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下午下班回來,就見邵群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在筆記本上敲著字一邊抽煙,煙灰撒了大部分在煙灰缸外麵。


    他相當不喜歡煙味兒,可是住在人家的房子裏,他什麽都不好意思說。


    李程秀放下手裏的菜:“你來了,餓嗎?”


    邵群皺了皺鼻子,眼睛都沒抬,一直看著電腦屏幕:“你先去洗個澡再做飯,你身上淨是廚房味兒,聞著都飽了。”


    李程秀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轉身進了浴室。


    過了十分鍾,李程秀就幹淨清爽地站在了他麵前。


    邵群這才闔上電腦,把煙掐了,朝他一伸胳膊:“來。”


    李程秀聽話地湊到他身邊,邵群摟著他的腰把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李程秀也習以為常了,像個小貓一樣規規矩矩地縮在他懷裏。


    “說說,今天幹什麽了。”


    李程秀找到新工作了,雖然還是在試用階段,工資又低,但他還是挺高興的:“上早班。”


    “不是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嗎,怎麽又跑出去了。”


    “休息,兩個多月了。”


    邵群不悅道:“我又不是養不起你,你非得出去找罪受啊。”


    李程秀眨著眼睛:“我必須,工作啊。”


    “你到底有什麽必須的,你要錢,我給你就是了。我不希望我的人成天讓我找不著,弄得比我還忙似的。”


    李程秀為難地看著他:“不用,你的錢。”


    邵群有些惱了:“你用不用這麽二,你掙那點兒錢,不如在家給我當保姆。”


    李程秀一愣,慢慢挪動了身子,想從他腿上下來。


    邵群鉗住他的腰,瞪著他,目光如炬。


    李程秀茫然地看著他。


    “明天起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待著。”


    “……邵群,不行。”


    “嘖,你怎麽回事?”


    李程秀遲疑道:“我欠了錢。”


    “欠錢?欠誰的?為什麽?”


    “親戚的,我媽,住院的錢。”


    邵群點點頭:“欠了多少?別管多少了,我給你還。”


    “不行。”


    邵群提高了音量:“什麽不行?”


    李程秀固執地說著:“邵群,不行。我可以還。”


    邵群不耐煩地推開他,站起身往外走,隨口罵道:“真是有病。”


    李程秀看著敞開的大門,發了半天的呆。


    他心裏難受,卻不知道怎麽跟邵群解釋。


    邵群不想讓他太辛苦,是為他好吧。可是他得掙錢,他不能花邵群的,這不正常。


    李程秀失落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看見了茶幾上的手機,心裏一動,拿起手機給邵群發信息。


    “邵群,謝謝你的關心。我可以養活自己,我不能依賴別人生活,希望你可以理解。”


    邵群手機響的時候,他正在開車,不知道怎麽的,他就感覺是李程秀發過來的。趁著等紅燈的時候一看,果然是他發的。


    把上麵的寥寥數字反複讀了三遍,翹著嘴角笑了笑。


    李程秀這份廉價的自尊,在他看來無比的可笑。他長這麽大,什麽三貞九烈自命清高的沒見過,到頭來不肯服軟的不外乎是價碼還沒夠。他揣摩著李程秀的心思,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沒給他什麽實質性的東西,總是缺少安全感的,再來就是奢侈的日子還是沒過夠,不然想戒都難。


    他今天是急躁了,一急就忘了,跟李程秀,得來軟的。李程秀這種性格的人,三刀不出血,看著是軟弱窩囊,可是骨子裏無比的固執。他想了想,決定把那套房子送給他,再稍微哄哄,希望李程秀能自此識時務些。


    他把手機扔到副駕駛的坐墊上,掉頭往回走。


    打開門進去的時候,李程秀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書,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他。


    邵群帶上門,走過來撲到他身上,拿臉蹭了蹭他溫暖的脖子,低聲道:“我剛才著急了。”


    李程秀覺得眼眶微熱,放下書,張開手臂輕輕環住他的腰。


    邵群輕輕拿牙咬著他的鎖骨,冰涼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撫摸著他光滑的背脊。


    李程秀乖順地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戰栗地感受著。


    邵群摸了一會兒,把倆人都點著了。他起身把李程秀抱進了臥室,密密實實地把人壓在了床上。


    倆人從下午一直糾纏到了天黑,李程秀累得眼皮都直打架。


    邵群親著他汗濕的眉眼:“寶貝兒,我餓了。”


    李程秀小聲道:“我也餓了。”他拿腦袋在邵群懷裏蹭了蹭,留戀著這份溫暖,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爬起來,柔聲道,“我做飯,想吃什麽。”


    邵群覺得心裏也異常的溫暖,很久沒有如此閑適舒服的感覺了:“你做什麽都好吃。”


    李程秀笑了笑,爬下床去做飯。


    李程秀圍著鍋台做飯的時候,邵群就叼著煙,在緩緩飄浮的煙霧中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李程秀的背影很好看。他的脖子修長白皙,耳廓總是透著一圈兒粉。薄削的肩膀看上去有幾分脆弱,肩胛骨有些突出,尤其是牽動臂膀的時候。當李程秀背對著他被他上的時候,他喜歡啃咬他的肩胛骨。他的腰很細,摸上去沒有一寸贅肉,鬆垮的睡衣在腰部看上去空蕩蕩的。屁股微微地翹著,隻有他知道,扒//下褲子後,其實那兩片兒很飽滿,手感也上佳。寬鬆的睡褲包裹著修長筆直的兩條腿,李程秀體毛稀少,如果光看小腿,有點像女人,但是他膝蓋關節粗大,纖細中又不失男性的健美。


    邵群從來沒有想過,能從一個小//情//兒身上看到類似家的縮影。


    他跟以往的床//伴的相處模式,無外是進門脫衣,做完走人,偶爾出去約約會,也無非是帶著他們買東西。


    從來沒人會像李程秀這樣,跟保姆一樣地照顧著他,而沒聽他要過任何東西。


    他工作越來越忙,對於性//事的要求就不如早幾年那麽頻繁,可是他一個星期還是往他這裏跑個三四次,就是因為他實在厭倦了一家換著一家酒店地吃飯,吃得他想吐。


    跟李程秀安靜地吃一頓飯,吃完飯無論是看電視看書還是看電腦,他都可以抱著他。李程秀基本都是安靜地待在他懷裏,陪著他看電視看書看電腦。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養了一隻會做飯洗衣服收拾房間還能陪他說話跟他做//愛的小寵物,而且極度好養活。


    怎麽會這麽好用。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稱心的東西呢?


