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昀昀審完最後一張的樂理測驗卷,收拾好桌麵上的物品,再把自己隨身的用品收入手提袋後,步出了音樂科辦公室。


    基本上,她未兼行政工作,也未帶班級,是很自由的老師。有課就上,沒課就是她自己的時間,她可以將測驗卷帶回家批閱,但要她抱著一疊測驗卷回家,她不如留在學校批改還比較幹脆方便。


    經過穿堂前的花圃,兩、三個女同學對她揮手道再見,其中一個還拉了她的裙擺,稱讚她漂亮,她笑笑地回覆幾句,逗得小女生更開心不已。


    她喜歡這樣,和學生貼近,所以即使沒課了,她也常常留在學校改作業或是準備一些資料。待下午打掃時間,或是放學時間到了,她再慢慢走出校園,和經過的學生們打個招呼,或是聊上幾句。


    “很甜的老師要回家了?”一個拿著掃把的男同學在她身邊繞著問。


    “是啊,我要回家了。”她笑眯眯,毫不介意同學們拿她的名字開玩笑。


    “老師再見。”


    “很甜的老師再見。”


    “很甜很甜的老師再見!”像在比賽似的,學生們陸續道再見。


    “甜死人不償命的老師再見喔。”


    她走出校門時,聽見同學們在她身後喊著,真是可愛又無厘頭。連甜死人不償命都出來了,現在的孩子果然聰明又鬼靈精。


    “你看起來似乎很開心,要分享一下嗎?”突如其來的男嗓在她身後響起,她微愕,緩緩轉過麵容。


    “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葉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等你下課。”葉磊眸光深深地注視著她。


    “等我下課?你在這裏等很久了嗎?”她訝然不已。


    “還好,大概看了下時間,就走過來等等看。”


    她點點頭。“有……什麽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找你?”他眉心一攏,勾出幾道淺痕。


    “不是,隻是想說早上才見過,現在又——”察覺這樣說似乎不妥,她輕咬住下唇。


    “早上見過,現在就不能再見嗎?”他眉心又勾,淺痕深了幾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就是——”她尋著恰當說詞。


    “你要回家了?”沒讓她再細想下去,葉磊又問。


    “嗯,要回家了。”


    “那走,我送你。”他握住她手腕,往對街走去。


    她水亮大眼透過鏡片直睇著他。那腕上,屬於他的溫度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他貼觸的地方,漫開微弱的麻感,像電流滑過。


    被他拉著手穿過了馬路,一直到走到他車旁時,她才想起好像有什麽話該說。


    “那個……你其實不用送我回去,我搭公車就好。”


    “擠公車會比搭我的車舒服?”他不快地問。


    “我是因為不想麻煩你。”她搖搖頭。


    葉磊瞅著她好半晌,想了想,決定現在把話說清楚。


    他輕嗬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早上問了你,你說沒有男朋友,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既然這樣,那就由我幫你決定——我讓你喜歡。”


    “啊?”她黑框眼鏡略滑,大大的眼兒直接困惑地對上他。


    “聽不懂嗎?”她這模樣真逗趣。


    “你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樣嗎?


    “我的意思是,我讓你喜歡,像男女之間那樣的喜歡。”他眸光定定看著她,一眨也不眨。


    “為、為什麽?”他的意思是要她喜歡他?他要她跟他在一起,是這樣嗎?


    “哪有為什麽,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一定要有什麽原因?”他微微皺眉,一副你的問題真奇怪的神情。


    “你……要跟我在一起?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憶起首次見麵的窘態,再想起之後每次交手時,他有些傲慢的態度,他怎麽會突然興起在一起的念頭?


    “誰說我討厭你了?”她居然說出和大哥一樣的話,但他從來不曾說過他討厭她,是他的態度造成這樣的誤會嗎?


    “因為你對我說話的態度,還有命令我做事情的樣子,感覺就是很討厭我。”


    何昀昀直言。


    他表現出來的,真的是很討厭她嗎?但他從來沒有討厭她的意思。也許第一次見而的情況有些特別,當時的自己也的確對她的看法很不一樣,可那不是討厭,他要真討厭一個人,是連和對方說句話都不願的。


    之後,因為她和大哥的那次相親,他對她留了意,卻怎麽也想不到,最後會對她留了心。也許是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喜歡上最不欣賞的音樂係的女人,也或許是擔心沒有好結果,於是用看似討厭的態度來掩飾自己。


    但無論先前他對她的態度如何,現在,他是喜歡她的,這點無庸置疑。


    “我要是討厭你,現在跟你說這些又是何必?”他音調低低的,聽不出情緒。


    說得也是,他要是討厭她,怎麽可能會對她說出這種話?誰會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一起?她瞅著他,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覺得怎麽樣?”她遲遲不回應他的問題,他心髒促跳著,像要奔出喉頭。他何時這麽緊張過?她卻像不要緊似的。


    “啊?”什麽怎麽樣?


