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軾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來回踱方步,她會不會在裏麵昏倒了?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好吧,再一分鍾,如果她還是不出來.他可不管這裏是女士化妝室,就要直接衝進去找人了。


    念頭剛剛掠過,他就看見女士化妝室的門從裏麵推開,楚玉寒看起來快昏倒似的走出來,他立刻衝上前扶住她。“你怎麽了?”


    看著他,她有一籮筐的問題,可是這一刻她隻覺得好疲倦.隻想將一切拋到腦後,躺下來睡上一覺。“我不太舒服,拍賣會結束了嗎?”


    “拍賣會不重要,我們回去吧。”低下頭,他用額頭探測她額頭的溫度,溫度略高.看樣子是感冒了。


    “你留下來,我回去就可以了。”


    “我老婆不舒服,我還有心情待在這裏嗎?”他生氣了,口氣好像在跟人家吵架似的,為什麽這個女人老愛分“她”和“他”?他們不是不相幹的兩個人,也不是普通朋友,而是夫妻!


    “我隻是覺得沒這麽嚴重,沒必要因此打斷你的樂趣。”


    “你還不懂嗎?你不在這裏,我留下來有什麽意義?”他舉起一隻手似乎準備敲打她的腦袋瓜,可是半途又縮了回來,轉而取出手機,連絡司機將車子開過來。


    楚玉寒卻希望他的手可以敲下來,最好把她敲昏,可以暫停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她的心情回複平靜。


    不過接下來,她的狀況比昏迷好不了多少,如何到到家,如何洗澡上床睡覺,她都是迷迷糊糊,隻覺得全身好冷好冷,三番兩次想睜開眼睛,可是不管多努力,甚至用手指硬把眼皮撐開,她就是沒辦法清醒過來。


    隱隱約約之中,她感覺到有人忙碌的在周遭來來去去,有人喂她吃東西,她很乖巧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因為她知道這個人不會害她,“他”給了她很溫暖很安心的感覺。


    當她終於爭戰成功,清醒過來,隻覺得身體好沉重,茫然的注視天花板一會兒之後,她轉向左邊,看到邵軾齊趴在床邊。


    他真是個漂亮得有些過份的男人,這個男人真的可以屬於她嗎?為什麽他要對她隱瞞身份呢?當初結婚時,確實聽他提過因為父親健康的問題,父母搬到了夏威夷,而他們的婚姻又沒有長久維持的計劃,所以他不在父母麵前提及她,不難理解,可是再次相遇之後,他自己決定維持婚姻,為什麽還是不提呢?


    當他表明要繼續他們的婚姻關係,她的確認為他是基於某種考量,可是在他為她做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她相信他是認真看待他們的婚姻,那為什麽他沒有向父母提起她呢?


    她不應該胡思亂想,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嗎?是啊,可是心裏總有揮之不去的不安,好像她開口問了,眼前所擁有的幸福就會失去。


    看著看著,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撥開垂落在他麵頰上的發絲,立刻驚動他,他睜開眼睛坐直身子。


    發現她清醒了,邵軾齊對她展顏一笑。“睡美人終於醒過來了。”


    “我怎麽了?”


    “你感冒發燒,家庭醫生來看過了,給你開了藥,也喂你吃過藥。”他懊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覺得不舒服就應該說出來,幹麽硬陪我去拍賣會?”


    “雖然前幾天就覺得喉嚨怪怪的,可是也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我以為多喝溫開水就沒事。”


    “你太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了。”見她起身想坐起來,他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回床上。“你躺好,我去看廚房有什麽好吃的。”


    “別急,現在幾點了?”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中午十二點,你睡了十六個小時。”


    “難怪我覺得睡了好久好久,身體好重,好像打上了一層石膏!”她又一次起身。“我不想再躺在床上。我要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點了點頭,他體貼的飼候她下床。“你先進浴室梳洗,我去廚房瞧瞧,這個時候紅姨應該準備好午餐了。”