    邵群光看著他的背影,都發自內心地想笑。


    他走過去從背後摟著了他的腰。


    李程秀嚇了一跳,笑道:“幹嘛?”


    “抱一會兒。”


    “我,做飯。”


    邵群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嘟囔著:“我又不做什麽,你做你的飯。”


    李程秀無奈,背後拖著一個大號人偶,動作嫻熟地料理著鍋裏的食材。


    邵群知道自己現在肯定不舍得跟李程秀斷了。


    他在珠三角的事業剛剛開始,真的需要這麽一個體貼入微的人,來緩解他的生活壓力。


    吃完飯後,邵群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李程秀的大腿,隨手翻著李程秀剛才看的會計書。


    李程秀修長的手指穿梭在邵群的發間,給他按摩著頭皮。


    當廚師的人,手很是有力,按的力道恰到好處,邵群舒服得直眯眼睛。


    邵群舉了舉手裏的書,隨口問道:“學得怎麽樣了?”


    “難,開始簡單,越來越難,沒有人,可以問。”


    邵群笑道:“你可以問我啊。”


    李程秀道:“你很忙。”


    邵群心裏突然一動:“程秀,你想不想去係統地學習一下?”


    李程秀點點頭。他怎麽會不想,可惜一是沒時間,二是他還沒存夠錢。


    邵群高興地撐起身子:“你別去上班了,我給你報個補習班,你去上學吧。”


    李程秀一愣,眼裏閃動著明亮的光芒,可又很快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


    “你不是不想一輩子當廚師嗎?會計是個不錯的專業,你做事細致謹慎,又能吃苦,這很適合你。”


    李程秀失神地看著邵群手裏的書。


    能再次讀書,是他的夢想。


    他小時候成績一直很好,不是因為他多聰明,而是他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


    如果給他時間,他覺得自己是可以學好的,邵群的話,真的讓他心動了。


    邵群繼續慫恿道:“會計是很深奧的學問,你光自己學是遠遠不夠的,必須有專業的人指導。這樣,我先給你報一個補習班,把基礎打好了,等你入門了,我找會計師專門輔導你,如果你學得好……”邵群捏了捏他的臉蛋兒,笑道,“就來我的公司上班。”


    李程秀眼中波光流轉,被邵群說得整個人都有些激動。


    如果他真的能學出來該有多好,而且去邵群的公司上班……那就意味著可以天天見到他,有機會了解他從來不敢妄自碰觸的邵群的生活。


    可是錢……


    李程秀抿著嘴,猶豫地轉著眼珠。


    邵群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也不急著逼他現在答應,就像當初讓李程秀成功辭職一樣,他要讓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邵群摟著他安撫道:“你別急,我尊重你的意思,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這畢竟是對你自己極為有利的事情,而且你跟我見外什麽呢,你越見外,越傷我心。”


    李程秀辯解道:“不是……”


    邵群直指他的說辭:“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所以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你這幾天可以照樣去上班,但是你也應該多抽出時間學習了,我知道你是有毅力的人,做事不可半途而廢啊。”


    李程秀點了點頭,感激地看著他。


    邵群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有時候自我中心,可是心地還是好的,並且是真的對他好的。


    世上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他既然喜歡邵群的好,就要連邵群的不好也一並喜歡。他不能隻想著得到邵群的關懷,而對於邵群讓他難過的時候不加以包容,他已經享用著太好的東西了,他覺得很滿足。


    接下來的幾天,李程秀依然按時上著班,他雖然認真地在考慮著邵群的建議,可是也打算至少要做滿一個月,拿到工資再說。


    邵群也依然是偶爾來他這兒,每次都要提醒他好好考慮,權衡利弊。


    這一天來的時候,邵群一進門就說要送他件禮物。


    李程秀不明所以,含笑等著。


    邵群從背後拿出一個文件袋,把開口打開朝下,袋子裏像雪花一樣灑落了一茶幾各式紙質的字條,足足有幾十上百張。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那些字條。


    邵群把袋子一扔,安靜地看著他。


    李程秀看著這些紙片,整個人如遭雷擊,眼眶馬上就濕了。


    這些東西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媽生病的時候,他走投無路,隻能回到鄉下的老家,挨家挨戶地借錢,就那麽從村頭一路跪倒了村尾,膝蓋那處血都透出了褲子。一家借個幾百上千塊錢,打個欠條,小小的村子,百戶人家,都被他借遍了。那時候的辛酸苦楚,真的無法用語言形容。


    這些欠條就是他背負的債,不隻是金錢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如今邵群就這麽把它們送到了他麵前,他感覺心裏一座沉重的大山瞬間崩塌了,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輕鬆多了。


    他此時已經無暇去顧及他又欠了邵群多少,他隻覺得邵群救了他。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抱住了邵群,哽咽著顫抖著不停說著謝謝。