    “你……到底要不要喜歡我?”他薄唇淡掀,聲音卻清晰無比。


    這算告白嗎?那還真特別,他不說他喜歡她,隻說讓她喜歡他,那這樣,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我、我、我……”不否認自己是有些喜歡他的,可是要她回應說“我要喜歡你”,那多不好意思。


    “你怎樣?”他麵無表情地問。


    “呃?我——”說呀,就說呀,說自己其實也有些喜歡他,可以試試看在一起呀。但話到了嘴邊,怎樣也說不出口,她憋得兩頰通紅,模樣有些委屈。


    “你說話啊。”他濃眉又壓低幾分。


    “我……”她深深呼吸,決定開口回覆時,另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葉店,你的手機不要啦?我改了鈴聲了啦,以後你聽到《愛你一萬年》就是我打的啦,科科科。”陳漢青站在店門口,對著他們說道。


    人生最慘的不過就是當你在風花雪月時,硬是被不重要的人打斷。


    葉磊閉了閉眼,無奈地走過去拿回自己的手機。


    算了算了,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破壞,還是等到隻有他和她兩人時,再一次告白吧。


    “他真的那樣跟你說?”對方聲嗓聽來甚愉悅。


    “那很好,我之前就隱約感覺他對你的態度很不一樣了,所以也不意外,況且我本來就有意撮合你們兩個,才會要他陪我去相親,然後認識你。”


    “他其實很獨立,有自己的想法,待人也和善,唯獨對自己喜愛的,一開始會先表現出很排斥的樣子,可能認為承認喜歡就會沒麵子,也可能怕最後得不到會有失落感,所以幹脆先討厭。總之,他會那樣開口,就表示他喜歡你。”


    “他沒說他喜歡你?這很正常,這就呼應我剛才說的了,他比較好強,可能覺得你要是拒絕了,他會沒麵子,所以才說要讓你喜歡他。昀昀,葉磊很有責任心,會那樣對你說就不是開玩笑,你如果對他有好感,可以試著交往看看,沒相處過,怎麽會知道對方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呢?”


    看到簡訊後,何昀昀急急跑下樓,當見到在騎樓等著的葉磊時,有那麽一絲難以置信。


    當初那樣的相識方式,怎麽也讓她想不到這男人最後會對她說——我讓你喜歡我。而就在十幾分鍾前,他居然發了簡訊給她,說他在樓下等她,這讓她感覺,好像真的被他追求著,隻是他的方式很奇怪。


    稍早之前,她撥了通電話給葉大哥,問問他的想法,他那番說詞讓她穩了微亂的心情。原來葉磊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竟是這樣……


    “跑那麽快做什麽?”原本倚著梁柱的葉磊從黑暗中走出,走到她麵前時,不鏽鋼門上方那盞照明小燈,打亮了他的五官。


    “因為……”她細細喘了幾聲。“因為看到你發簡訊的時間在十幾分鍾前,我想你大概等很久了。”


    “就算是這樣,你用走的和你用跑的有什麽差別?我都已經在這裏等了。”出口的話不動聽,瘦長的指節偏又溫柔地拂開她散落在兩頰的發絲。


    那溫涼的指腹輕柔滑過她頰麵時,她微微一愣,紅了臉。“隻是怕你、怕你等太久。”不過是從三樓跑下來一樓,她怎麽覺得像跑了幾公裏似的,呼吸紊亂了,心跳也快了——


    葉磊隻是深深地瞅著她,沒說話。


    “那個……”被看得很不自在,臉蛋和頸項都被看出一片熱燙,她看了他一眼,訥訥問:“你、你找我有什麽事?”