    楚玉寒沒有異議,進了浴室梳洗。十分鍾後來到飯廳,飯桌上已經擺滿了清粥小菜。


    “紅姨說生病的人不能吃太油膩,所以今天午餐準備稀飯配醬菜。”


    “我喜歡稀飯配醬菜。”兩餐沒吃。她胃口大開,連吃了兩碗稀飯。


    “我看你暫時不要去育幼院,我的書房可以充當你的工作室,你可以在窗邊的臥榻上工作,累了就把東西扔到地上,躺下來睡覺,另外我會幫你準備一台專用的筆電,如果需要寄東西給客戶,司機可以幫你處理。”


    “用不著這麽麻煩。”


    “生病的人就應該安份一點,我們假日還是可以去育幼院看大家。”


    “我那些用具和貨品搬來搬去很麻煩。”


    “那就不要搬來搬去。”他不介意天天送她上下班。隻是覺得她太辛苦了,而且太過勞累很不容易懷孕……


    原本他是想透過昨天的拍賣會提起他的家世背景。沒想到她卻病倒了,感覺好像老天爺在跟他作對,他總覺得很不安,不過在她旁邊照顧了一夜之後,他突然有個想法,如果她懷孕了,他就不用擔心她落跑……


    現在才知道,他對她真的很不放心,因為她曾經有過落跑的紀錄,更因為清楚的感覺到她還未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其實說穿了,他殷勤的天天送她上下班。是“監視”,也是“手段”,想要她依賴他,如果他不在身邊,她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可是很顯然,他的目標還有待奮鬥。所以不如先讓她懷孕。


    “你叫我暫時搬回來.現在又叫我不要搬來搬去。”她被他搞糊塗了。


    “我的意思是說,搬回來就不要再搬回去了。”


    楚玉寒一怔,這就是叫她把工作室設在他的書房嗎?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他們的談話被迫暫時擱下,待嶽伯出去應門,他們離開飯廳來到客廳。


    “孟小姐?”嶽伯驚嚇的聲音傳了過來。


    “嶽伯,好久不見了,您還是一樣的英俊瀟灑迷人!”


    聽到甜得會膩死人的聲音,邵軾齊立刻知道嶽伯口中的孟小姐就是孟香綾——


    楚家世交,父親結拜兄弟的女兒,她可以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青梅竹馬,直到她高中畢業那一年,她跟著父母全家移民到夏威夷,這也是他父母後來會選擇在夏威夷定居的原因。


    他起身走過去,迎接宛若花蝴蝶一般飛進來的女孩。


    “齊哥哥,我想死你了!”孟香綾熱情的撲過來抱住他。


    “你怎麽會來這裏?”他用力把身上那隻八爪章魚扯開。


    她孩子氣的對他撇嘴。“我本來就計劃下個禮拜跟邵爸邵媽一起回來.可是邵爸摔下樓,扭傷了腳,臨時決定延後一個月回來,而我剛剛拿到碩士學位,成天悶在家裏無聊死了,幹脆提早過來找你玩,你有沒有想我?


    “我幹麽想你?”


    “我知道你想我,你就老實承認吧!”她嬌嗔的用手指戮著他的胸口。


    “我沒有這種閑功夫想一個黃毛丫頭。”


    “我已經不是黃毛丫頭了!”很驕傲的挺起胸,她的身材可是讓很多男人直流口水,就算對他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但他必須承認她是女人了……兩眼陡然一瞪,她怎麽看到一個女人?“她是誰?”


    邵軾齊轉身走回去拉起楚玉寒。兩人來到孟香綾麵前。“小丫頭,這位是我老婆——楚玉寒.你該叫一聲嫂子。”


    兩眼暴凸,嘴巴大張,盂香綾受到的打擊顯然很大。


    “小丫頭,別嚇壞了,你沒有聽錯。這位是我老婆。”邵軾齊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瓜,接著轉頭向楚玉寒介紹。“小丫頭叫孟香綾,是一位世伯的女兒,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你好!”楚玉寒輕柔的對她一笑。


    怔了半晌,孟香綾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皮笑肉不笑的抽動唇角。“齊哥哥,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拿終身大事胡鬧,這就不是笑話,而是惡毒。”


    “你認為我會拿終身大事胡鬧嗎?”