    邵群沉默地撫摸著他的背脊,眼中忽明忽暗,心裏思緒萬千。


    如果不是他的助理給他報告了那些事,他真的無法想象,李程秀小時候的日子會有那麽難。


    自己照顧著癱瘓的母親,卑微地挨家挨戶借錢,李程秀那時候才十三四歲吧,他無法想象那麽小的孩子究竟是怎麽熬過這一切的。


    懷裏這個瘦弱的孤僻的男人,第一次讓他產生了一種名為憐惜的心情,還有不得不承認的敬佩。


    李程秀終於又一次辭了職。


    當他把那些欠條一股腦地扔進垃圾桶裏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新生。


    他可以作別過去,他有了全新的目標,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了愛人。


    他現在心中對邵群,真是充滿了感激和愛慕。


    邵群如同冬日暖陽,如同雪中送炭,他對他那麽好,讓他覺得自己有了價值,值得被關心,他第一次覺得老天是善待他的,把邵群送到了他身邊。


    於是他現在幾乎事事唯邵群馬首是瞻,一個月還沒做完,他就把餐館的工作辭掉了。


    他又認認真真地給邵群寫了張欠條,把邵群幫他還的債和報補習班的錢都算上了。


    雖然同樣是欠條,但這份不但不讓他覺得是負擔,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動力,敦促自己去努力學習,也要努力對邵群好,來報答邵群為他做的一切。


    邵群敷衍地瞄了眼欠條,隨手往抽屜裏一塞,轉身就把李程秀壓倒在了書房的紅木大桌上,打算要些他真正感興趣的報償。


    邵群給他報的班,一個星期隻有一三有課,不過是從早上九點一直上到下午四點,中午一個半小時的休息。


    他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就聽到不少人抱怨說這樣濃縮的課程太累,可是對於李程秀來說,能坐在教室裏學習而不是在烏煙瘴氣的廚房裏工作,現在的每分每秒都算是享受了。他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因為不能天天上課而有些遺憾。一個星期隻有兩天的課,那接下來的五天幹什麽呢,豈不是很浪費。


    李程秀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計算著自己最近的開支,以及他現有的幾萬塊的存款能支撐多久。


    “嗨。”


    一個輕快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他手一抖,筆尖兒劃到了桌子上,鉛筆芯立刻斷了。


    “哈哈哈,嚇著你了。”


    這個女孩子算是他的同桌,他們總是班上來得最早的,幾次下來,倆人就經常坐一塊兒了。


    女孩子性格外向又健談,對於他的沉默寡言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姑娘咬了口自己帶的包子:“你知道今天下午的guestlecture請了誰來嗎?”


    “不知道。”


    “不得了啊,聽說是咱們這個班的股東,就是那個特牛逼的會計師事務所的老板,你聽說過吧,要是成績好,能去他的事務所實習。”


    李程秀點點頭:“聽過。”他來時就聽說,如果連續三個月的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就有機會去那個國內頂尖的會計師事務所實習。這對每一個新手來說,都是了不得的機會。


    那女孩突然靠到李程秀身側低聲說道:“我還聽說啊……”


    李程秀笑看著她,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哪兒那麽多聽說。


    她的聲音裏帶了明顯的興奮:“聽說這個老板長得可帥了。”


    李程秀笑著點點頭:“很好啊。”


    他自懂事以來,他的同桌小姐算是他唯一接觸過的除他母親以外的女性,在這之前,女性就像是跟他住在不同的世界。他覺得,這種生物,很可愛。


    “聽說才三十多,真有錢途啊,哇,真想快點兒看到。”


    上午依然是照常上課。中午的時候李程秀拿出自己做的午餐吃飯,順便還給了同桌一份,自從上次她眼巴巴地看著他飯盒裏的菜一個勁兒地說香,他每次做飯都多帶出點兒來,反正也不麻煩。


    “嗯!李程秀,你這手藝啊你這手藝,真是賢惠死了,哪個女人嫁給你就太有福氣了。”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笑笑,埋頭吃飯。


    姑娘斜著眼睛偷偷打量著李程秀。


    自從李程秀跟邵群在一起後,邵群再也不允許他穿著地攤貨出門,給他置辦了不少衣物。他自己雖然沒有意識到,可如今他從頭到腳均是名牌,衣料考究,剪裁精致,加上清爽的發型,和本就白皙秀麗的臉蛋,把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溫潤俊雅。


    就連他的那份娘,也因為幾乎不跟人說話而被掩藏得很好,自從上課以來,不少女同學都悄悄琢磨著他,恨不得扒開他的衣領看看他今天穿的是versace還是armani。


    同桌姑娘有些心猿意馬,有錢,溫柔,長得還好看,光說這些,是多麽完美的男人啊,可惜,性格和舉止跟個女人似的……


    午休過後,學校的負責人和幾位老師簇擁著一個男人魚貫而入。


    那男人剛進來,就能聽到班上女同學刻意壓抑了的興奮的低叫聲。


    那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高大挺拔,寬肩窄腰,潔白的襯衫和鐵灰色的西褲燙得平整筆直,五官透著一股成熟知性的氣質,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邊框的眼睛,步履篤定而自信,走起路來可以說是搖曳生姿。那種魅力超脫了外表,讓普通人在他身邊都會自慚形穢。


    那個男人走到講台前麵站定,展開雙臂,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各位同學,很高興見到你們。老實說,這是一年中最讓我期待的一天,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能讓這麽多優秀的人同時關注我。”


    班上的同學都笑了起來,適才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好,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朔,黎明的黎,朔月的朔,今天由我來代替你們的陳老師給你們上今天下午的課,同時也分享一下我個人在會計師這個職業上的從業經曆,希望能對在座的未來會計師們有所幫助……”


    一整堂課下來,眾人對黎朔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是如此的睿智,如此的風趣,又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他能把枯燥無味的數字變得像樂譜一樣吸引人,他隨時能逗得眾人哄堂大笑,他毫不介意貶低自己,讓人更加欽佩他的謙遜和胸襟。


    身邊兒的女孩子整堂課都興奮得直拽李程秀的袖子:“哇塞,怎麽這麽帥,怎麽會有這麽有魅力的男人,天呐,我要醉了。”


    “你看你看,腿多長啊,身材怎麽這麽好呀,天呐天呐天呐,不知道他結婚了沒有,肯定結了,不知道離了沒有啊。”