    他眉心微動,牽出幾條線。“你為什麽老愛問我找你有什麽事?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也、也不是,就是——”她垂了眼睫,胡亂說著。


    “吃過晚餐了沒?”他不理會她那沒有意義的說詞。


    “吃過了,你呢?”她抬眼看他,捕捉到他眸底快速閃過的光采。他是因為她也問了他,所以讓他愉快了嗎?意識到這一點,她雙頰又是紅紅兩抹。


    “吃了。”很好,她這種遲鈍又有些傻大姐的個性,會這樣反問關心他,那表示她對他的印象也不差。那麽,他現在開口再次告白,會成功吧?


    他垂著長眸,覦著地微紅的粉頰,心付著該怎麽開口比較恰當。眸光移動間,他突然微瞠雙眼,看著她的人中……她居然、居然……他湊近麵龐,想再確定是自己眼花,還是真的讓他發現了她細軟的胡子。


    察覺他逼近的臉孔,何昀昀心髒一個大力跳動,“那個葉、葉磊!”她現在好緊張好緊張,心髒快要跳出喉嚨。


    “嗯。”他懶懶地應了聲,視線還是落在她的人中上——那細細黑黑的當真是胡子,想不到她真的有胡子,上次他看了許久,還以為她是吃了什麽東西黏在人中上。


    “我、我還沒說我要喜歡你。所以你、你還、還不能——還不能……”她雙手捂住嘴,鏡片後的大眼睜得大大的。


    這種事要有順序的啊,即使從葉大哥口中得知他是喜歡她的,但她還是想要聽他告白,然後她答應他,這樣才浪漫嘛。


    “什麽?”他長眸一抬,看著她捂住嘴唇的模樣,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皺著濃眉,平聲道:“你腦袋裝了什麽?我是發現你有胡子,感覺很新奇,所以多看了幾眼。怎麽,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嗎?”他聲調沒有起伏,眼梢卻藏著笑意。


    胡子?他是因為發現了她的胡子,才靠近她的?她眨眨眼,眼珠子尷尬地繞了幾圈後,心虛說道:“沒、沒有啊,我、我隻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的胡子。”


    他直盯著她漫開紅霞的臉蛋。“我怎麽會一直沒發現你原來有胡子?”


    “本來就有,都要拔掉才看不到,我最近忘了拔,所以比較明顯。”她低垂眼簾,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他覷著她看,仔仔細細地看,將注意力挪到她的眼鏡上。“你近視到底幾度,鏡片這麽厚?”他突然拿下她的眼鏡,研究著。


    “九百多度。”眼鏡一被拿走,她惶惶抬睫,不清晰的視線讓她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眼來,那雙水汪汪的圓眼此刻顯得迷蒙,極其誘人。


    “都快一千度了,那現在不就和瞎子沒兩樣?”他瞅著她半眯的迷蒙雙眼。


    她淡淡笑了笑。“沒有這麽誇張,隻是真的會看不清楚。”


    “所以,要很近的距離你才能看得清?”他眼神轉沉,眸底漾著深濃的情意。


    “嗯。”她點點頭,半眯的眼兒似乎看見他把她的眼鏡收入他胸前的口袋?


    “如果,像這樣的距離呢?你就看得清楚了?”他兩手突然輕捧住她臉緣,他聲嗓沉沉啞啞的,好性感。“還是……要這麽這麽近……”他的聲音消失在貼上的四片唇辦間。


    他吻住她,輕緩地含住她的唇辦。


    她大概是被嚇著了,菱唇半啟,恰好任由他恣意妄為。


    溫涼的薄唇緊緊貼覆她唇辦,長舌一點一滴地深入、探取,誘勾著她那生澀的丁香小舌,與之糾纏。


    當她意識到那在她口中施放電流的是他的舌頭時,已無法抗拒那樣的誘惑力,她一雙藕臂不自覺地攀上他的寬肩,微仰起臉蛋,承接他的熱情。


    他一手繞到她頸背,扶著她的後頸,讓自己更為深入。


    她心髒大力鼓動,一下重過一下,像要跳出胸口,他發覺她呼吸愈漸急促,終是不甘願地離開她的軟唇。


    她好喘,細細喘著,被吻得唇色變深濃的唇辦還濕潤潤的,上頭似沾有水光,誘人至極。


    見她長睫顫顫,兩片嘴唇紅得像抹了唇彩,他心口發軟,啞著低嗓問道:“關於我讓你喜歡這件事,你覺得如何?”


