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法遭到了一些種田老把式的質疑,一個牙都快掉光了的老頭說道,「我說大富啊,你雖說快當爺爺了,可我卻是看你光屁股長大的。我活這麽大年紀就沒聽說過育秧前還要泡種子,哼,真是扯蛋,泡了的種子如果不發芽了咋辦?你賠得起嗎?」


    一句話說得江大富臉漲得通紅,他對他閨女的話是絕對的信任,閨女說泡了好就是泡了好。於是大聲說道,「不發芽了我賠!」


    「你賠?我知道你如今靠著閨女有錢了,但你賠得起種子你賠得起耽擱農活的日子嗎?」老頭反問道。


    孫大強忙說道,「趙老爺子別激動,江二叔告訴我們這些也是好心。如果信得過就泡,信不過就不泡,沒人勉強你一定要泡。」說完又嘿嘿笑了兩聲,「反正我是信得過,我家的種子肯定是要泡的。」


    老頭聽了才不說話。


    江又梅賣種子又大賺了一筆,剩下的稻子陳之航給他們家留夠了吃的後就都買了回去,除了他家吃他還準備送人。價格是市價的兩倍,江又梅從來講的都是在商言商,一點沒客氣,銀子照單全收。


    十月,又開始種冬小麥,這回江又梅家一百多畝的田都種了精品小麥,連著江大富的二十畝田及江大學、趙鐵錘、孫大強幾家同李氏娘家,江又梅都提供了精品小麥種子,同時也都跟他們說這是陳之航提供的種子,想種可以,但必須簽契約,這些麥子隻許賣給陳之航。當然陳之航也會出高價收購。


    在江大富家吃飯的時候,陳之航很是遺憾當初收麥子時咋沒想到這種辦法,不然如果今年大麵積種了這種精品小麥,明年就能賺個盆滿缽滿了。江又梅笑著說道,「明年賺不成盆滿缽滿,就等著後年賺羅,錢這東西比命長,咱再拚命都是賺不完的。」


    聽了江又梅的話,陳之航高興得飯都多吃了一碗。她說了「咱」呢,看來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江大富和李氏看他們這樣,都非常高興。想著苦命的閨女終於能有個好歸宿了。特別是李氏。越看陳之航越高興。


    明天是江家第四代長孫滿月的日子,一個月前王氏生了一個七斤重的大胖孫子。老爺子高興啊,想破了腦袋為他取名為江業京。江又梅是寡婦,不好參加這些喜事,就提前送去了一個小銀鐲子、一個小銀鎖及一身小衣服。這在鄉下可是份大禮,小衛氏自然非常滿意,江又書夫婦也是再三感謝。


    李氏和江又梅一起從江家老宅出來就回了江大富家,李氏同江又梅說,「我和你爺你爹都看出了陳大爺對你有些意思。他咋還沒來家提親咧?如果他早些來提親,就把你們的事早些辦了。你們的歲數也不小了,早些成親,還能給念小子添個弟弟妹妹。」


    江又梅畢竟是現代人,對這些事也不會扭扭捏捏,說道,「哎,主要是念小子不同意,他不願意離開南山居林家去陳府,我咋能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家裏。」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倒還好辦。」李氏說。「把念小子放我家。你自去過你的日子,那陳大爺的好條件可是擺在那兒的,別到時人家等不及另找了。」


    「那咋行。我咋能跟念兒分開?慢慢來吧,再跟他好好說說。」江又梅說,「至於陳之航,他要實在等不及另找,我也沒辦法。」


    李氏一聽就著急了,嗔道,「你這丫頭咋能這麽說,陳大爺那麽好的人可別錯過了,你得想辦法把他的心留住了。念小子從小就強。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你要改變他的主意可不容易。他要實在不願意跟你去陳家。還是跟著我過吧,我是他外婆。虧不了他的。再說,我這裏離林家院子又近,他也能時刻看著他的家。等他大了,給他娶房媳婦就可以回林家住了。」


    江又梅歎著氣搖搖頭,哪有那麽容易。真要把他丟在外婆家自己另嫁,還不知道他能搞出什麽事來呢。再等等吧。


    臘月初,江又山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兩個震驚朝野的消息。第一個消息是禮部尚書武敬彰犯下弑君謀反、陷害忠良等多重重罪,株連九族,男丁全部殺無赦,女眷沒入教坊司。武德妃也被賜白菱自行了結。同時為綿州原知府宋傳雄翻案,招回被流放充軍的人,結果隻剩下一個十一歲的四兒子,其餘人都已經死亡。


    第二個消息是撻子被林大帥帶領的北征軍打得連連敗退,用不了多久,定能把撻子打到靳連山以北。現在大遼國內已經分成兩派,一派主戰,繼續抵抗。一派主降,保存不多的實力,自動撤回靳連以北。


    隔了兩天,周大奶奶讓人轉給周氏一封信和一個包裹,是蘇婉兒的,大意是大仇得報,她也去跟相公女兒團聚了,包裹裏有幾樣金首飾送給他們留個念想。宋家人看了後,都哭成了一團。周氏專門來跟江又梅請示,她想在院子後麵給蘇婉兒和瑩姐兒燒些紙錢。江又梅點頭同意。


    江又梅心也是酸的,榮華富貴過眼雲煙啊。


    看看原來的宋家,再看看現在的武家,無論是忠臣還是奸臣,都落了個這樣的結局。還有那些可憐的女子,蘇婉兒,武德妃,甚至那個周氏曾經奶過的五歲小女孩,……突然覺得還是在鄉下好,特別是像她現在這樣,不缺吃,不愁穿,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便對著正在專心致誌學習的小包子說,「兒子,你以後不用太發憤的,幹嘛非得考進士考狀元啊,娘也不想戴什麽鳳冠霞帔,咱就在這鄉下平平靜靜過日子多好。」


    小包子抬頭看看他娘皺起了眉頭,「娘親說的這些話咋跟我們先生和太爺爺、大舅舅說的不一樣咧,他們都讓我要努力發憤。而且同窗們的長輩也都這麽說的,隻有娘親好奇怪啊,盡說些不思進取的話。」


    江又梅伸手平了平他的眉頭說,「娘是感慨世事無常,那些個高官世家,隻要一句話說錯了,一個決策做錯了,就全家掉腦袋,多可怕呀。」


    「可當初咱沒說錯話,沒做錯事,二狗子那些人還不是成日裏欺負咱們。如果當初不是趙大伯正好偶見從碧水溪裏救了娘親,娘不是也沒命了。娘沒命了我咋辦?」小包子說,「那時我守著睡著了的娘親就在想,如果我以後有機會讀書的話,一定要好好發憤,將來考上狀元當了官,就再也沒人敢欺負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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