    李程秀無奈地搖了搖頭,專心地記著筆記。


    他可以理解這些女孩子為何如此癡迷,這樣的男人,確實是魅力逼人,讓他羨慕不已。


    黎朔講到一道題的時候,打算抽人來回答。


    他看著手裏的簽到單子,隨口叫了一個名字,居然剛好叫到了他的同桌小姐。


    身邊兒的姑娘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裏吐出來,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一整節都在花癡,根本沒聽進去,這時候哪知道黎朔在講什麽。


    她僵硬地舉起了手。


    黎朔笑看著她:“是位年輕可愛的小姐,我運氣真好。”他笑著眨了眨眼睛,“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


    她瞪著眼睛看著白板,尷尬地笑著。


    李程秀在旁邊低聲提示著她,教室太靜,他不敢大聲,對方根本聽不見。


    黎朔笑道:“別緊張,這樣吧,由你旁邊那位先生來回答吧,他一直試圖在幫助你,我得給他這個機會。”


    眾人又笑了起來,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李程秀。


    李程秀的臉騰地紅了,他不自覺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對於學校的意識還停留在初中,老師提問的時候是要站起來的,當意識到他現在不需要站起來時,眾目睽睽下,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坐下了。


    剛才黎朔講的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答案早就在嘴邊了,可是他說不出話來。


    他最害怕的就是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那些關注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切割著他的神智,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會緊張得發抖,更別提說話了。


    旁邊人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大聲道:“黎老師,這位同學很害羞,這麽多人他說不出話來,但是他肯定會。”


    黎朔饒有興趣地看著臉紅成了番茄的李程秀,用手指敲了敲白板:“既然這樣,這位先生上來寫吧,正好給各位同學也做個演算的示範。”


    李程秀騎虎難下,隻好僵硬地走了過去,顫抖著從黎朔的手裏的接過了筆。


    黎朔湊近欣賞了一下他白裏透紅的秀氣臉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你就算做錯了,我也不會讓你罰站。”說完還無奈地衝大家說,“商業培訓機構就是這點不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


    那回蕩在他耳邊的渾厚的嗓音,竟奇異地讓他亂跳的心平複了些許,他覺得自己沒那麽緊張了。


    他背對著身後幾十雙眼睛,拿著筆快速地在白板上把那道題寫了下來。


    黎朔讚賞地拍拍手:“非常好,謝謝這位……你貴姓?”


    “……李。”


    “謝謝這位李先生,你成功地英雄救美了。”


    教室內又是一陣哄笑。


    李程秀趕緊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感覺到自己一身大汗。


    旁邊的姑娘哇哇叫著:“我真羨慕你可以離他那麽近呀。”


    李程秀哭笑不得。


    下午放學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下起了雨。


    來上課的同學大部分都打了車回去,有自己開車來的也殷勤主動地要送女同學回家。


    李程秀平常都是走回家的。這裏離他住的地方走路也不過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鍾,一天可以省四塊錢不說,還能鍛煉鍛煉身體。


    如今下雨了,他隻能待在一樓等雨停。可是等到所有的同學都走光了,雨也沒有停的趨勢,他一看時間,再不回去做飯,邵群就要回來了,咬了咬牙,他隻好冒著雨往最近的公車站跑去。


    跑了沒多遠,他身後就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嘀嘀嘀”地響個不停。


    他停下來轉身一看,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地在他身後開著。


    他不明所以,以為自己擋著車道了,轉頭看了看,自己沒擋著它呀。


    他扭頭又要繼續跑,車窗搖了下來:“李先生。”


    李程秀再次回頭,見到是黎朔坐在車裏,衝他笑著招手:“快上來。”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他。


    “快上來呀,下雨不方便,我送送你。”


    李程秀指指自己的衣服:“濕……濕了。”


    黎朔笑道:“沒關係,下了雨我左右都是要洗車,快上來吧。”


    李程秀推卻不過黎朔的善意和友好,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黎朔升上車窗,拿了紙巾遞給他:“來,擦擦。”


    “謝謝。”李程秀接過紙巾,抹著一頭一臉的水。


    黎朔邊開車邊道:“真巧啊,我跟學校的老師聊了一會兒,出來正好碰到你了。”


    李程秀衝他微微躬了躬身子:“謝謝您。”


    “不用客氣,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哦,對了,你住哪裏?”


    李程秀報了個地址。


    黎朔笑道:“好地方。”


    李程秀尷尬道:“是朋友的,房子。”


    黎朔笑而不語,李程秀也端正地坐好,目視著前方。


    “李先生目前在哪裏就職?”


    “我現在,沒有工作。”


    “哦,那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學習了,這也很好。”


    李程秀“嗯”了一聲。


    兩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黎朔覺得有幾分尷尬,他很少碰到如此孤僻的人,縱使他再長袖善舞,也實在不善於跟幾乎是完全陌生又惜字如金的人溝通。


    不過他也沒期待能跟他有什麽溝通。這位李先生長得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在這麽個陰霾昏暗的天氣裏,有個賞心悅目的人陪他一段車程,算是勞累的一天裏不錯的享受。


    黎朔把他送到目的地後,雨也幾乎停了,李程秀站在車窗前跟他連連道謝。


    黎朔也連連說著不客氣,倆人握了握手,就此告別,臨走前,黎朔留下了他的名片。


    李程秀心裏對他的敬意又多了幾分,像這樣一個人,既能力超群,又善良熱心,簡直堪稱楷模,能被他幫助,是種榮幸。


    李程秀心情極佳地回到家,發現邵群竟然早就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臉陰得跟外邊兒的天氣差不多。


    李程秀驚訝地看了看牆上的鍾:“這麽早回來?”


    邵群把一雙長腿重重地架到茶幾上:“本來可以更早,如果你手機沒關機的話。”


    李程秀愣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動關機了,他解釋道:“沒電了。”


    邵群站起身,臉上寫著不悅:“我看今天下雨,特意提早下班去接你的,結果你手機關機,害我白跑一趟。”


    李程秀歉意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邵群抬手製止他:“不說這個,我問你,剛才送你回來那個是誰?”