    “我從來搞不懂你在想什麽.這種事隻有你自己知道。”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們是貨真價實的夫妻。”


    “除非你把身份證給我看.否則我很難相信你們真的結婚了。”


    “我有沒有結婚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可沒有興趣跟著這個丫頭起哄。


    “從小我就立誌嫁給你,怎麽會沒有關係昵?”總而言之,她就是不相信他結婚了。這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的事,他對女人的挑剔可謂“病入膏肓”,人家活潑,他說三八;人家柔順,他說沒主見:人家精明能幹,他說武則天:人家有個性,他說不知變通……結論是,不管哪個女人他都有意見,她都快懷疑他根本喜歡男人了。


    “你的誌向又不是我的誌向。我幹麽為你負責?”


    “……不管啦,我這次來台灣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嫁給你,你要負責!”她幹脆勾住他的手,一副準備賴上他的樣子。


    “那是你的事,別跟我扯上關係。”邵軾齊用力扒開她的爪子,當她是個瘋丫頭,不再理會她,推著老婆回沙發坐下,吩咐老婆乖乖坐好,他回房間幫她拿藥。


    從這裏看過來,再從那裏看過去,孟香綾很困擾的蹙著眉,如果這是一出戲,這出戲未免太自然了,看不出有什麽瑕疵……不對,回台之前,邵媽可是幹叮嚀萬囑咐,齊哥哥的心眼比女人還多,千萬別讓他給唬弄了。


    楚玉寒是“老婆”,孟香綾是“青梅竹馬”,這兩個女人照理上是毫不相幹,可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坐在同一張飯桌用餐,尤其是邵軾齊不在的時候,你看我,我看你,氣氛就是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因為工作室搬到邵軾齊的書房,楚玉寒不用天天早起出門.看似輕鬆多了,卻因此無法避開同一個屋簷下的女人。


    她不介意擁抱孤獨,一整天靜靜的待在書房工作.可是這也要人家願意配合,而孟香綾是個配合度很差的室友,她喜歡說話,除了睡覺和吃東西,嘴巴恐怕沒有一刻停下來。


    待在育幼院的時候,楚玉寒不想說話,小家夥們也會在旁邊聒噪個不停,她並不在意四周是否清靜,問題在於盂香綾這個人——是情敵,又不太像情敵。


    現在的她真有一種“雪上加霜”的感覺,邵軾齊的家世背景已經教她不知如何是好了.竟然又蹦出一個意圖不明的青梅竹馬,人家還伺機對她發動“攻勢”,她的心情自然更亂了!


    放下手上的拚布手提包,楚玉寒起身走到小吧台泡了一杯咖啡,關掉冷氣離開書房,來到花園的涼椅坐下,今天真的不想工作,隻想偷懶,當個廢人。


    喝了一口咖啡,她把咖啡擺在一旁的小圓幾上麵,雖然是炎炎夏日,可是身處鳥語花香之中,徐徐吹來的熱氣也不會教人煩躁……


    “我很好奇,你怎麽勾搭上齊哥哥的?”盂香綾終於逮到找麻煩的機會了,因為齊哥哥嚴格禁止她踏入書房一步,所以她隻能守在書房外麵,窺探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等候機會對她進行“心理戰”。


    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麽安於孤單的女人,除了吃飯、上廁所,她可以在書房待上一整天,偏偏在這兩種狀況下都不方便興師問罪,不過“總有一天等到你”,這話可是一點也不假。


    雖然“勾搭”這兩個字令人不舒服,楚玉寒並沒有試圖糾正她的用字,就他們兩個的家世背景來看,任何人都會認為是她勾搭邵軾齊。“我們曾是師生。”


    盂香綾的屁股剛剛坐上涼椅,又激動的跳了起來。“你們是師生戀?”


