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午夜夢回的時候,當那個春風一樣和煦的笑容跳入眼簾,想起那似乎比前世更加悠遠的情感,她的心才會感受到那份辣辣的灼痛和深深的無奈。當然這是後話了。


    江又山走後,江又梅就去了二春的房裏。此時,小包子正陪著二春,張氏在給他喂湯藥。江又梅接過張氏手裏的碗,邊喂藥邊說,「嬸子知道你是為了念哥兒受的傷,謝謝你了,這個情嬸子一輩子都記著。」


    二春聽後,眼眶又紅了,說道,「嬸子,我想回家,我不喜歡京城。」


    江又梅幫他擦著嘴邊的藥汁,點頭說道,「好,嬸子答應你,咱過幾天就走。你也要好好養病,等回去後才能走路,才能跟著念哥兒一起去上學呀。」


    張氏在一邊摟著小包子說,「那侯府的人真夠可怕的了,連奴才都如此蠻橫。隻是念小子一個人以後在那裏可要注意了,別再遭了道。」


    「我不會一個人在那裏的,我娘都跟他們談好了,我會跟我娘回南山居去。」小包子說。


    江又梅點點頭,簡要地挑了些講了,又講了自己準備買院子出去住。


    張氏不高興地說,「梅子是覺得三叔三嬸沒招呼好你們嗎?你叔叔回來可是要難過了,侄子侄女千裏迢迢來了這裏,還把你們攆到外麵去住,我們還不得讓人戳脊梁骨啊。」


    江又梅剛想解釋,急得頓足捶胸的小包子就提起嗓門叫了起來,「娘啊,那銀子跟你有仇在你身上就擱不住?咱為了掙那一千兩銀子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受氣,我挨了打你挨了罵,二春還被打斷了腿,兩條狗兒也被打的不輕。那銀子掙得有多不容易。娘就不知道把那銀子存起來咱們以後慢慢用,在這京城買啥勞什子房,這裏我是一刻鍾都呆不下去了,買了房子除了接灰還有啥用?你說過家裏凡事都要跟我商量,結果買房這樣大的事就擅自作主。我不同意!」


    昨天夜裏光顧著難過,沒有講那一萬兩銀子的事,也沒有跟小屁孩商量買房子的事。


    看到張氏驚訝的樣子,江又梅尷尬地笑笑,「家裏就我們母子,所以平時不管啥事都是我們娘倆商量著辦。」又對小包子說道,「看你急得,有話不會好好說,把三外婆都嚇著了。」


    急得跳腳的小包子才想起來有外人在,就不好意思地緩下神情,低聲說道,「剛才是我著急了,娘啊,我覺得買房的事咱們還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江又梅隻有點點頭,想著回去再慢慢跟他解釋。


    這時宋望才把大夫請了來,大夫檢查後說原來包紮得很妥當,藥也對路,再養養就能好。本來還要再開幾付藥,一聽這傷是太醫處置的,連藥都不願意開了,直接說用原來的藥即可。幾人才放下心來。


    江又梅讓餘嫂去街上幫著買兩斤二春喜歡的糖果,又賞了宋望才五十兩銀子。便下廚去做二春喜歡的鹵兔子。


    周氏把江又梅的包裹拿了回來,告訴她周府已經知道了江又梅是林昌祁兒子的生母,周閣老一大早就去林府向林老爺子陪了罪。


    這些就不關她什麽事了。


    這時崔青正竟上門來了。當初那個精明外露的青年如今已經內斂不少,看到江又梅後還是張著大嘴真誠地笑起來,說道,「早聽江大帳房說你來了京城,想去看你,周府那豪門大宅又著實不好進去。」


    見到老熟人,江又梅也開心起來,壓抑的心情好了不少,笑道,「崔大老板如今可是大康朝響當當的經商天才,還能如此記著小婦人,真是榮幸之至。」


    崔青正擺著手說,「咳,我這個天才是怎麽回事你最清楚,你要藏在後麵,我隻有衝在前麵了。」看見一個臉腫得像豬頭的男孩叫他崔叔叔,疑惑地問,「這不會是我那念侄子吧,咋弄成這樣?」


    小包子含混著說,「崔叔叔,可不就是我嘛,我被人揍的。不過,我家狗崽和花花也幫我咬了他們。」


    「說,是誰這麽不長眼,敢揍我侄子,看我不找人打死他。」崔青正唬著臉說。


    「算了,不說他家了。那一家子都凶,你也惹不起的。」小包子很識實務地說。


    江又梅把小包子打發下去,問了製鞋工場的狀況。利潤當然好得不得了,不過一大半的銀子都被那六家權貴瓜分了。其中就包括了太子府、和郡王府、晉國公府和鎮北侯府。不過。崔青正和江又梅當時就沒想著從軍靴上掙大錢,這筆錢就當買保護傘拉關係了。旗之韻工場生產的其它鞋子,才是他們的錢袋子。沒辦法,哪個時代都要有強硬的後台生意才好做。


    江又梅聽李華雲說過崔青正的祖父是禮部侍郎,父親因為寵小妾表妹,逼得他母親進了佛堂。他也因為年少無知被設計陷害躲到了西川省外祖母家。


    現在他在府裏的日子應該很好過吧,不然也不會把江家兄弟弄到崔氏族學去讀書。


    崔青正也略微講了一下,他回來後他父親在小妾表妹的挑唆下。竟然還想把他在旗之韻的股份充為崔家公有家產,很是鬧了一陣子。崔青正什麽也不說就是不給,結果鬧到了衙門,一查竟是崔青正母親的嫁妝,崔家強要媳婦嫁妝的醜事很是讓人笑話了一陣。


    氣得崔侍郎打了他爹兩巴掌,還命人抽了那小妾五鞭子。


    崔青正雖然經商,但在朝庭掛了名,屬於半官半商,而且跟幾家權貴關係非常。崔侍郎現在對他很是重視,在崔侍郎的幹涉下。他母親已經出了佛堂。


    江又梅實在搞不懂,說道,「你母親幹嘛不和離呢?跟你父親那樣的人過著有什麽意思?天天受氣。還要被小妾欺負,不如自己和離出來自己過活爽快得多。」


    崔青正歎著氣說,「我也跟我娘說過了,讓她搬出來跟著我過。可我娘很固執,她說她就是要占著正妻的位置,那個賤人生的孩子就永遠是庶子,我爹隻會有我一個嫡子。」


    江又梅又開始感慨自己還算命好沒進那個大宅門,圈久了的女人想法都令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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