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端起那瓷盤,回頭就打算倒到門外。


    「那豈不可惜?」他一把拉住她,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今天就將就著吃些,改天公主再請我吃頓可口的。」


    這是什麽鬼話?她做的膳食,就算不是新鮮瓜菜,難道就不可口了?


    「我怕委屈了貝勒爺。」東瑩狠狠地瞪他。


    「自從娶了你,我的委屈還少嗎?」他故意回嗆她,弄得她一時間無法言語。


    愣怔中,他已經拿起筷子,夾起瓷盤裏的佳肴嚐了起來,不料,隻嚐了一口,他的臉色竟微變,又繼續嚐了另一口,倏忽沉默。


    「不好吃嗎?」東瑩看著他古怪的表情。


    「這是……魚?」他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對啊。」


    「怎麽沒刺的?」嚐進口中,滿是鮮嫩的魚肉,不見半根卡喉的細刺。


    「你不知道吧,」東瑩瞬間得意起來,「這個叫魚釀——將整張魚皮剝下來,掏出魚肉,挑去魚骨魚刺,剁碎了再釀回皮中,過程複雜得不得了。」


    「這是……你親手做的?」玄鐸深深地瞧著她。


    「對啊,本公主厲害吧?」她自豪地笑起來,「我這道菜,比宮裏禦廚做的都好,他們隻知道將魚肉剁碎,拌以瘦肉、生,口感太瓷實了,我則用魚肉,拌了豆腐、水菇,又鮮滑又爽口,一般人我還不讓他吃呢……」


    話未落音,她的雙頰不覺又緋紅。


    一般人不讓……偏讓他吃了,這說明什麽?是否表示,他與她之間,已經跨近了一大步,不再似陌路人了?


    「堂堂公主,還有這手藝,真沒想到。」玄鐸低聲道。


    「以前在宮裏閑著無聊,學的東西也多。」她垂眸,不好意思起來。


    倘若她是正牌公主,也不會這樣勤奮好學了……正因為知道自己尷尬的身份,才肯時時刻苦,多學一樣本事,以保護自己。


    「東瑩——」他忽然伸手撫了撫她垂落的發絲,「你知道嗎,這世上最最賢慧的女子,恐怕也沒有你這做菜的手藝。」


    她一怔,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暖融融的感覺,在心湖四周蕩漾開來。


    世人都說她可惡,誰又能料到她背地裏聰慧能幹的一麵?唯有他,唯有他看到了……


    若換了從前,他敢這樣擅自觸摸她的發絲,她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但這一刻,她卻全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就如此自然而然地,沉浸在一種曖昧的氣氛中……


    「公主、公主!」一大清早,便見她的婢女冒冒失失地撞進來,臉上盡是興奮的表情,氣喘籲籲。


    「怎麽了?」東瑩對鏡梳妝,懶懶的還沒完全睡醒。


    「您聽說了嗎?」婢女粲笑如花,「額駙告訴您了嗎?」


    「額駙到禮部供職的事?」東瑩一猜便跟此事有關,「既然他請得董先生入府,王爺應該不會食言吧?」


    「那不過是小事。」婢女卻道,「眼下,還有一樁更為重大的,公主你聽了保證喜出望外。」


    「哦?」她莞爾,「我倒想聽聽,如何教我喜出望外。」


    「額駙真沒告訴您?」婢女詫異,「哎呀,惠福晉跟王爺都吵翻了,昨晚王爺還獨自在書房睡呢。」


    「究竟怎麽了?」這倒讓她錯愕,一直聽聞查哈郡王夫婦伉儷情深,怎會如此?


    「王爺想立世子。」婢女神秘地湊近她的耳際道。


    「這有何稀奇?」她不解其意,「王爺本就該立世子啊。」


    「王爺……想改立額駙為世子。」


    「什麽」東瑩頓時清醒了大半,「你這額駙是指……玄鐸」


    「當然是指咱家額駙啦,」婢女連連點頭,「奴婢隻會稱外頭的為納也貝勒。」


    「王爺想立玄鐸為世子?」東瑩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讓他承襲郡王爵位?我……不是在作夢吧?」


    雖然她不並在乎這些,但一想到他將會有光輝燦爛的前途,便替他興奮。


    她知道,他隻是假裝吊兒郎當而已,若無宏圖遠誌,怎會成為那間政論曲館的常客?又怎會常與董思成把酒暢談?


    「公主,這下您可要揚眉吐氣了,」婢女一笑,「不不不,咱們這一房都要揚眉吐氣了,今天廚房送來的早膳都比平常可口,我說要吃嫩嫩的芙蓉蛋,她們馬上做了,不像平常,得催三催四的。」


    嗬,看來玄鐸的榮辱,不隻關係他一個人,還有她和這屋裏所有的人……


    「可是,王爺不是一向認可長子的嗎?」東瑩迷惑,「怎麽忽然改了主意。」


    「還不是因為咱們額駙請得董先生出關,」婢女平素愛打聽,消息比她靈通多了,「自從董先生入住查哈郡王府後,聽說替朝政出了不少好主意,皇上都嘉獎呢。王爺現在對董先生特別倚重,立咱們額駙為世子的事,也是董先生提出來的。」


    真的?看來,這董思成待玄鐸非同一般……


    但如此一來,卻讓她更覺得詭異,憑什麽董思成如此盡心盡力幫輔玄鐸?隻因為兩人從前在一起青梅煮酒嗎?


    「現在府中上下是什麽態度?」東瑩低吟問。


    「惠福晉是氣得病了,趕王爺去睡書房。大房那邊,不知是什麽動靜,聽說和婉公主關起門來與納也貝勒商量了一宿。咱們額駙倒奇怪,一大清早叫了壺酒,在房裏自斟自飲呢。」


    他在喝酒?


    男人喝酒,一般有兩種解釋,或者太興奮,或者太愁苦……此刻的他,屬於哪種?


    「我到額駙屋裏看看。」第一次,東瑩如此說。


    成親這麽久,她從沒主動去他屋中探望,兩人分房而居,她甚至連他住的位置也沒怎麽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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