    他今天無心工作,又趕上下雨,就想去接上李程秀吃頓飯,泡個溫泉,好好浪漫一把,休息休息,結果撲了個空。回到家看到他還沒回來,外邊雨下得又那麽大,急得他都坐不住凳子,隔一會兒就要去陽台看看,結果就看到他從一輛s8上下來,和駕駛座的人有說有笑地告別,他看不清是誰,但是從那隻和李程秀相握的手可以判斷是個年輕男人。


    如果是輛普通的車,他隻會認為他搭了同學的順風車,可是哪個開著s8的人,會去上基礎會計課?


    李程秀老實道:“是老師。”


    邵群皺眉道:“老師?”問題又來了,教入門課程的,隻要是個會計專業畢業的大學生都能勝任,怎麽會開s8?


    邵群拔高音量:“你說實話,他怎麽可能是你的老師?”


    “是,老師,也是股東,補習班和會計師,事務所,合辦的,他做,客座演講。”


    這還算說得通,可是那麽多學生不送,為什麽要送他李程秀?


    “他為什麽送你回來?”


    李程秀被邵群嚴厲的語氣弄得幾分迷茫:“下雨了……”


    邵群不耐道:“我當然知道下雨了,你們班幾十個人不送,為什麽單單送你?”


    李程秀費勁地解釋著:“我等雨停,他,和老師說話,他出來,隻有我,其他同學,都走了。”


    邵群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修飾過後的李程秀,愈發的可口,讓他時時有衝動,看上去就像一隻毫不設防的兔子,他不得不留個心眼,防著其他野獸覬覦。


    他雖然不介意自己床//伴的過往,但是跟了他後必須得幹幹淨淨的,他可不想弄上什麽不健康的病。


    也許有時間應該帶李程秀去做個全身檢查,過往的固定伴侶都得過這關,李程秀毫無經驗,所以他才一時忘了,不過想想李程秀以前的生活環境,這步還是得走,以防萬一。


    他湊過去,像是猛獸確認自己的領土一般,嗅了嗅李程秀,聞到了clivechristian1872的味道,隨即皺起眉,惱羞成怒道:“這暴發戶品味真差,趕緊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李程秀尷尬地放下手裏的東西,他不明白自己已經不在餐館工作了,邵群怎麽還嫌他身上難聞,他不自覺地想抬起袖子聞聞自己。


    邵群一把打掉他的胳膊:“趕緊去洗。”


    李程秀委屈地垂下眼睛,默默轉身進了浴室。


    剛要關上浴室的門,邵群突然一把撐住門,“砰”的一聲嚇了李程秀一跳,然後他就怔愣地看著邵群粗魯地把架子上一個精巧的皇冠瓶裝金色液體“咣當”一聲扔進了垃圾桶裏。


    李程秀洗完出來的時候,就見邵群一邊抽煙一邊按著手裏的遙控器換台,看上去很煩躁。


    李程秀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邊,把手搭在他胳膊上,柔聲問道:“為什麽生氣?”


    邵群嘟囔道:“餓了。”


    “我去做飯。”他趕緊起身進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剛把生菜下了鍋,邵群就進來了,站在他背後。


    李程秀道:“很快就好了。”


    邵群突然湊了上去,幾乎貼著了他的身體,李程秀驚訝地扭過脖子,邵群突然一使力,手伸到他圍裙下麵,粗魯地把他的睡褲連著內褲一起拽了下來。


    李程秀驚叫了一聲,扔掉了手裏的鍋鏟,就要去提褲子。


    邵群打開他的手,從背後攥住了他的腰:“別動,你做你的菜。”


    李程秀叫道:“邵群,你幹什麽……”


    邵群邪惡地笑著:“把這道菜做完,什麽時候你做完了,我什麽時候完事兒。”


    李程秀扭過頭,帶著譴責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邵群狠狠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大口,狠狠地往上一頂:“快!”


    “啊!”李程秀尖叫了一聲。


    他知道邵群這脾氣上來,說什麽就得是什麽,不然就鬧個沒完。


    他實在快受不了這折磨,隻得顫抖著拿起鍋鏟,無力地翻炒著鍋裏的菜。


    邵群十分滿意他的乖順,盡情享受著這具讓他**的身體,在肆意地征服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菜最後還是燒焦了,李程秀很是可惜地把一鍋菜倒了,又迅速地做了幾個,生怕餓著邵群了,他又會有其他的招數折騰他。


    吃飯的時候邵群終於有了好臉色,囑咐他道:“以後不管下雨還是下冰雹,給我打電話,就算我自己去不了,我也會叫司機去接你,不許坐別人的車,知道了嗎?”


    李程秀點點頭。


    “現在壞人可多了,我這是為你好。”


    李程秀笑了笑:“嗯。”


    邵群神色緩和下來,“這個周末,我帶你去泡溫泉。”


    李程秀喜道:“好。”


    邵群平時都太忙了,白天基本看不到人,晚上要麽不來,要麽來了就是拉著他做那個,自從那次宴會過後,邵群再沒有跟他出去玩兒過,他很懷念之前的日子。


    邵群看著他明亮得透著幾分天真的眼睛,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星期五下午,司機把他們送到了香港的一處溫泉酒店。


    邵群先帶著李程秀在酒店吃了晚飯。兩人回到房間後,李程秀發現這裏采用的日式設計,地上鋪著榻榻米,拉開門一看,門外就是一口冒著熱氣的泉水。這口泉大概是隻供這個房間的,用屏風跟其他房間隔了起來。


    邵群赤著腳踩到門外的石子上:“嗯,真暖和。”


    李程秀也好奇地脫下拖鞋,果然,地上的鵝卵石都是發熱的,非常舒服。


    邵群邪笑著拍了拍他的屁股,“快,脫衣服,還沒在水裏做過吧。”


    李程秀臉一紅:“剛吃完飯,休息,一下吧。”


    “不行,我現在就想做,快點,還是你等著我給你脫?”