    她水眸慌轉,羞怯讓她幾乎抬不起頭來。竟然就這樣在騎樓下和他、和他吻了起來,而且,她還好陶醉……


    以前和妖魔姐姐看愛情動作片時,時常覺得演員們的吻戲表情也太誇張,不過就是兩張嘴巴黏在一起,真有舒服到那種程度?現在這麽一經驗,才體會到原來接吻真是這樣美妙的事,讓她想繼續下去。


    “你要臉紅到什麽時候?”見她始終低垂著臉蛋,白皙頸項上頭的紅潮沒有退過,他看著她的發心又問:“到底要不要喜歡我?”


    聞聲,她抬臉,微惱地瞠視他,臉頰依舊紅撲撲。“已經、已經這樣了,還、還需要問嗎?”都吻了,還問還問還問?


    看著她又惱又藏著羞澀的臉蛋,他眉宇舒展,低低笑了,胸腔振動著他略低的笑聲,好聽得很。


    見他那樣笑著,何昀昀隻覺尷尬,低著臉蛋、瞪著鞋尖。忽然,一雙大手進入她的視線,她看見那雙大手繞到她身後,將她背在腰後的兩手拉到前頭,他的手緊握住她的。


    “我想你要是再不肯說你要喜歡我,我的日本行恐怕是療傷之旅了。”葉磊握住她微涼的軟手,音調柔沉地說。


    “日本行?”她昂起下巴看著他。“你要去日本?”


    “去玩五天,公司招待。”他黑眸珍愛地凝視她。


    “怎麽這麽好?”她大眼水汪汪的,像被勾出興趣。


    “為了提升服務品質,公司每年都有一個精英獎的競賽,獲獎的店家會有兩個名額可以得到旅遊招待的機會。”


    她點點頭,笑說:“福利真好。”


    “我明天出發,會帶店裏的副店長一塊去,副店長就是你見過的那個男生,所以我這幾天不在。”他眸光如深潭,深深看她。


    “我知道了。”因為要出國五天,所以他才會急著過來,用這麽奇特的方式告白?


    “這個還你。”他拿出她的眼鏡,遞給她。


    想起他拿走她眼鏡之後就吻了她,她紅著兩頰接過眼鏡並戴上。


    “要我幫你帶什麽東西回來嗎?”


    “不用。”


    “音樂cd,還是樂譜之類的也不用嗎?”家裏有個音樂係的,他很清楚有些特別的樂譜要到日本才買得到,或者要請國內的特定書局幫忙訂購。


    “啊!”聞言,她雙眸燦亮,勾著唇角說:“你可以幫我買?真的嗎?”


    “不然我問好玩的?”他眉一挑。


    “可以幫我找找賈鵬芳的嗎?”她雙手不自覺地拉住他手臂。


    “什麽芳?”哪位?他沒聽過。


    “賈寶玉的賈,鵬程萬裏的鵬,芬芳的芳,賈鵬芳。”


    “名字不像日本人。”他聽都沒聽過。跟他提馬友友或是李雲迪他就知道。


    “他不是日本人啊,他出生在黑龍江,後來到東京念書,就一直留在日本發展了。他是二胡演奏家,那個電影《十麵埋伏》裏麵的二胡配樂主奏就是他,他還有參與製作日本三國誌電腦遊戲的背景音樂,總之他專輯好好聽就是了,可是台灣買不到,你如果有找到,再麻煩你幫我帶回來。”提起欣賞的音樂家,她眼睛爍動閃閃光芒。


    “有看到就幫你帶回來,還要帶什麽嗎?”他透過鏡片,看進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許,就是這雙眼睛裏的真實情緒蠱惑了他。


    “沒有了。”她搖搖頭。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整理行李。”他反握她拉住他手臂的手,將她輕推進鐵門。“進去吧,我先看你上樓。”


    她踏進門內,想到什麽,轉過身子看了他一眼後,低下視線。“那個……”


    “什麽?”


    “你、你——”咬咬唇,何昀昀一雙眼兒轉啊轉的。


    見她欲言又止,他微蹙眉頭。“你要說什麽?”


    “我們真的就、就這樣在一起?”她鼓起勇氣看向他。吻都吻了,但仍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像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那樣的感覺。


    他和她?她怎樣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對這個當初被她誤認為大淫魔的男子,有了不錯的印象,還被對方吻了。她承認她喜歡他吻她,那樣的感受她未曾有過,但因一時動情而決定和他在一起,會不會太隨性了?


    “你當我吻你是吻好玩的?”他長眸一瞠,瞪著她看。


    “我隻是想、想不出來,你、你怎麽會想要跟我在、在一起?”


