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狼跋(九)


    金瓜子頂在拇指尖, 彈起, 又回落。林信仿佛接拋著那小東西,在宮道上慢慢地走。


    除卻要飯算命之類的混賬話,師父說的句句都是對的。


    從踏進這座高墉皇城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好要怎麽做了,每一件事, 每一句話, 都在算計之內。隻不過臨到關頭, 心中委屈, 找師父撒嬌耍賴罷了。


    行至那日問路的地方, 將金瓜子埋在青石磚下,垂目念一段往生咒。


    宮女三千,偏偏是那個跟他說過話的小宮女死了,又恰好拉到他麵前。林信不是無知少年, 這封家皇宮裏有什麽他一清二楚。這是皇帝特意給他看的,要他知道現在大貴族有多囂張, 皇家有多艱難, 人命有多卑賤。


    至於是誰弄死了小宮女,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


    回到東宮,看到立如雪中鬆的沈世子,林信又忍不住雀躍起來。如今的沈清闕,是兒時便相識的沈清闕,是一直看著他的沈清闕, 當不至於對他厭惡至深了。


    “太子在錦川館宴請世家子,快去換件衣服。”沈樓見他臉上帶笑,放下心來,什麽也不問,隻催促林信去換衣裳。


    一群小崽子吵吵鬧鬧,沒什麽意思。林信不想去,看了看東宮正殿,沒見鍾家兄弟和太子,顯然是已經去了,後知後覺地看向沈樓,“你在等我?”


    “嗯。”沈樓點點頭。


    林信忽然笑開了,“走走走,又不是去相親,換什麽衣裳。”


    閑池圍獵之後,世家子弟們就要陸續離宮各回各家了,太子邀眾人飲宴,便是踐行的意思。


    眾人年齡相仿,太子發話說今天不拘禮節,酒過三巡之後便放開了,推杯換盞,高歌猜拳,好不熱鬧。


    沈樓酒量好,但並不嗜酒,沒人來纏,他便隻喝茶。


    “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嗎?”沈楹楹把膽敢挑釁她的少爺們喝倒一片,笑嘻嘻地湊到沈樓桌前。


    林信這才想起來,秋獵結束,按理說沈樓也該回浣星海了。


    “不回,孤還要朱先生治病的。”沈樓斷然拒絕。


    “那我也不回了,阿信,咱們明日去墉都城裏玩吧。”沈楹楹順杆子爬,轉眼扭到了旁邊林信的桌上。


    “胡鬧!”沈樓皺起眉頭,“邊境尚不安穩,豈是玩樂的時候,父親還等你回去帶兵的。”


    沈楹楹撅起嘴,依依不舍地被哥哥轟走了。


    聽到沈樓不走,林信暗自高興,單手支頭,另一隻手握著半杯酒,隨意地衝沈樓舉了舉,“前日答應我的事,你沒忘吧?”


    沈樓端杯子的手一頓,轉頭看他。


    林信輕抿一口酒液,桃花色的唇瓣無聲開合,用唇語說道:“今晚我跟你睡。”


    “……”沈樓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連喝了幾杯酒。


    玉兔東升,酒席散場,喝多了的林小侯爺,扒著沈世子回東宮,直接進了沈世子住的偏殿。


    太子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沈樓與林不負倒是親近。”


    鍾有玉看看那邊,覺得太子話裏有話,轉頭跟弟弟對視一眼。鍾無墨開口道:“他,對誰都好。”


    “是啊,沈大為人仗義,換個人也一樣。”鍾有玉笑著說道。


    太子點點頭,轉身回了正殿。


    沐浴過後,沈樓看著躺在床上雙眼亮晶晶的林信,有些哭笑不得,“信信,你……”


    “我不管,你答應教我的!”林信抱著被子打滾耍賴。


    沈樓無法,隻得熄了燭火爬上床,直挺挺地睡到林信身邊。兩人都不說話,彼此的體溫在錦被裏互相傳遞,越來越熱。


    “清闕?”林信湊過來,推了推沈樓。


    “怎,怎麽?”沈樓說話的時候打了個頓,聽起來有些奇怪。


    林信聽他這聲音,自己也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兩人像是真正的毛頭小子一般,指尖在被窩裏相撞,又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分離。


    十八歲的沈樓真好玩!林信舔舔唇,伸手抓住了沈樓的小臂,“那個,要怎麽弄?”


    沈樓深吸一口氣,側身看著林信,月光落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裏,滿滿的無辜。又好氣又好笑,無奈伸手,隔著薄薄的褻褲,輕輕觸碰那處柔軟,修長的手指慢慢滑動,“這樣……”


    原本軟塌塌的小小信,瞬間抬起了頭。


    “立起來了!”林信無措地抓住沈樓的內衫,尋常少年人在一起探討這種羞恥的東西,都是看個春宮或是講點葷話才有反應,他倒好,被沈樓一碰就硬了。


    但此時已經顧不得這種細節,因著那一層布料,指尖的勾搔都能引起陣陣奇癢,林信抓住那隻手,放進衣服裏,縮起身子往他懷裏蹭了蹭,“難受。”


    滑膩如溫玉的肌膚貼到了掌心上,前世的種種旖旎洪水般洶湧而來。沈樓努力克製住撕扯那薄薄衣料的**,握住小小信,胡亂擼動了兩下。


    “啊……”林信呻吟出聲,把自己往沈樓手裏送了送。


    汗珠子從額角緩緩滴落,沈樓啞聲道:“你自己握著。”


    “我不會,”林信哼哼唧唧地說著,直往沈樓頸窩裏鑽,“再摸摸,好舒服,清闕哥哥。”


    沈樓閉上眼,“那你別出聲。”


    林信含糊地應著,當真閉嘴不再亂說話。


    真是上輩子欠他的,沈樓心想,將下巴放到林信頭頂,不讓他看到自己隱忍的表情,握著那手感極佳的物事,慢慢擼動起來。


    少年人的身體經不住撩撥,沒幾下就滴出了幾滴粘液。沈樓的手因為天天練劍,有一層薄繭,幹澀時會弄疼林信,他便極為小心,蘸取一些汁液,均勻地塗抹在柱身上,逐漸加快了速度。


    “唔……”林信咬住下唇,將呻吟壓到喉嚨裏,隻偶爾承受不住才發出一聲低吟,還專門貼到沈樓耳邊叫喚。


    沈樓指尖發顫,隱忍的嗚咽比不說話還折磨人,,發狠般地驟然加快速度,換來了林信近乎啜泣的驚喘,頓時泄了出來。沈樓鬆開手,歎了口氣,“學會了麽?”