    李程秀揪著衣領子,羞怯地看著他。


    邵群一把撲到他身上,動手拽著他的衣服:“我給你脫好了。”


    李程秀被邵群攔腰抱住,在他懷裏哇哇亂叫,邊笑邊叫著被邵群一件件扒//光了衣服。


    邵群把皮兒白餡兒鮮的餃子先趕進了鍋裏,自己也脫//光了衣服下水煮上。


    倆人在水裏鬧了半天,李程秀累得趴在池邊直喘氣。


    ……


    這處畢竟隻有一扇薄薄的屏風遮擋,雖然有輕柔的音樂聲,可是旁邊的客房要是有人的話,肯定要聽的一清二楚,他哪敢發出聲音。


    突然一陣情//色的媚//叫橫生生地灌進了倆人的耳朵裏。


    兩人皆是一愣,才反應過來是隔壁的聲音,而且,是男的……


    隔壁的叫聲當真是肆無忌憚,一連串汙//言/穢//語不斷傳進倆人的耳朵裏,聽得李程秀恨不得把耳朵關上。


    這一天兩人不是吃飯就是做//愛,狠狠放縱了一把,到了晚上,李程秀累得眼皮直打架了,抱著枕頭昏昏欲睡。


    邵群卻精神頭還不錯,決定去桌球室打會兒球。


    穿過溫泉浴場的時候,背後有個人連連叫著:“帥哥,哎,帥哥。”


    邵群頓了一下,回過頭去。


    一個頗為漂亮少年追了過來,他眼角帶媚,嘴唇紅豔豔的,很是誘人。


    邵群習慣性地皺起眉:“嗯?”


    那少年滿眼桃花地打量著邵群,眼裏全是赤//裸裸的挑逗:“我就住你隔壁呀。”


    “哦……”邵群故意拖長尾音,“剛剛叫得天都亮了的就是你呀。”


    那少年不但不尷尬,反而甜笑起來:“是你們先開始的,我們要是不把你們壓下去,掃興的就是我們了。”


    邵群挑挑眉,“那你現在有什麽事?”


    少年舔了舔嘴唇:“過來嘛。”


    邵群已經猜到是什麽事兒了,想了想,跟在他後麵,進了一處靠角落的最為隱蔽的樹叢。


    那少年拉著他浴袍的前襟,大腿蹭著他的腿:“剛才在大堂check-in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我最喜歡你這一款的了。”


    邵群扯著嘴角一笑:“誰都喜歡我這一款的。”


    少年大膽地把手伸進他的浴袍裏,撫摸著他結實的胸肌:“哇,這手感,嘖嘖。”


    邵群一把抓住他的手,低頭在他耳邊悄聲道:“不怕你男朋友吃醋?”


    少年嘻嘻笑著:“難得出來玩兒一次,開心最重要嘛,再說他又怎麽會知道。”


    邵群被這小騷//貨撩撥得心猿意馬的,其實從剛才聽到那浪//叫聲,他心裏已經直癢癢了。


    李程秀也沒什麽不好,就是太保守了,他想玩點兒出格的都得教半天。男人就是這麽回事,膩了火辣的就想換清淡的,清淡的嚐夠了,對火辣的又有點來勁兒。眼前這個小騷//貨,剛好就在他心底點起了小火苗。


    倆人就在隱蔽的樹叢裏幹了半天,邵群也不怎麽碰他,光聽他刻意壓低了卻依然撩人的叫聲就相當夠味兒。他許久沒這麽放縱過,自從有了李程秀之後,他跟別人做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說打野仗了,這刺激的滋味兒可是跟李程秀在一起嚐不到的。


    做完了兩人提褲子準備走人,那少年還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帥哥,留個電話唄。”


    邵群想了想,覺得滋味兒尚可,說不定哪天能再有興趣,道:“你把電話給我吧。”


    有人說他邵群不是真正的同//性戀,隻喜歡那些男生女相的c,他對此嗤之以鼻。性是生活必不可少的調劑品,隻要痛快,是男是女有什麽區別,是不是真正的同//性戀又有什麽區別?男人女人他都可以,甚至相較女人,他更喜歡男人一些,可他最終還是會和女人結婚,誰叫男人沒有子宮呢。但是調劑生活,不會懷孕的男人自然更方便。


    那少年也知趣,把自己電話給了邵群,也沒再問他的。


    邵群回到房裏時,李程秀已經睡著了,看著跟貓一樣蜷縮在雪白的被褥間的李程秀,他的睡顏嫻靜無辜,毫無防備。


    邵群本來一個膝蓋已經跪到床上,卻又站了起來,起身去洗了個澡,把身上徹底洗幹淨了,才上//床抱住李程秀。


    李程秀覺輕,邵群一樓著他他就醒了,輕聲道:“玩兒完了?”


    “嗯。”


    “累了就睡吧。”


    “嗯。”邵群把他緊緊抱在懷裏,親著他的發線:“寶貝兒,睡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李程秀覺得神清氣爽,看著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邵群,心裏有著絲絲甜蜜。他從來沒試過被太多幸福淹沒的感覺,仿佛得到了全世界那麽滿足,讓他恨不得時間就此停留。


    他側著身子躺在床上,雖然醒了但是也沒出聲,靠在邵群懷裏,靜靜地看著他俊美的臉,在睡夢中斂去了平日的傲然和犀利,透出了幾分安詳和純粹。


    李程秀小心翼翼地拿手指勾勒著他的輪廓,從光潔的額頭,到深陷的眼窩,再到高挺筆直的鼻梁,然後滑到薄削的唇,和形狀完美的下巴。


    這鼻子怎麽會這麽高,怎麽會有人,能長得這麽好看,這麽好看的人,居然就躺在他身邊……


    李程秀的臉微微燙了起來,把臉埋進邵群溫熱厚實的胸膛,手悄悄地搭在了他的腰上,慎重地抱緊。


    邵群沒醒,他也不敢亂動,怕把他吵醒了,就安靜地縮在他懷裏,聞著他皮膚裏溫暖清爽的味道。


    邵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打電話叫了午餐,沒一會兒工夫,酒店的侍者就托著托盤魚貫而入,倆人圍著矮桌,坐在榻榻米上吃了頓飯。


    剛吃完,邵群電話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握著電話出了房門,才按下通話鍵。


    “喂,大姐。”


    “嗯。”


    “過段時間吧,最近正忙。”


    “我前天剛給老爸打了電話,我們沒事。”


    “你要我找的那份行政複議的原件我已經找到了,等星期一我上班了給你快遞過去。”


    “嗯,很好,放心吧,你跟姐夫還好嗎?”