    “我們曾經是師生,後來又相遇,然後結婚。”


    “仗著你們有過師生的緣份,你就順利勾搭上他,真是了不起,不過現在我來了,你也該退場了。”


    “我們已經結婚了。”


    幹笑了數聲,孟香綾還是執意的說:“你們是假結婚的吧。”


    楚玉寒無法反駁,一開始他們確實是假結婚,隻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見她沒有否認,孟香綾得意的揚起眉。“我就知道你們是假結婚。”


    “如果說,我現在肚子裏麵有寶寶,你還會認為我們是假結婚嗎?”


    孟香綾立刻把目光轉向她的肚子。“你懷孕了?”


    “沒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並不是名義上的夫妻。”


    “那又如何?”孟香綾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我以為假結婚有兩種,一種是掛名夫妻,一種是真正當夫妻。而以我對齊哥哥的了解,像他心眼那麽多的人,演戲絕對不會演半吊子。”


    他是在演戲嗎?不,至少那一刻他同她一樣渴望投入對方的懷抱。


    “我不是在演戲,我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相信他跟我的心情一樣。”。


    “你根本配不上齊哥哥。”


    “……我們已經結婚了。”


    “結婚可以離婚,你們兩個又還沒有孩子。這種事情很容易。”


    “如果你結婚了,就不會說結束婚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孟香綾忍不住重新打量楚玉寒,瞧她風兒一吹就會飛走的樣子,沒想到她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洋娃娃……雙手在胸前交叉,她不再浪讚力氣拐彎抹角。“我坦白說好了,這也是好心勸你,你還是識相一點,最好趕在郡爸邵媽回來台灣之前走人,要不然等他們親自攆你離開,那可是很難看哦!”


    “我不是說了,結束婚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你還聽不明白嗎?邵媽不會接受你當她的媳婦,你早晚要在離婚協議上簽下大名,如果你還有一點自尊心,那就自動自發一點。”


    “婆婆從來沒有見過我,現在還不能斷言她不會接納我。”


    孟香綾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我很清楚邵媽心目中的兒媳婦人選,保證那個人不是你!”


    “這要等我見過婆婆.聽她當麵說,才能確定這是不是你個人的想法。”


    “……你這女人的臉皮真的很厚!”孟香綾,你今天說了那麽多缺德話,嘴巴一定會起水泡……不要啊,她好無辜,如果不是上飛機之前,邵媽有過交代,她何必扮演這種惹人厭的角色?


    “如果今天我們角色互調,你會因為人家幾句話就輕言放棄自己的婚姻嗎?”


    張著嘴,孟香綾擠不出話來,廢話,她當然不會沒頭腦的任人擺布。


    “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忙,不能跟你聊了。”楚玉寒起身走回書房,再說下去,難保她的心誌不會受到影響。


    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盂香綾對於自己堅持的想法產生動搖了,難道齊哥哥跟這個女人是玩真的?


    “小綾,聽好,那個小子知道我這一趟回去的目的是幫他找對象,絕不會乖乖配合我,可能會事先找個女人演戲給我們看,你可不要輕易受騙上當哦。就算他突然拉了一個女人向你介紹那是他老婆,也絕對是在演戲。”


    “齊哥哥不會這麽誇張吧!”


    “那你就太不了解他了,他的心眼比女人還多。算盤打得比女人選婿還精。”


    “我看他沒什麽脾氣,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是啊,平日像我們的兒子,關鍵時刻像他爺爺的兒子。他對沒有利害關係、沒有敵意的人,都會很優雅很有禮貌很好說話,可是一旦你試圖越過他的防線,他就會讓你見識到他血管裏麵流的是冷血。”


    “那齊哥哥豈不是雙麵人?”


