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比較高級的烤肉店,沒有尋常烤肉店那樣嘈雜。桌台中間是一堆打磨光滑的圓石頭,石頭下麵是炭火。肉就放在石頭上烤,可以更好地濾掉多餘的油脂,並且不會沾染上鐵板的腥味。


    不過在石頭上烤肉是講究技術的,大部分桌邊都會站著一名戴白手套的服務生負責烤肉。


    張臣扉揮手讓服務生離開,自己拿了夾子來烤。


    黑色襯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著竹質夾子,將雪花牛肉一片一片鋪到石子上。烤好一片,就夾給小嬌妻,讓他趁熱吃。


    焦棲看著盤子裏烤出金黃色的肉片,想起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第二次約會,張大**就帶他去吃烤肉,主動拿起夾子,一片一片烤給他吃。一邊烤,一邊暗戳戳地推銷自己。


    “我很喜歡做飯,但一個人過,做了也沒人欣賞。所以有時候偷懶,就在家裏烤肉吃。你嚐嚐,我烤肉的手藝據說還可以。”年輕的張臣扉,用那敲出國際遊戲製作大賽冠軍作品的“金手指”,嫻熟地翻著烤肉,煙火繚繞中竟意外地有魅力。


    戀愛,往往是從一瞬間的心動開始的。每個人被觸動的點不同,或許是一通電話、一個微笑、一把大雨天遞過來的傘、一杯寒冬裏冒著煙的熱茶。


    而當張大**將第一片烤好的肉放進他盤子裏的時候,焦棲突然就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從小到大,這位巨|**先生是唯一親手給他烤肉吃的人,這樣的幸福是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


    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剛剛開始流行棒國烤肉。每天放學,焦棲都會路過一家烤肉店,透過玻璃牆能看到裏麵吃烤肉的人。通常都是父母帶著孩子去的,爸爸媽媽負責烤肉,孩子負責吃。


    焦棲有時候會忍不住駐足片刻,看別人的父母是怎麽照顧孩子的。後來他跟爸爸說,想吃烤肉,焦佐仁就托人買了棒國的電烤盤回來。保姆拆開包裝後說用起來太麻煩了,不肯給他做。焦棲什麽也沒說,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吃烤肉。


    直到有一次學校占考場,他提前放學回家,看到保姆和她兒子正用那隻烤盤吃五花肉,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家裏因為這件事,總算趕走了保姆,但焦棲還是沒有吃到想吃的那種烤肉。


    直到他遇見了張臣扉。


    那天他特別開心,不小心就吃多了。張臣扉見他喜歡,就一個勁地投喂,自己都沒怎麽吃。剛吃完,焦棲那脆弱的腸胃就不行了,借著去洗手間的機會吐了個昏天黑地。因為貪吃而吃吐了這種事太丟人,自然沒讓張臣扉知道,洗把臉出去還是那個優雅高貴的焦少爺。


    結婚之後張大**知道他胃不好,就很少讓他吃烤肉了。


    “好吃嗎?”黑道帝王用握匕的姿勢握著烤肉夾,眸色深沉地看著他的小嬌妻。


    “好吃。”焦棲點點頭,夾起老攻又遞過來的肉吃了一大口。


    “嗯,那多吃點,你太瘦了,”張臣扉借著遞肉的機會在小嬌妻手上捏捏,歎氣道,“生了孩子也沒豐腴一點。”


    “……別胡說。”焦棲在桌子底下踢他。


    “你知道上一個踢我的人去哪裏了嗎?”黑道大佬皺眉。


    “我想吃那個。”焦棲沒理他,指著剛端上來的魚肉說。


    “哦。”迪奧先生頓時忘了剛才的話題,專心投喂小嬌妻。


    焦棲自己克製著不吃太多,倒是沒有再生吐出來的慘劇。張臣扉很是苦惱,他的小嬌妻吃得太少了,體脂含量低是很難懷孕的。


    下午回到芭蕉,得知ky已經灰溜溜地離開了,走的時候說並不想中段這次的生意,會派別的人來商談。並且給焦棲留下了一盒巧克力,希望他不要生氣。


    隨手把巧克力扔給餘圓,焦棲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隻是對於張大**所說的“親眼看到他送你一車花”有些在意。


    智腦提示消息。


    【媽媽:明天映禮,給你四張票,記得帶臣臣去看啊,另外兩張你拿著送人吧。】


    映禮……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焦棲揉揉眉心,回複媽媽:【他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去不了,我自己去吧。】


    【媽媽:你記錯啦,臣臣的秘書說他上個星期就把行程排開了,專門等著看媽媽的映禮的。】


    中午張臣扉給焦棲烤肉沒聽到電話,焦媽媽就打到辦公室去了。秘書積極地替老板討好丈母娘,邀功似地告訴了焦媽媽。


    焦棲無法,隻能接收了媽媽來的電影票,很是惆悵。明天映禮人多不說,還有許多媒體記者,到時候他們家這位黑道教父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可怎麽辦?