    “過段時間我回北京看你們吧,茵茵該上學了吧?”


    “行,就這樣。”


    邵群掛上電話,靠著牆歎息了一聲,正打算往房間走,隔壁房間的門突然打了開來,一個長相有幾分戾氣的男人滿臉挑釁,抱著胸擋住他的路。


    邵群挑了挑眉,打算饒過他回房。


    那男人冷笑道:“喂,上了我的人,是不是得說點兒什麽?”


    邵群冷哼道:“說什麽?口感不錯?”


    “操,你真他媽不把人當外人啊?”


    邵群聳了聳肩:“你到底要幹嘛?”


    “我說,難得咱們有緣,不如一起玩玩兒?”


    邵群的臉沉了下來:“你什麽意思?”


    “你那小//情//兒不錯……”


    “滾你媽//逼。”邵群罵了一句,饒過他就要回房。


    那男人一個箭步擋在身前,一臉陰翳:“你他媽想白占便宜不出血啊。”


    邵群小時候雖說也瘋狂過一段時間,但是對於群//交群//奸之類的玩意兒一直退避三舍,不是說他多高潔,他隻是純粹嫌髒。一堆男男女女跟動物一樣集體交//媾的場景想想就惡心,性//病不都是這麽傳播的。


    尤其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敢覬覦李程秀,他就格外地想吐。就好像看到一堆垃圾非要靠近一塊兒幹淨純白的蛋糕一樣。要不是顧及這是人來人往的酒店,他真想把他按地上狠削一頓。


    邵群倨傲地抬著下巴,惡聲道:“那你想怎麽樣?”


    男人剛要開口,見走廊盡頭走過來兩個清潔人員,他狠狠瞪了邵群一眼,轉身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邵群緊握的拳頭這才放鬆了下來,進屋看見李程秀正抱著膝蓋看電視,一見他進來就溫和地一笑。


    邵群暴躁的心緒瞬時就平複了下來,湊過去躺在他腿上,安靜地看電視。


    一下午的時間兩人隻是歪在被褥上,聊聊天,看看電視,吃吃水果,其他什麽也沒做。邵群從未在任何人身上體會過如此祥和寧靜的時光,隻是安靜地跟他待著,就覺得很舒服,勞累了許久的身心,也得到了放鬆。他覺得李程秀不僅自己安靜,也有讓別人靜心的能力。


    到了下午吃完飯,又泡了會兒溫泉,兩人在房間都待夠了,邵群領著李程秀去打桌球。


    李程秀是第一次玩兒這個,邵群難得耐心地手把手教他。


    “把身子壓低,再壓低點兒,對,虎口向上,握緊球杆了,手不要抖,”


    兩人正玩兒得高興,一道聲音冷冷地插了進來:“喲,真甜蜜呀。”


    倆人同時抬頭,竟是他們隔壁的兩個人。


    邵群臉立時黑了下來,看都沒看那一直衝他媚笑的少年,瞪了那男人一眼,低下頭繼續指導李程秀。


    李程秀問道:“你認識他們?”


    邵群麵不改色道:“不認識。”


    那兩人挑了離他們最遠的桌子玩兒了起來。


    李程秀覺得那男人看他們的眼神非常不友善,他心裏有些奇怪,但也沒在意。


    兩人漸漸也忘了這件事,隻是中途邵群去洗手間,他前腳剛走,李程秀就看到那個漂亮的少年饒過他身前的台球桌,尾隨邵群而去,而他的男伴也朝自己走過來。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來人。


    那人長得很體麵,但是眉宇間有幾分輕薄之色,看人的時候好像往人肉裏盯似的,很不舒服。


    “嗨。”那人招呼道。


    李程秀放下球杆,直起身子,點頭道:“你是?”


    “我住你們隔壁。”


    李程秀一愣,一下子想起昨天那高亢的叫聲,臉立時漲紅了。


    那男人哈哈笑了兩聲,悄悄靠近了他一點:“這麽容易害羞,真可愛。”


    李程秀局促地向後看著,希望邵群快點回來,他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陌生人。


    “其實,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李程秀不解道。


    “對,你。”


    “……為什麽?”


    “關於你的男朋友。”


    李程秀戒備地看著他:“他說不認識,你們。”


    那男人抿嘴一笑,搖了搖手指,低頭在他耳邊道:“他撒謊。”


    李程秀緊張地後退了一步。


    男人笑道:“他昨晚和我的人在一起,你知道嗎?”


    李程秀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慍怒道:“胡說。”


    “那你說他們兩個現在幹什麽去了?”


    李程秀又一次轉頭看向廁所的方向,心裏產生了懷疑,為什麽邵群這麽久不回來。而且……他想起他們剛才來的時候,邵群問服務生“台球室在哪裏?”,雖然說的是粵語,可他在深圳待了這麽多年,這麽簡單的話還是聽的出來的,如果他昨晚來過,他為什麽不知道……


    男人看著李程秀疑慮的表情,做了個請的姿勢:“過來我們談談吧,顯然我們有同樣的麻煩,是不是?”