    “你說他是雙麵人也可以,總而言之,他根本是入錯行了,他最適合的工作是演戲,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邵家的長孫,精明能幹,還是老爺子指定的接班人,我一定鼓勵他去演戲。”


    “說不定齊哥哥真的遇到喜歡的女人了。”


    “真要遇到喜歡的女人,他早就帶著人家跑來夏威夷向我炫耀了。”


    回過神來,孟香綾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清醒一點,她不想法子拆散他們.等邵媽來了,那個女人還是非走不可,至少她比邵媽多一點人情味。


    *************************


    這是心事重重,難以入眠的一夜。天還灰蒙蒙的未見曙光,楚玉寒就悄悄起了床,簡單梳洗過後,來到樓上的書房。


    每當心情煩躁時,她喜歡找事情讓自己忙碌,這麽一來,大腦就沒辦法想東想西了,可是這個清晨——在炎炎夏日,不需要冷氣,還得以擁有清爽的時刻——她隻想坐著發呆。


    抱著拱起的雙腳坐在臥榻上,她將下巴枕在兩膝之間,隔著玻璃窗,欣賞著寧靜素雅的清晨。


    一天的時間,她最喜歡清晨了,清晨就好像蒙上一層薄薄麵紗的女子,“她”的美看似一目了然,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如果孟香綾出現在兩三年前,她和邵軾齊初結婚時,她早在自尊心的作祟下,收拾行李離開這裏了,可是現在不同,她可以舍下自己的驕傲、尊嚴,卻不能不在乎邵軾齊,因為這個男人已經在她的心房住下來了。


    可今日她沒有選擇逃跑,並不表示不在意孟香綾所說的話,而是問題畢竟沒有真正發生,但又不能不去思考,如果邵軾齊的母親真的不願意接納她這個媳婦,怎麽辦?


    若說,婆婆隻是單純不喜歡她這個人,她相信隻要有心,婆婆總有一天一定會接納她,可婆婆若是非常看重家世背景,這輩子她都別妄想打動婆婆的心了……


    “你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呢?”邵軾齊悄悄的靠著臥榻坐在地上,伸手圈住她的腰,硬是將腦袋瓜鑽進她的懷裏。


    擱下惱人的思緒,她伸直雙腳,方便他賴在她的胸前,伸手愛撫的摸著他的頭發。“如果我跟公公婆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卻老是比丈夫晚起床,公公婆婆一定會認為我是個懶惰的媳婦,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最好養成比你早起的習慣。”


    “我媽是我們家最會賴床的人,她根本沒有資格批評任何人。”’


    “婆婆可以賴床,媳婦可不行。”


    “不管我們之中誰先起床,我可以向你掛保證,至少可以比我媽早上一兩個小時,你根本不用擔心她會在這件事情上頭作文章。”


    “我可以向你保證,為了確保我這個媳婦懂規矩、知分寸,她會特別早起。”


    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邵軾齊終於坐直身子看著她。“你隻要跟我媽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發現她是外強中幹的女人,表麵上很厲害,骨子裏嚴重缺乏“精明能幹”的細胞。以前我老愛開我爸玩笑,為什麽他會娶我媽那種腦子不太靈活的女人?我爸說,這就是愛情。”


    “公公婆婆非常恩愛?”


    “對,我爸媽是那種沒什麽野心的人,愛情是他們的一切。”


    這就是爺爺直接指名他當接班人的原因,爺爺總是說,爸爸一點也不像他的兒子,欠缺爬上峰頂的雄心壯誌,可是他不同,他跟爺爺倒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麽說起來,公公婆婆應該不難相處。”雖然這麽說,不過她的口氣聽起來依舊很憂心。根據孟香綾提供的瓷訊,她的婆婆應該是那種很難伺候的人,怎麽兩邊差那麽多呢?


    邵軾齊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將她轉過身,雙腳著地。硬是擠在她兩腿之間,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瞅著她。“孟家丫頭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略微一頓,她一副很困惑的問:“她應該跟我說什麽嗎?”


