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晨,別墅裏安寧如常。


    光宗睡在主臥外,金黃色的毛腦袋抵著門,好夢正酣。忽然一個激靈睜開眼,仔細聽屋裏的動靜。


    屋子裏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人類起床在掀被子。作為一隻聽力群的狗狗,小金毛第一時間爬起來,搖著尾巴等主人開門。


    “唔,幾點了?”焦棲帶著些許鼻音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光宗把尾巴要得更起勁了。它著急要出門尿尿,周末早上通常都是焦棲帶它出去的。


    “七點鍾。”張臣扉似乎在刷牙,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焦棲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浴|室洗漱。


    光宗仔細聽了半晌,聽到各種衝水的聲音,著急地在門口打轉。想尿尿的時候,聽到水聲就有點憋不住。


    “換個運動衣,我們先去跑步,”焦棲說完,響起了衣料摩擦的聲音,應該是在脫睡袍,忽然輕哼了一聲,“別鬧,哈哈……”


    “這不賴我,你脫衣服沒背過身。”張臣扉嘴裏不知道叼著什麽東西,說話有些含含糊糊。


    “唔……別……”


    光宗坐下來,歪了歪頭,不明白人類在屋子裏做什麽,忍不住問了一句:“汪汪?”


    然而屋子裏的兩人都沒有搭理他,反倒是大床出了奇怪的“嘎吱”聲。


    “張大|**!我得起來運動了!”


    “這個運動量也不小,抵得上跑三公裏了。”張臣扉從科學地角度分析了一下兩種運動消耗的卡路裏。


    光宗聽不懂這個,隻知道屋裏的兩人放棄了出門,又開始出各種奇怪的聲音。


    作為一隻著急撒尿的狗,光宗很愁。以它豐富的狗生經驗判斷,隻要開始“嗯嗯啊啊”,少說也得一個小時。樓下準備早飯的管家等得了,它等不了啊!


    立起來拍門,試圖讓屋裏的人明白黃金獵犬張光宗的正當需求:“汪汪汪!”


    “噓——”管家輕手輕腳地走上來,摸|摸光宗的腦袋不讓它叫,拉著狗崽子下樓去,“光宗啊,你是不是餓了?”


    下到一樓,從敞開的客廳大門可以看到院子裏碧綠的草坪。光宗眼睛一亮,撒開腿跑到了院子一角的香樟樹下,抬起一條狗腿,酣暢……


    竟然忘了,別墅是有院子的,不需要狗廁所也不用等主人帶他出門。


    “嗷嗚!”一隻黑白相間的狗頭,突然從爬滿薔薇花的籬笆外伸進來,滿臉好奇地盯著光宗看。這狗光宗認識,是鄰居高叔叔養的哈士奇,叫幫主。


    幫主的名字是張臣扉取的,說是比較霸氣。


    光宗嚇了一跳,衝那傻狗呲了呲牙。剛才哈士奇說的是“呦吼,你的幫主突然出現”,煩死了。


    “高幫主,給我出來。”高石慶在牆外麵喊著,使勁拽狗繩,試圖把戳進花叢裏的哈士奇拔|出來。


    管家聽到聲音,走過來查看,幫助高石慶把狗頭弄出去:“高先生,早啊。”


    “早,大扉還沒起呢?”自從養了哈士奇,高石慶體重沒減,但胳膊上練出了不少肌肉,都是牽狗鍛煉出來的,比舉啞鈴還有用。


    管家笑著搖頭,拉光宗出來跟幫主玩耍。


    金毛有些不情願,蹲在地上巋然不動,任由那隻精力過剩的哈士奇圍著它轉圈。小時候張臣扉說過,它是帝國的少帥、黑道的太子、亞特蘭蒂斯的繼承者……還有什麽記不住了,反正就是很厲害的狗,跟高幫主不是一個檔次的。


    “嗷嗚?”什麽是黑道太子?


    “汪。”說了你也不懂。


    “嗷嗷!”聽你主人說,我是青紅幫的幫主,咱倆一樣。


    “汪汪。”誰跟你一樣,你那個幫派是送外賣的。


    “嗷嗚嗚,嗷嗚嗷嗚。”我昨天騎了我家的泰迪熊玩偶,它沒有反抗,你要不要去我家試試?好兄弟共享媳婦兒!