    李程秀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走了。


    男人帶著他穿過公共溫泉浴場茂盛的各色植物。


    李程秀跟在他後麵走了一段兒,心裏有些不安,覺得就這麽走了,萬一一會兒邵群回來,找不到他怎麽辦?


    李程秀道:“你帶我,去哪裏?”


    “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啊。”


    “我還是,等他回來,我問他,你也可以,問他。”


    “我不需要問他。”


    李程秀想了想:“我還是要,問他。”說完他轉身打算往回走。


    那男人突然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近了牆角裏,那裏有不少植物擋著,現在天黑人少,不仔細看就是個死角。


    李程秀心裏大駭,十多年前那個黑暗的小巷裏的情景仿佛重演了,他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操,別動,那傻//逼上了我的人,他答應拿你給我抵一次債的。”


    李程秀身子一頓,繼續掙紮起來,他不相信這個人,他不會相信壞人的話。


    男人粗//硬的器官直接頂著了他的大腿根兒,冰涼的手也伸進了他的浴袍裏,李程秀胃裏陣陣犯著惡心,恨不得一頭撞死。


    誰能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那隻讓他厭惡的手用力揉著他的臀//肉,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他耳邊,他閉著眼睛流下淚來。


    “程秀!程秀!”


    洪亮的叫聲突然回響在整個露天浴場裏,由於浴場處在底樓,四周被客房圍了起來,他的名字變成了陣陣回聲。


    李程秀乏力的四肢突然複活了一般,用力推阻著困著他的人,好不容易捂著他嘴的那隻手鬆開了一道縫隙,他顫抖著扯著嗓子叫道:“邵群!”


    他以為他喊得很大聲,其實發出來後居然微弱不堪,還沒等到他攢足力氣再喊第二聲,“啪”地一下,一個重重的耳光已經扇在他臉上,他半邊臉頰都跟燒著了一般火辣。


    那一巴掌的聲音比他叫得還要響,終於引來了一陣腳步聲。


    “我——操——你——媽!”


    李程秀隻聽到一聲憤怒的爆喊,束縛著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砰”的一聲巨響,那個男人被扔到了牆上。


    邵群連背影都充滿了暴戾,把還沒緩過勁兒的男人提了起來,堅硬的拳頭雨點一般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那男人也不甘示弱,反手回擊,兩個人打得花草被毀了一片。


    那男人顯然不是邵群的對手,堅持了幾下就被邵群壓製住了,邵群就跟瘋了一樣專打那個男人的臉,他拳頭上都沾滿了血。


    痛苦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在黑夜裏聽得人膽戰心驚。很快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酒店幾個年輕力壯的保安上去抓住了邵群,可是一開始根本按不住他,他隻要能空出手腳來一定往地上的人身上招呼,最後弄來了四五個人才把邵群扯開。


    李程秀和那個漂亮的少年都嚇傻了,靠著牆根兒直哆嗦。


    邵群跟被惹毛了的獅子一般,吼叫咒罵了半天,直到那個男人被抬走,才慢慢平靜下來。


    李程秀渾身顫抖地看著邵群,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沒見過這樣的邵群,邵群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麵,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邵群掙開幾個保安,轉頭瞪著他。


    李程秀驚恐地看著他。


    邵群朝著他吼道:“你他媽是不是傻//逼!跟他走幹什麽!”


    李程秀眼淚唰唰地往下流,不知所措地看著邵群。


    邵群一見他哭,火氣更盛:“哭個屁,別跟個臭//娘//們兒似的成天就知道哭,你這樣的被人奸//了再拋//屍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李程秀不敢再哭,可是眼淚停不下來,現在的邵群太嚇人了,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死他。


    邵群看他抖得那麽厲害,也挺可憐的。可是真是很久沒什麽事兒能把他惹成這樣了,當他看到那個男的壓在他身上摸他的時候,他真的想把人殺了。他有點兒後悔剛才不應該打他臉,該直接踹他下邊兒。


    邵群走上去,摸了摸李程秀的臉,李程秀一抖,委屈地看著他。


    “疼不疼?”他輕輕貼了貼,腫起來了。媽的畜生,沒人攔著一定把他廢了。


    他領著李程秀回到房間,從冰箱裏拿出冰可樂貼在他臉上。


    李程秀吸著鼻子說:“對不起。”


    邵群冷靜了不少,把他抱起來坐到腿上:“以後不準跟陌生人走,你都快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兒,這也要人提醒?”


    “我沒想到……”李程秀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什麽跟那個人走,他看著邵群依然盛氣逼人的臉,猶豫了半天說,“他說,你和他的……”


    邵群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什麽?”


    “你和他,男朋友……”


    邵群先發製人道:“你懷疑我?”


    李程秀忙道:“不是,隻是……”


    邵群拔高音量:“你憑什麽懷疑我?是你隨便跟個男人走了。”


    李程秀急忙解釋道:“不是,沒有懷疑你,真的。”


    邵群看著他焦急的臉,這才滿意。他並不為這整件事是他引起的而覺得有什麽心虛愧疚的,明明是那個小騷//貨勾引他的,反而要怪李程秀太二了,人家忽悠他幾句就跟人走了,還害得他失態。


    現在居然還質問他。


    兩人本來計劃是住到明天的,現在都沒了興致,當晚就回了深圳。


    回去的路上邵群一言未發,他在考慮他和李程秀的關係。


    為什麽李程秀敢質問他?他跟誰做了什麽,不該是自己養的寵物能管的。


    也許是他一開始沒有表明態度,讓李程秀誤會了,誰叫他那麽固執守舊,他多次暗示能給他白花花的銀子他不要,非得跟他玩兒感情,到頭來不是一樣給他上,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是什麽?


    這遊戲玩兒得太久,連他自己都有點兒往裏陷了,他還真以為自己跟人談戀愛啊?


    他開始考慮該怎麽讓李程秀明白,他們之間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交易,同時讓李程秀心甘情願地接受。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小周,上次讓你辦的房產證的手續,辦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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