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開始降溫了，要不你今晚把隔壁床上的被子拿來蓋一晚，明天葉啟軍過來我讓他帶一套。”洛肖一邊說一邊順手拿過一個蘋果削。 “一會兒吃了飯再吃水果。”餘航彎下腰拿桌子，先把孫爺爺熬的湯倒上。 “這保溫桶可以啊，還是燙的。”餘航說。 洛肖把蘋果放到塑料口袋上，湊過去聞了聞湯味：“你不是在說廢話嗎，孫老頭一輩子掙那麽多錢，是該對自己好點。” “大概是為了你才買的。”餘航把粥的蓋子打開，“稍微涼一下再吃。” “可能吧。”洛肖端著碗邊吹氣邊喝，他是真的有點餓了。 餘航靠到床尾的擋板上，一會兒看他的臉，一會兒看他的腳。 “對了，季文傑想給周翔買隻狗。”洛肖突然說道。 “買狗？”餘航想了一下他們這群人的常態，嘴角一抽，“明天我和周翔就開學了，他買來誰養？他自己要上班，你又在醫院，葉啟軍後麵要來陪你，我不覺得孫爺爺做起木雕來還能記得去遛狗。” “我想的不是這些。”洛肖放下碗，拿起一旁的勺子攪著粥，“我在想，周翔還適不適合養狗。” 餘航頓了兩秒，突然就想起了周翔‘打狗少年’的稱號，這還真是... “適不適合還是要看他是怎麽想的。”餘航回想了一下他之前搜索的焦躁症症狀，“他那會兒打狗可能是犯病了，何靜和陳茂輝不是說了嗎，當時狗在客廳裏叫，然後他才去打的，這大概就是因為病產生的擔心和不安吧，擔心給別人造成困擾，所以才做了些不可挽回的事。” “那你跟季文傑說一下，我怕他自作主張就去買了。”洛肖說。 “好。”餘航拿起筷子在保溫桶裏翻了翻，“這裏邊兒有蘿卜，你多吃點，還有什麽筋這是。” “牛筋。”洛肖看了眼碗裏堆著的東西，“又是喝粥又是喝湯的，這清湯寡水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我不是也在陪你喝嗎。”餘航夾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裏，“為了節約幾塊錢要出去買水，現在好了吧。” “往事不要再提。”洛肖敲了敲碗，“你快點吃了早點睡，明天一早不是還有課？” 其實今晚就有課，自習課，不過他不想去，就讓袁浩幫忙請了個假。 “袁浩他們說想來看你。”餘航說。 “這有什麽好看的？”洛肖吃完飯又盛了碗湯，“等出院直接去院裏吧，在醫院也不好請他們吃飯。” “嗯，我沒要他們來。”餘航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在病房的洗手池裏洗了。 熱水下午打的還有剩，他倒了些在盆子裏，端到病床邊的櫃子上：“要擦個澡嗎？出汗沒？” “沒出汗，還是擦一個吧，不太自在。”他說完就揚手把t恤脫了，沒躺幾天，肌肉還在。 外麵風有些大了，餘航先把窗戶關了，又在袋子裏翻出幹淨的衣服放到床上，接著才幫他擦了擦背。 擦的時候隔得有些近了，洛肖皺著眉吸了幾口氣：“你抽煙了？” 餘航手一頓，開始想著說辭：“嗯，在學校排練的時候有點不愉快，休息室裏大家都在抽。” “有什麽不愉快的？”洛肖問。 “選歌的問題。”餘航接著編，“跟他們產生了分歧。” “你不是獨唱嗎？這還能有分歧。”洛肖穿上衣服，端過一旁的漱口水簡單漱了漱口。 “怎麽沒有。”餘航端著水去廁所倒，“我想唱自己選的歌，結果學生會安排的活動是現場抽歌，抽到哪首唱哪首。” 洛肖看了眼削了一個口的蘋果，還是沒伸手去拿。 “拿去抽的歌曲你看過了嗎？” 餘航在站在洗手池邊往臉上潑著冷水，這還真是一個謊言套一個謊言，太累人了，“看過。” “都是你會唱的？”洛肖問。 “嗯。”餘航一邊跟他搭著話一邊想著前麵的回答，生怕有一點前後矛盾。 “都能唱就沒關係啊，你生什麽氣。”洛肖躺在床上動了動腳趾，“這不像你的脾氣啊。” 餘航出來換了拖鞋進去洗腳，硬著頭皮接道：“可能是碰上我今天心情不好吧。” 洛肖沒說話了，他想了一下餘航一臉疲憊睡著的樣，確實是，任誰每天晚上被叫出去排練到淩晨都會有脾氣吧。 餘航抱著隔壁床的被子放到折疊床上，暗自鬆了口氣，不過也幸好他不知道洛肖在想些什麽，要是知道，可能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麽接。 “今天又沒其他人在，你直接睡床上啊。”洛肖指了一下擋簾後麵的床。 “不。”餘航直接拒絕，“我害怕。” 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洛肖看著他把折疊床往自己的病床邊上推了一把，直到挨在一起。 “你什麽毛病？” 餘航脫了鞋鑽進被窩裏，躺下拉過洛肖的手，嘟囔道：“心情不好。” 其實就是去打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韓文旭的舅舅今天下午找他借打火機的時候，他好像瞥到了他是留了指甲的，如果真的有指甲，那他就不得不再去想一下周翔耳後和脖頸處的指甲痕了，就單是這麽簡單的想一下，他就覺得渾身發冷。 