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闕醒來時是在一間四壁潔白、陽光充足的房子裏,他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滿是消毒水氣味的幹淨房間應該是醫院。他不解的轉了轉頭,想要支起身體,但四肢卻好像被抽幹了力氣般完全使不上力來,軟綿綿的。他為什麽會躺到醫院裏來?狄闕一時迷茫,腦子裏被糊了一層漿糊,硬是想不起來了。“陳峰……”狄闕試著輕喚出聲,但是嗓子一陣幹燒的痛感,出口的聲音像砂紙一般破碎不堪。狄闕咳了起來,全身隨著震動散架般的酸痛。正費勁的蠕動著企圖坐起身來,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陳峰捧著一瓶玫瑰擺弄著形狀走進來,突然見他醒了,先是一愣,隨後忙放了花瓶跑過來抓住他的手關切道:“你終於醒了!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醫生來看看!”“別……”狄闕急忙用力攥了攥他的手,哼唧道:“先別叫醫生,陪我坐會吧。”陳峰緊張的神情鬆了鬆,綻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點頭道:“好,我陪著你。你想喝水麽?”狄闕點點頭,鬆開了陳峰的手。陳峰的眼裏有些紅絲,聲音也不似平常溫潤,顯然是沒休息好,狄闕心中柔軟,一方麵有些甜蜜,一方麵又覺得心疼。陳峰扶著狄闕坐起來,喂了些水,就和狄闕並排靠在床頭,攬著狄闕讓他枕住自己的肩。“我怎麽會跑到醫院來?”狄闕這才問陳峰。陳峰一愣,低頭看他:“你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嗎?”狄闕茫然看他,搖了搖頭:“我隻記得從遊泳館出來,遇到了白曉戚,但之後說了什麽就完全沒印象了。”“這樣嗎?”陳峰凝眉沉思,在狄闕眼裏看來過於深沉了,差點緊張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症。“你被人喂了春藥,然後你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衝冷水。”陳峰低聲說。他當時走進房間看到茫茫水霧中間幾近全裸的狄闕半躺在地上,臉色漾著病態的粉紅,卻無聲無息閉著雙眼的樣子,嚇得心跳幾乎停止了。他衝進去,被冰冷的水刺得一抖,再抱起早已渾身冰涼的狄闕時,那種心髒被撕裂的疼痛瞬間讓他喪失神智。他差一點就要以為失去狄闕了,想要大叫喉嚨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幸好狄闕的呼吸吹到了他的頸間,否則他當時血管就要爆掉了。“不是吧?“狄闕驚訝,忙皺著眉頭使勁的回想,腦中卻仍然一片空白。陳峰笑著揉揉他的頭發,用額頭抵著他的頭安慰道:“醫生說你服用的藥物中有致幻的成分,醒來後可能會有記憶缺失的情況,所以想不起來也沒關係,那並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你現在沒事就好。”狄闕臉蛋紅了紅,跟著點了點頭,心裏卻仍舊覺得不可思議。“怎麽可能呢……啊!”狄闕突然叫了一聲,從陳峰懷裏抬起頭來道:“我記得之前我喝了花大發一瓶水!一定是那個瘋子!”陳峰麵沉似水,隨即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專心養病就好,凡是傷害過你的人,我都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的。”狄闕被陳峰恐怖的樣子嚇得輕輕一抖,差一點就心軟了。不過他隨即想到被花大發設計,險些就吃了大虧,最後還害的他澆冷水進了醫院,心裏也恨恨的。“對,這種陰險小人罪有應得,就該讓他也常常被春藥折磨的痛苦!”陳峰嗬嗬笑了,起身對他說:“你休息,我去找醫生幫你做個全身檢查。”“我睡了多久?”狄闕叫住他。陳峰回身淡淡一笑:“昏迷了兩天,我還等的起。”比起之前狄闕長久的守候,這麽短短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麽呢?時至今日陳峰才明白狄闕那段時間的煎熬與痛苦,才體會看著愛人在自己眼前受苦時那種心碎焦急卻無計可施的無助與恐懼。才兩天而已,他的心就已經被放進油鍋煎了不知多少次了,他簡直無法想象狄闕如果長時間不醒過來,他會不會瘋掉。而一向遵循享樂主義的狄闕竟然采取衝冷水這樣極端的手段來維持神智,他卻不敢感動,全部都化作了一股濃濃的心疼。再也不能讓狄闕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了,他還要再更堅定,更強大,讓狄闕永遠都充滿活力的展露笑容。狄闕還是沒什麽力氣,身子軟軟的,接受完一個全身檢查後就昏昏欲睡了。他眯著眼,下意識的摸了摸手上帶著的對戒,手指卻光禿禿的空無一物。狄闕不禁嚇了一跳,急忙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四處翻找起自己的戒指來。那還是在陳峰昏迷時他送給陳峰的定情信物,之後長年累月的始終帶著,很少除下。之前腦袋昏昏沉沉的一直沒注意,這時突然不見了,狄闕立刻嚇出一頭冷汗來。什麽時候不見的他完全沒有印象,但這麽一想似乎剛才檢查時就不在手上了。狄闕緊張瘋了,趕緊跳下床來尋找,要讓陳峰知道自己丟了這麽重要的戒指,雖然不會生氣說他,但也總覺得在陳峰麵前抬不起頭來。陳峰聽完醫囑後回到病房,關上門開心道:“醫生說檢查過基本沒大礙了,再養兩天就出院吧……你在幹什麽?”“咦?”狄闕一慌,支起身體左手背後猛的搖了搖頭,不經大腦的說:“剛才好像有隻猴子跑過去……”陳峰愣了,隨即無奈笑道:“醫院哪裏來的猴子,就是編也該編個靠譜的動物啊。”“啊……也是。”狄闕幹笑。陳峰看狄闕始終背著那隻手,了然的笑了笑,輕柔道:“怎麽,戒指找不到了?”狄闕一愣,隨即醒悟過來,伸手怒道:“原來是你收走了啊,快還給我,嚇死我了。”陳峰忍不住低頭輕笑,走上前來拉著狄闕把他按坐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