    “當然不是,隻是擔心她在你麵前胡言亂語,你不要以為她二十四了,隻小你一歲,但其實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個性莽莽撞撞,說話瘋瘋癲癲。如果她住這裏會造成你的不便,我可以安排她去住飯店。”


    “沒這個必要,這裏有三間客房,怎麽可以讓她去飯店住呢?她是你世伯的女兒。現在一個人在台灣,你理當代替她父母照顧她。我們一個住在後方,一個住在前方。當我工作的時候,她也不曾打擾我,如果我還容不下她住在這裏,人家一定會覺得我很小心眼。”。


    他已經下了一道禁令,那個丫頭當然不敢打擾。“我是擔心你會誤會。”


    “我誤會什麽?”


    “那個丫頭不是說來台灣是為了嫁給我嗎?”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雖然孟家丫頭欠缺殺傷力。可是她未免太不在意了吧!


    “你不是說她就像你妹妹嗎?”她不是不在意孟香綾.實在是這位小姐是個失職的“狐狸精”,成天隻想著如何靠近她,而不是如何吸引他的注意力,相信任何人看見這種情形,都會覺得這位小姐比較在乎的人是她,不是他。


    “……”他無力的抽動唇角,難怪說話不能說得太快,當時忙於劃清界線,是不希望她產生誤會,可是這會兒他又寧可她誤會亂吃醋,最好打翻醋壇子,讓他看見她的在乎……


    無聲一歎,以前看到好友們為某個女人斤斤計較的樣子,他總是冷眼看笑話,現在才終於明白,當愛情找上你,你就會發現自己也有當小醜的天份……


    他竟然此刻才認清楚,她老早就住進他的心房了——是看著她專注的折著紙鶴那一刻開始?還是看到她送上親手做的“生日蛋糕”那一刻開始?還是從她離開那一刻開始?或者是從他接到她離婚協議書那一刻開始?他不知道,隻是一直不懂愛一個人的心情,不明白自已的心意,還以為自己是因心疼而想守護她。


    錯了!不愛,就不會為她心疼:不愛,就不會為她耍心跟:不愛,就不會一扯上她就變得多慮:不愛,就不會擔心她丟下他跑了;不愛,就不會老盼著她說“我愛你”……原來,他對她的愛竟然如此之深!


    “你這麽出色.我相信還是有一大堆的女人搶著嫁給你,難道因為她們想嫁給你,我就要把自己搞得神經緊張嗎?雖然孟小姐不太喜歡我,可是隻要當她是你妹妹,其實相處起來就容易多了。”


    “我爺爺有三個孩子,可是叔叔姑姑他們都在中南部,平日我爸互動最密切的反而是世交盂伯伯,因此孟丫頭出生之後,我家就成了她假日的遊樂場,我可以說是一路看著她尿褲子流鼻涕長大,自然把她當成妹妹。”他伸手將她頰邊的發絲塞到耳後。“其實她很單純,沒什麽心眼。”


    “你父母難道不希望你們在一起嗎?”


    “我從小就很有主見,怎麽可能會同意父母指腹為婚?”


    “那是你的意思,你父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吧。”


    邵軾齊微微皺眉。“剛剛還是“公公婆婆”,怎麽這會兒變成了“你父母”?”


    “剛剛是站在媳婦的角色,這會兒是站在旁觀者的角色。”


    舉起手往她的腦袋瓜一敲,他懊惱的說:“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刁鑽了!”


    “我是就事論事。”


    他雙手掐著她的嫩頰。“你是不是很擔心我父母親?”


    “……多少有一點,如果他們不喜歡我,怎麽辦?”


    “不會,他們一定會喜歡你,他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媳婦了。”最重要的是,她是他唯一心之所愛、心之所係的女人。


    他雙手轉而攬住她的腰,然後輕輕一扯,她落入他的懷裏,兩個人隨即一躺一趴的倒在地上,她懊惱的低頭咬他的嘴唇.不過轉眼間,他己經掌控了主導權,他們的情勢對調了。


    現在他在上,她在下。這個時候不管她如何開口求饒都沒用,盡管她的警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也許有人會來到花園,不經意瞥見書房內的他們,可是他不在乎,此時此刻他隻想放縱自己對她為所欲為,隻盼今早他的精子可以碰上她的卵子,讓他們的寶寶將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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