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朝和寧白芷手拉手從後山下來時,坐在屋簷下的兩個女人就知道事情妥了,相視一笑。


    方才,餘秀蘭聽聞宋清婉說要把寧白芷娶回家給陳朝當小妾時,她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宋清婉可是陳朝的正妻!


    哪有正妻親自來給丈夫說嘴的?


    可轉念一想,這不是更從側麵印證,人家一家人都極為看重白芷這個傻丫頭的嗎?


    白芷嫁入相府,以後肯定不會受欺負的。


    “那……事情就這麽說定了?下個月月初就有一個好日子,我們來迎白芷上門。”宋清婉拉住餘秀蘭的手,請道。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餘秀蘭隻能點點頭。


    況且白芷非陳朝不嫁。


    這是最好的一種結果了。


    “好,就聽夫人的。”


    陳朝和寧白芷來到二女麵前。


    瞧見寧白芷一臉高興的模樣,饒是餘秀蘭也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小姑子。


    伸出手指點著寧白芷的額頭,撇嘴道:“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為好。”


    “晌午的時候還發誓,說自己再也不理……”


    寧白芷躲在陳朝身後,當作沒聽見,拉著陳朝跑遠……那人家不是沒想到幸福會來的這麽突然嗎?


    發誓。


    發什麽誓?


    我寧白芷可沒說過。


    ……


    “這些都是送給我的嗎?”


    寧白芷看著相府的小廝正在把馬車上的各種禮物卸下來搬進自家院子,眼裏冒著小星星,一時抬起頭看向身邊的陳朝,問道。


    “當然不是送你的,是送給你哥哥嫂嫂的,感謝你哥哥嫂嫂把你養這麽大,報答養育之恩。”


    陳朝又道:“今天過來的急,準備的不齊全,過幾天再拉幾大車過來。”


    “原來不是送我的……”寧白芷撅撅嘴巴,看著院子裏堆積成山的禮物,竟還有些失落。


    陳朝見狀,屈指輕輕彈了彈她的小腦門,好笑似的說道:


    “你個小財迷,相府什麽沒有……”


    “呀!疼。”


    寧白芷皺皺小眉毛,伸手揉揉額頭。


    “對了,你哥哥呢?”


    陳朝不經意間問道。


    “哥哥上午還在家呢,吃過午飯就馬不停蹄地回軍營了。”寧白芷說道:“軍營裏有人過來報信,出事了。”


    陳朝蹙起眉頭,“出事?出什麽事情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寧白芷撓撓頭,回憶了一下,說道:


    “那個來報信的人說,營中有一位校尉前幾日吃醉酒,走夜路,竟然把一個良家姑娘給強睡了,人家姑娘的家人不願意,把這件事鬧上官府,這幾天正在打官司呢。”


    聞言,陳朝嘴角抽搐幾下。


    預感大事不妙。


    慕容衝這位主將是怎麽當的?


    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走時千交代萬囑咐,常勝軍大勝歸來,正是京城某些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犯錯。


    “那校尉是誰?”


    “徐彪!”


    陳朝一怔,登時便愣在當場。


    .....


    澎!


    一桶深井的冷水,將吊在杆子上的徐彪潑醒。


    徐彪雙手反綁,吊在杆子上已經暴曬好幾日,嘴皮皸裂滿是血絲。


    抬頭望了一眼快要下山的太陽,徐彪苦笑幾聲,繼而垂下腦袋。


    似是認命!


    偌大的校場之內,人頭攢動。


    常勝軍數萬將士對著台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台子上,不僅有犯事的徐彪,還有常勝軍諸多校尉,校尉們看徐彪受苦,恨不得上去替他。


    “將軍,你倒是拿個主意啊,難道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徐彪今日受死?”


    “徐彪是被人陷害的.....”


    這些話,鑽進現任常勝軍主將慕容衝的耳朵裏,他隻覺刺耳。


    他何嚐不知徐彪是被陷害的?


    可他有什麽辦法?


    宮中宴會結束,回到軍營後,慕容衝三令五申。


    叫常勝軍嚴守軍紀,普通士兵想要離開大營,都要經過層層審批。


    已經做到這一地步,可還是出現疏漏。


    徐彪這莽漢,那夜不知道跟誰去外麵吃酒。


    喝的醉醺醺的,徹夜未歸。


    等旁人在回營的官道邊找到他時,這莽漢還酩酊大醉沒醒。


    出去喝酒也不是什麽大事,可要緊的是,他身邊竟然還有一位嬌滴滴,衣衫淩亂的姑娘,不遠處有一頂轎子,轎夫早就不知去向。


    一打聽,這姑娘乃是京城富商金大權的閨女。


    金秀秀昨日去鄉下收租。


    可是收租回家時,卻在路上遇見醉酒的徐彪。


    徐彪發酒瘋打走幾個轎夫,強暴了人家姑娘。


    金大權當然不願意,當天就把這事鬧到官府,討要一個說法。


    按照大紀軍紀,像徐彪這種情況,是要殺頭的。


    “大人,可否通融通融,我兄弟醉酒,不是有意,若要賠償,我....”


    慕容衝話還沒說完,就被豹眼,麵相凶惡的官差粗暴打斷,言語中帶著極重的戾氣:


    “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


    豹眼官差冷冷掃了一眼吊在杆子上的壯漢徐彪,心裏冷笑一聲。


    .....


    今日公審,就在大營中。


    當著常勝軍數萬人的麵,就連軍營的柵欄外,也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踮起腳尖,朝軍營裏張望著。


    不多時,受害人被小吏請了出來。


    京城富商金氏,做的布料生意,有女金秀秀,年芳十六,被請出來時哭哭啼啼的,跟隨她一起出來的則是她的父親金大權。


    豹眼官差不多廢話,從小吏手中取過卷宗,直接開始公審。


    慕容衝和幾位校尉做著最後的嚐試,用身體擋住眾人視線,再偷偷拿出幾塊金餅,準備塞給豹眼官差。


    “大人,行個好.....”


    “這廝犯了錯,我們認,可千萬別....”


    豹眼官差隻覺聒噪,瞪了幾人一眼,伸手打掉金餅。


    哐當一聲。


    金餅掉在地上。


    “怎麽?想要賄賂本官,好讓本官輕判此賊?”


    校尉們嘴巴張圓,錯愕了一下,摸摸鼻子,無可奈何地重新回到原位。


    豹眼官差麵無表情撣撣身上官袍,掃視一眼,重新看向卷宗高聲念道:


    “永興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亥時二刻左右,人犯常勝軍刀盾營昭武校尉徐彪,趁著夜色,偶遇下鄉收租回京的金氏金秀秀,圖謀其美色,使用武力打走轎夫,強奸金秀秀。”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經過,聞者議論紛紛,小聲交談。


    豹眼官差念完卷宗,麵色不變:


    “傳證人,轎夫。”


    很快,兩個轎夫在小吏的帶領下走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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