    晚上回家,焦棲嚴肅地交代張臣扉:“明天去映禮,如果有記者采訪你,千萬不要提軍|火生意的事。”


    “放心。”張臣扉正躺在床上看財務部來的今日流水,星河之劍的銷量過了mini穿甲,躍居第一位。軍火生意蒸蒸日上,看不慣他的人肯定很多,自然是該低調一點。


    可焦棲哪裏真能放心呢?垂目考慮這把剩下兩張票給誰,最好是能吸引媒體注意力的,冷不防被張臣扉一把拽到懷裏。


    “寶貝,想什麽呢?”張臣扉關了智腦界麵,單手伸進焦棲的睡衣裏。


    “你以前,是不是去過米國找我?”焦棲索性趴在張臣扉胸口,盯著他的眼睛。


    “找你隻是順帶的。”張臣扉漫不經心地說著,下意識地想找根煙來抽,但抱著小嬌妻不方便起身,就捏住焦棲的一根手指輕輕叼在嘴裏。


    溫熱的舌頭在指腹上滑過,激得焦棲輕輕抖了一下,差點把要盤問的話忘了:“嗯……那主要是去做什麽的?”


    張臣扉吸了吸嘴裏的手指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深沉道:“道上的事,別問。”


    狗|屁道上的事,那時候你還在上大學呢!焦棲把伸到自己衣服裏的那隻手拽出來,起身去書房給高石慶打電話。


    “米國?他確實去過,”高石慶努力想了想,“嗨,他自己哪有錢去米國旅遊,就他得獎那時候嘛。‘金手指’是在米國頒獎的,大扉那時候興致勃勃地去領獎,還說要去找天使投資人,說要在米國開公司呢。沒想到這孫子直接把那個遊戲給賣了,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把我給氣得呀,一個星期沒跟他說話。”


    金手指獎,就是國際遊戲製作最高獎。當時還在上大學的張臣扉,帶著他的同學團隊製作出了一款驚豔組委會的手機遊戲,一舉奪得了當年的冠軍,拿到了金手指獎杯。


    查了一下頒獎時間,還就是ky追求他的那段日子。


    焦棲掛了電話,沉默許久,轉身在陳列櫃裏找出了那個獎杯。獎杯是一隻鍍金的手,伸著一根食指,指尖有一顆小星星。代表著遊戲製作界的最高榮譽,頒給了年僅二十歲的天才張臣扉。


    而當年那個剛剛得到獎杯的少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坐了八個小時的火車來到焦棲所在的城市,假裝路人想要在校園裏偶遇他。


    剛剛得到巨大成就的少年,終於鼓起勇氣,準備跟男神說上一句話。要說什麽呢?在那漫長的八個小時裏,大概已經反複斟酌好了。


    “請問圖書館怎麽走?”


    “你是華國人嗎?”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當他滿心歡喜地找到宿舍樓,看到的卻是一整車的鮮花和一個高喊著焦棲名字唱歌的雜毛。豔紅的跑車、昂貴的鮮花、渾身名牌的富家公子……


    焦棲用指腹摩挲著獎杯頂端的小星星,是不是因為這一幕,才讓張臣扉放棄了在米國開公司的想法。是不是也差點放棄了繼續追求他。


    那麽年少的他,是用什麽樣的心情,親手賣掉剛剛獲得國際大獎的作品?大概就像是親手把夢想給埋了吧。心口酸疼,如果可以,很想回到那個時候,抱抱那站在橡樹下黯然低頭的少年。


    焦棲將獎杯翻轉過來,看底座上的刻字。漂亮的英文花體字,刻著這獎項的來曆和名稱,還有一個很小的把手。


    “咦?”這獎杯底座竟然是個小抽屜,焦棲以前從來沒現過,輕輕撥開,裏麵有一張便簽紙。


    是張臣扉的字跡,比現在的字要稚嫩一些,上麵寫著:


    【見識了智腦,我覺得很快就會替代手機,這遊戲沒有前途,高價賣給洋鬼子,一群傻**哈哈哈!】


    “……”心疼頓時少了幾分,沒有為了他犧牲什麽就好。


    背麵還有字,焦棲把便簽翻過來。


    【有個雜毛追炎炎,好氣!炎炎潑他一盆水,開心!加油,為睡到炎炎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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