自己沒有直接擠上洛肖的病床，那都算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不過洛肖不知道，他隻覺得頭疼：“你如果確定要這樣睡的話，那就請你睡覺老實點，要是踹我腳了，那我還真不知道忍不忍得住留你這條小命。” “放心吧，我睡相一直都挺好。”餘航再三保證著，洛肖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自信與錯覺。 洛肖歎了口氣，抬手關了燈，希望明早起來，他的腳還是完整的。 關燈之後，餘航感覺自己腦子裏想的被放大了百倍。 比如韓文旭的舅舅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能在短時間內把車禍現場第四人的痕跡抹除。 要是今天下午他認出自己了，再對自己做些什麽，是不是也不會留下一點證據。 餘航想著想著，身子就又是一抖。 洛肖皺著眉把右腳放好，收回被他抱住的右手按上他的額頭，用了點勁給他按摩了會兒，直到他睡著了才停下。 他是有疑惑的，今天在他們學校論壇裏，他看到了一個帖子，關於迎新晚會排練的，上麵寫的時間是十月中旬。 他不想去多想什麽，也不願意多想，他選擇相信餘航。第64章 葉啟軍七點的時候就等在病房門外了，抱著一床被子在外麵等到了八點多餘航才拉開門。 “我晚上放學再過來。”餘航穿著外套回過頭跟洛肖說。 轉頭又看向葉啟軍：“你怎麽不直接進來？” 葉啟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怕你們還在睡。” “這麽細心都不像你了。”餘航笑笑，畢竟葉啟軍‘破門而入’的行為不止一次了。 “行了，你去學校吧，這兒交給我。”葉啟軍把被子放到已經被餘航移回原位的折疊床上。 “嗯，你去打飯的時候記得讓護士幫忙看著一下病房。”餘航又囑咐了一句。 “我知道。”葉啟軍跟在他身後，看著電梯門關了後才把門帶上。 “東西帶了嗎？”洛肖掀開被子坐起身，問葉啟軍。 “能不帶嗎。”葉啟軍把被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用報紙裹著的一截木頭，“不是我說你啊，你現在哪兒有手來雕？好好養傷不行嗎？” “誰說我要雕？”洛肖拿過木頭，在手裏翻轉著看了會兒，後又在手機裏調出了一張圖，“這個你能雕嗎？” “啥？”葉啟軍愣了會兒，“我雕？” 洛肖煞有其事地朝周圍看了眼：“你的意思是這兒還有第三個人？” 葉啟軍瞪了他一眼，認命的從木頭旁邊翻出筆和工具。 “你直接發給我，我回去雕就行了，帶醫院來幹嘛，有細菌。”葉啟軍默默吐槽著。 “你是被餘航傳染了吧。”洛肖把幾張圖片發到葉啟軍微信裏，“這個是急單，後天就要，你今明兩天雕好了之後還要去寄個同城快遞。” “這麽急你接來幹嘛，覺得自己好了，能起來跳了是吧！”葉啟軍嗆了他一句。 “你等著吧，等我能跳了第一個削你皮。”洛肖的語氣裏沒有一絲起伏，但葉啟軍就是被嚇住了。 他索性轉過頭不看洛肖，把手機支在窗戶玻璃上，拿著紙筆開始構圖。 從醫院到商大的距離其實並不遠，但是彎彎繞繞的，等餘航跑到寢室門口時，離上課隻有半小時了。 段小江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個點了你不去教室，還跑回來幹嘛？” 餘航氣還沒喘順，隻顧得上打開櫃子門找出一套衣服，衝進廁所後才吼著問了句：“今天哪個教室上課？” “東四教去了，你還洗什麽澡啊！”袁浩反手拍了拍廁所門，“回來再洗，還要下去坐車。” “我都幾天沒好好洗過澡了。”餘航拉開門把衣服遞出來，“幫我扔盆子裏，兩分鍾就好，一會兒下去掃自行車。” 段小江聽了立馬坐下翻開本子，“正好，我再抄會兒單詞。” 蘇成安從後麵探出頭，“你還沒抄完？沒多少啊。” “就因為沒多少才不急。”段小江說，“反正後天才有英語課。” “那還不是因為你。”袁浩拉開櫃子換了件稍微薄點的外套，“上課時間找什麽茬，整得大家一起被罰抄單詞，丟不丟臉。” “我那不是跟老師套近乎嗎。”段小江說。 “套近乎不能等下課？”袁浩把餘航的書拿著，靠在門邊等，“要是人老師二十幾你逗一下還能說，這四十多快五十，老師都被你說臉紅了。” “行行行，知道了，下次不說了。”段小江笑道。 餘航說的兩分鍾，實際上也差不了太多，甚至因為時間太短，身子沒熱起來，他洗完了出來還在發抖。 “臥槽這是入冬了吧。”餘航隨意擦了兩把腦袋，套上運動外套跟著302一起往樓下走。 “早著呢，不過這幾天早晚溫差確實大。”袁浩把書遞給他。 段小江先跑下了樓去占著四輛自行車，等幾人掃完碼騎著走了他才發現好像並沒有人跟他搶。 其實在學校裏待的時間超過一周後，大家都會知道，趕時間的話騎自行車的速度比坐校車至少快兩倍， 今天時間剛好夠用，四人坐到教室裏休息了一會兒上課鈴才響。 “洛肖哥好點了嗎？”蘇成安把書翻開，偏著腦袋問餘航。 坐在他左邊的段小江和袁浩也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