    “我不知道,”林信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沈樓汗濕的額角,暗笑少年人就是不經逗,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也幫你吧。”


    話音剛落,就動手了,直接伸到沈樓的衣服裏,準確地捉住已經堅硬如鐵的小小樓。


    “你怎麽也?”林信仿佛受驚一般,抬頭看他,被沈樓按住腦袋,埋在胸口不許他看。


    嘖,害羞了。林信挑眉,壞心眼地轉動腦袋,用舌尖輕觸碰沈樓的胸口,而後,握住那令他思念已久的大家夥,擼動起來。


    起初還裝了幾下青澀,不一會兒就手法熟練得宛如采了十幾年靈芝的藥農。


    沈樓:“……”


    終於玩夠了,林信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沈樓沒有再動他,盯著他的睡顏看了半晌,緩緩地露出個清淺的笑來。將薄唇輕輕抵在林信的額頭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個吻。


    次日,學宮在秋獵之後重開。


    修仙之人,講究學無止境。太子登基之前,都要一直上學,而住在東宮的其他人,就得陪太子讀書。沒什麽差事的英王封重,也跟著來了。


    曠工多日的太師朱星離,總算出現在了課堂上。平日教書的太傅,見到朱星離,立時起身行禮。


    朱星離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自己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下,拿過太傅的書來看,“在講什麽?”


    “講前朝史。”太傅恭敬道。


    “前朝啊,”朱星離了然地點點頭,“有玉,你說說,前朝與大庸有什麽區別。”


    “前朝沒有鹿璃,修仙之術已近末路。三省六部治國,分九州五十郡……”鍾有玉被點名,便起身,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他語速極快,不多時便把太傅講的東西都複述了一遍。


    “九州十五郡,那你可知,當時的地域有多大?”朱星離在書架上翻出一本疆域圖來看。


    鍾有玉愣了一下,“應當與大庸差不了多少吧。”


    “錯,”朱星離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點點輿圖,“隻有中原這麽大。”


    “啊?”沒聽過的幾人都有些吃驚,林信早就知道,懶得聽,趴在桌上裝睡,用腳勾沈樓的小腿。等沈樓看過來,就衝他擠擠眼。


    兩人像是真正的少年人,突然有了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多了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朱星離講課,沒什麽章法,天南地北,胡扯八道。從地域變換,講到各地小吃;從前朝起源,講到各代皇帝的風流豔史……聽得一邊的太傅直皺眉,接連咳嗽以提醒太師大人這不成體統。


    “太傅是不是身體不適?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我。”朱星離很是體貼地說。


    太子正聽得入迷,也表示太傅可以回家了。太傅痛心疾首地看著太子,無奈告退。


    “說到各族起源,你們可知道自家在前朝是做什麽的?”朱星離不知從哪裏摸出個酒壺,兩腿翹在桌子上,自斟自飲,“前朝的時候,我們朱家是打鐵的,鍾家是販馬的,沈家是土匪,皇家是開磚窯的,隻有東域林家是讀書人,所以林家總不樂意跟我們玩。”


    聽到皇家是開磚窯的這種謬論,太子皺起眉頭,“太師慎言,封家在前朝便是修仙世家,不過大隱於市。”


    “噗——”朱星離一口酒噴出來,笑得打跌,“大隱於市,哈哈哈哈,是不是你父皇說的?哈哈哈哈……”賣磚頭大概也算隱於世吧。


    其他人都低頭忍笑,鍾有玉衝沈樓呲牙,“你家竟然是土匪,有沒有搶過我家的馬?”


    “搶過。”沈樓麵不改色地說。


    “哈哈……”封重忍不住笑出聲,被太子瞪了一眼立時閉上嘴。


    林信坐起身來,衝自家師父使眼色,示意他收斂一點。自古皇家都在意出身,大庸與別的王朝不同,修仙之人計較的少,但不是不計較,特別是封章這人。


    “今日前朝有人提出,以後歲貢皆用鹿璃,不可以貨物、金銀相抵,太師怎麽看?”太子顯然不想再繼續關於磚窯的話題,眸色冷淡地反問了一個問題。


    屋中驟然靜了下來。


    歲貢,通常是包括鹿璃、金銀、糧食、布匹等等諸多東西的,全用鹿璃,那就是要把金銀、糧食換成等值的鹿璃進貢。改歲貢,針對的是四境諸侯,在場就有兩家世子,半個列侯。


    朱星離收斂笑容,喝了口酒,“文官們提出這個,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國庫虧空。中原缺鹿璃,軍隊的鹿璃難以供給,就想出這麽個損招。”


    聽到朱星離毫不客氣地說出這等話,太子呼吸一滯,“太師以為,這是損招,何以見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信信:你家是土匪,為什麽還這麽正直?


    樓樓:誰告訴你我家正直的,你去沈家軍裏看看,還是土匪


    信信:但你正直啊!


    樓樓:我……我不直


    信信: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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