    “汪!”不用了。


    光宗歎了口氣,真是個糟糕的早晨。


    午後的陽光特別棒,初夏時節,正是遊泳的好時候。


    別墅後院有個大遊泳池,泳池邊放著遮陽傘和躺椅。焦棲遊了兩圈出來,窩在躺椅上休息。


    光宗溜達到後院,看見蓋著浴巾睡覺的焦棲,開心地奔過去,伸出大鼻子嗅嗅。清甜的水汽,很是好聞,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那沾著水珠的手心。


    焦棲被舔得癢癢,將手縮進浴巾裏。


    光宗舔不到手,扒著躺椅跳上去,跟主人擠在一起,試圖去|舔他臉。金毛仔馬上滿一歲,是隻大狗了,躺椅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哈哈,光宗。”焦棲哭笑不得,揉了揉狗頭不許它亂|舔。


    被摸了頭很是開心,光宗舒展身體,打算就這樣擠著睡午覺。


    張臣扉穿著泳褲來後院,看著這一幕,想也不想地把狗崽子拎下去,自己爬上躺椅跟小嬌妻擠在一起。


    “熱死了,一邊兒去。”焦棲推推滿身臭汗的家夥,讓他睡另一個躺椅。


    “狗能睡,我為什麽不能睡?”張臣扉不依不饒,繼續賴在躺椅上不動。


    光宗被扔下躺椅,也不生氣,在涼爽的地磚上打了個滾,餘光瞥到牆頭有隻狗頭一閃而逝。


    蹭地一下站起來,光宗豎起耳朵聽牆外的動靜。忽然,一隻哈士奇再次冒頭。後院的牆不高,但一隻狗立起來是看不到的,那蠢貨顯然是在蹦跳。


    “嗷嗚!”你的幫主忽然出現!


    “汪汪!”光宗實在受夠了這位鄰居。


    “咦?幫主?”張臣扉順著光宗的視線,看到了那顆忽隱忽現的狗頭,叫路易十三打開後院小門的電子控鎖,放高家的小朋友進來。


    高幫主興奮不已地衝進來,伸著舌頭甩著耳朵,剛跑到泳池前的地磚上就開始腳底打滑。光宗睜大了一雙狗眼,眼睜睜地看著那黑白相間的毛炮|彈,直接撞到了自己身上。


    兩條狗像是台球桌上的白球和黃球,黃球被撞進了泳池中,白球沒刹住車也跟著滑了進去。


    “噗通!”


    光宗在清澈碧藍的水中翻身,看著那呲牙咧嘴冒著泡的哈士奇,仿佛看到已然失去的亞特蘭蒂斯,莫名讓狗傷感。


    真是個糟糕的午後。


    被哈士奇糾纏了一下午,光宗沒能睡好覺,終於熬到晚上,可以回市中心的公寓了。困倦的金毛已經無力計較又被關在臥室門外這件事,兀自下樓去,爬上柔軟的沙,準備美美地睡一覺。


    “砰!”樓上突然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光宗抬頭,就瞧見抱著枕頭灰溜溜走下來的張臣扉。


    “爸爸來陪你睡覺了。”張臣扉把枕頭扔到沙上,跟金毛擠在一起。


    光宗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將下巴放到他身上。它很喜歡張臣扉的胸口,那是它小時候剛來這個家時每天靠的地方,雖然現在睡不下了,但放個腦袋在上麵還是可以的。


    “光宗啊,還是你好。”張臣扉抱住狗兒子。


    “汪……”先說好,雖然我很樂意陪你睡,但你得保證不許啃我的腦袋。老實說,我對變成吸血狗一點都不感興趣。


    睡到半夜,光宗睜開眼想去喝水,感覺腦袋上熱乎乎的。人類牙齒的觸感,還有濕漉漉的口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狗頭又被啃了。


    在掙脫與不掙脫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沒等做出決定,樓梯上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光著腳沒穿拖鞋的焦棲走下來,看看抱著狗睡得四仰八叉的老攻,彎腰給他蓋好了毯子。屋裏冷氣足,這麽睡明天肯定要感冒的。


    焦棲正要離開,忽然被一隻大手扯住睡袍,轉頭,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怕我凍到,就放我回屋睡吧。”


    “我是怕光宗凍到。”偷偷關心老攻被抓包,焦棲忍不住紅了臉。


    “那我把毯子讓給光宗。”張臣扉起身,把整張毯子堆到金毛身上,自己像一貼膏藥般粘在小嬌妻背上。


    “去漱口,剛啃過狗。”


    “好的,長官,我去樓上漱。”


    光宗從毯子裏冒出頭,看著兩人就這麽晃晃悠悠地上樓去。忽然有些後悔,沒接受高幫主的邀請,這個家對單身狗太不友好了。默默走到飯盆邊嚼了一大口狗糧,真是個糟糕的夜晚,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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