    “喔。”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想,大概是被你那時朗讀小瓶兒和大慶兄的風流事的聲音給吸引了。”


    她瞅著他,粉臉漲紅。“你——你亂說的吧?”怎麽可能因為那樣就吸引了他?


    “你的問題那麽奇怪,我當然就給你一個奇怪的答案。”他倏然前傾身子,鼻子幾乎要碰上她的。“不要想那些無聊的問題,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隻是順遂心意而已,沒有太多理由。現在,你上樓,我回家,這幾天我有空,就會打電話給你。”他輕啄了下她的粉唇,然後退開身體。


    她抿抿唇,有些依戀他的唇溫,多想他能像剛才那個深吻一樣地吻住她,念頭方閃過,她兩頰綻出兩朵紅雲。


    她想,這五日她無疑是會想念他的。


    剛出機場,葉磊叫了車和陳漢青一起先回到店裏看看情況,確定這幾日沒什麽突發狀況,一切正常後,他拿了要店員留給他的這幾日的報紙,大略翻了翻。


    師辱罵生,小學生羞愧撞牆,家長怒告


    小學生撞牆?標題鬥大的一則新聞引起他的注意,他細看內容。


    一名在xx小學任職音樂老師的何姓女老師,因在課堂上用言語刺激不聽管教的五年級吳姓男同學,造成這名吳姓男同學自尊嚴重受創,回家後竟以頭撞牆表達不滿的情緒。家長發現吳姓男同學的額頭有大片瘀傷,一間之下才知道兒子受了委屈,決定對這名何姓女老師提出告訴。


    根據了解,這名——


    葉磊愈往下看,麵色愈沉。


    xx小學?任職音樂老師的何姓女老師?是巧合,還是真是她?但她怎麽可能開口辱罵學生?別說辱罵,他連她大聲說話的樣子也沒見識過,實在難以相信性子溫和的她會辱罵學生。


    但若不是她,會有那麽巧的巧合?同樣是xx小學,同樣任職音樂老師,同樣姓何?


    想起這幾日和她通電話時的情況,前兩日很正常,她還交代他要是有空也有機會的話,要記得幫她找找她要的專輯。但後兩日她的聲音聽來總透著虛弱,甚至像是哽咽,他問了,她說她練聲練過頭。


    她說,他便信,因為見不到人,他隻能相信,但現在這麽一回想,她其實是在欺瞞他吧?


    幾個小時前,他也曾打過電話給她,說一下飛機就過去找她,她卻告訴他,她人回老家了。他才覺得納悶,非假日她不用上課嗎?原來她出了這種事!


    拿著報紙,他走到櫃台,問著職員:“這個新聞你看過嗎?”


    職員看了看,比了比斜對麵的學校。“前兩天鬧很大,學校門口還有看到幾部采訪車咧,我那時還想說是發生什麽事,後來才知道是這件事。不過聽說是那個男同學態度惡劣,仗著老爸是家長會長,時常對老師口出惡言,結果現在把錯賴到老師身上,老爸還自己打電話給記者說要爆料,帶了市議員到學校要學校負責,那個老師也真可憐!啊,就葉店你認識的那個女老師啊,頭發長長的,眼睛好大好大,皮膚很白那一個。”


    聞言,葉磊沉了眉宇。他知道現在的孩子不好管教,但沒想到連對老師口出惡言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小學生就如此大膽,上了國中豈不是對老師動手了?


    “啊,對了!葉店——”職員想起什麽。“好像是昨天吧?我在補貨,聽到兩個有些年紀的女生在討論這件事,我猜那兩個女生應該是學校的老師。她們說那個家長會長好像要參選市民代表,所以應該是想借這件事打打知名度,而且聽說之前也有老師被這個學生氣到哭,不過最無辜的還是這次這個音樂老師啦,剛好倒楣碰到人家要參選,就被利用了。”


    葉磊粗喘了口氣。她就算生氣,也不是會開口辱罵對方的那種人,他之前那樣找盡理由欺壓她,她也是默默承受,她不過是隻溫馴的小鹿,要他如何相信她會把一個小學生罵到去撞牆?


    如果對方家長真要借此來打開自己的政治路途,那這事也真棘手了,因為對方勢必會將事情鬧得更大,就算她是清白的,也難免受傷。


    他想了想,決定先找到她人問明情況後,再找大哥商議,依大哥的能力,定是不會讓她受委屈。


    市民代表?哼,真要讓那種人選上,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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