇的侍從正是剛才在書房中站在秦景楠身邊的那個,此時說道,「不用,我隻是聽從殿下吩咐,車夫會送柳先生回去。」


    柳如昇笑了下。


    侍從做了個請的姿勢,讓柳如昇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車夫就駕著馬車離開了。侍從暗中護送柳如昇平安到落腳之處,這才回了五皇子府。


    秦景楠還在書房中,一手撐著臉,一手拿著筆隨意在紙上寫著什麽,仔細看了就能發現不過是一些零散的線條,根本不是什麽字。


    侍從進來後行禮說道,「殿下,人已經安排妥當,若是柳如昇有絲毫異動立馬拿下。」


    秦景楠並沒有開口。


    侍從猶豫了下問道,「殿下,柳家……」其實柳家並沒有他們自己所想的那般重要的,多一個柳家和少一個柳家對五皇子暗中的勢力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功效罷了,所以他想不通五皇子為何要給柳家這樣一個機會,甚至暴露了最大的秘密。


    秦景楠看了侍從一眼,擺了擺手,那侍從不再說什麽行禮退下了。


    為什麽?秦景楠放下手中的筆,腦中不經意浮現了莫姝安的笑容,是願意給她相信的喜歡的人一個機會吧,秦景楠站起身看著那線條淩亂的紙,隨意把筆扔在桌子上,離開了書房。


    臥室中莫姝安睡的正香,秦景楠眼神柔和了許多,脫了衣服卻沒有馬上上床,而是等身上的寒氣散了,這才躺在了她的身邊,把莫姝安摟到懷裏,這才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氣,覺得缺的那一塊好像被填滿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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