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想,一邊朝泳池邊走去,突地,腳底一個踩空,她整個人往水底沉下去。


    怎麽回事?


    莫莉慌張的揮動雙手,腳也在水底踏來踏去的,就是踩不到底部,反而離岸邊越來越遠。偏偏這時右小腿突然抽筋,她頓時明白無法憑一己之力遊回踩得到池底的地方,於是驚慌失措地拍打水麵,發出呼救聲:“淩厲!救我!”


    躺椅上的淩厲猛地睜開眼,沒料到閉上眼睛不到二十分鍾,她就發生意外。


    看見她伸長手求救,他想也不想,立刻往池裏跳,即使穿著衣服,他動作依然敏捷的仿佛沒有任何阻礙,沒多久就把喝了幾口水,恐懼大於痛苦的莫莉抱上岸。


    把她放上躺椅,淩厲蹙緊眉心,溫熱的厚掌不斷拍撫她的背,幫助她順利吐出嗆住的水。


    莫莉緊緊攀著他的手臂,宛如尋得安全。咳了一陣子,終於慢慢恢複,但纖細的身軀仍然隱隱顫抖著。


    淩厲立刻把她摟進懷中。


    除了吃了幾口水,其實沒有什麽大問題的莫莉,很快在他懷中安靜下來,一雙手臂環抱住他,好緊好緊,深怕他離開。


    她是會遊泳的,但是一時間踩不到底,加上小腿抽筋,使她慌了手腳,以為自己會溺死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泳池裏,一股對死亡的恐懼沒來由的加深,才會這麽害怕。


    “沒事了?”他低聲問。


    懷中的小人兒搖搖頭,卻不願意放開他。


    “還會冷?”他又問。


    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蹭了蹭,她嗓音有些虛弱的解釋:“以前我不是這麽沒用的……”話才說完,又不確定的補了一句:“是吧?”


    淩厲沒有答腔,隻是把她往懷裏按。


    他不是個善於言詞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體溫分給她,讓她明白自己沒事,他絕對會保護她。


    “為什麽不說話?”壓下心驚,莫莉終於抬起頭,被水霧染得清澈的眼兒眨呀眨的,並非刻意,卻很甜,很誘人。


    從她的表情確認她沒事,淩厲才稍微鬆開雙手。


    “飯店人員沒告訴你有一邊比較深?”


    “有嗎?”螓首一歪,她認真問。


    “一.三,二.二,二.六。”淩厲手指著方向告訴她水深。


    以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應該乖乖待在一.三公尺的淺水區。


    “可惡,他們竟然沒告訴我!”莫莉懊惱低咒,稍稍退開,伸手去撈旁邊擺放的大浴巾。


    淩厲看著她的動作,深眸陡然一眯。


    “我覺得自己今年的運勢真的很差,連在遊泳池裏都會溺水,早知道就聽你的,待在vi裏的遊泳池就好了,至少那裏我踩得到……”她攤開大浴巾披在背上,轉回視線,突然發現他眼神古怪地盯著自己。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瞧——


    “啊——”莫莉立刻發出驚叫。


    白色的泳衣在下了水後變成半透明狀態,該遮的地方全都讓人看光光啦!


    這是什麽鬼泳衣?難道廣告詞標榜的是“沒下水之前是聖女貞德,下水後變蕩婦卡門”嗎?


    “不準看!”她抓緊浴巾,把自己包得像顆粽子,阻擋他過於侵略性的視線。


    淩厲緩緩揚眉,伸手挑開胸前的扣子。


    “不行!”發現他的動作,她雙手一伸,按住他的手。


    “我的衣服濕了。”他說得好像完全沒有歹念。


    “回去換!”她也要回去換下這惡魔的泳衣!


    還好泳池裏沒其他人!


    “我不想濕淋淋的走回去。”偏偏淩厲不接受她的建議。


    “那你想怎樣?光著身子走回去?”她不可思議地反問。


    淩厲輕哼了聲,一手滑上她的腰,微一使力,浴巾便掉了,手再一攬,近乎全裸的小女人貼上自己。


    感覺自己柔軟的雙峰隔著泳衣的布料,摩擦硬實的胸膛,莫莉一陣心跳加速,體溫驟然上升許多。


    ……


    激 情之後,白幔外又傳來阿肯不死心的搭訕。“我可以請你喝杯飲料,或者當你的向導,這附近哪裏好玩我都知道。”


    劍眉極度不爽的攏緊,俊容瞬間鐵青。


    淩厲抓來大浴巾將她蓋得密密的,才拉開白幔,全身輻射出強烈的怒氣,陰冷地開口:“她沒空!”


    接著在阿肯的愣瞪中甩上白幔。


    他不是包下整個公用泳池一天的時間?到底是誰讓這個白癡進來的!


    這下阿肯是完全呆住,也明白他們在布幔後幹什麽好事了。


    難怪中國的朋友告訴過他一句話——路邊的野花別亂采。


    可能會被虎頭蜂叮啊!


    因為長時間做ai,莫莉睡得很沉,連午餐都是迷迷糊糊讓淩厲給喂下的。


    等到她自動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莫莉緩緩坐起身,拉拉身上過大的男用襯衫,嗅了嗅,熟悉的味道令她感到安心。


    這是淩厲的襯衫。


    打開房間的電燈,發現一向占據身旁位置的男人不在,她下意識用手順了順淩亂的長發,打了個小嗬欠,接著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


    外頭的花園也是靜悄悄的,沒看到站崗的保鏢。


    雖然感覺怪怪的,她抓了抓有些癢的皮膚,然後往浴室走去,打算清洗一身汗水和歡愛的味道。


    她可沒忘記初夜的隔天早上,可惡的他把那白濁的體液留在身上的事,壓根兒不敢想他會替她清理幹淨。


    “奇怪,好癢喔……”她扭開水龍頭,發現身上奇癢無比,抬起雙手一看,登時吃了一驚。


    她全身皮膚像受到輕度燙傷一樣泛紅,尤其是胸部以上最嚴重,她一邊抓,一邊跳到鏡子前,發現不隻身上,臉上也是帶著一塊可怕的曬傷,終於忍不住尖叫。


    “啊——”


    男人渾身散發著肅殺氣息,幾乎是立刻出現在浴室門口,沉聲問:”怎麽了?“


    “我的臉!你看到我的臉了嗎?”她驚叫,同時在浴室裏跑來跑去,驚慌不已。


    “臉?”確定沒有危險,淩厲一把抓住到處衝撞尖叫的女人,把她攔腰抱起。


    “你沒看見嗎?看看這可怕的曬傷和疹子!”莫莉一觸碰到他猛健的身軀,雙腳自動圈住他的腰,氣急敗壞的指著自己。


    她現在看起來糟糕透了!


    “怎樣?”淩厲看了,沒啥反應。


    怎樣?


    他竟然敢說怎樣?這個丈夫究竟是怎麽當的?


    “我對陽光過敏,你怎麽不告訴我!”她一直撾他,抱怨他任由自己曬成這副可怕的模樣。


    聽她這麽一說,淩厲才想起似乎有這麽一回事。


    “好痛又好癢!”她不斷抓搔手臂和頸子跟大腿,發現滿手的皮屑,語氣更加驚駭,“還脫皮!”


    “我找藥來給你擦。”淩厲將她抱好,以免她掉下去。


    “現在擦藥多久才會好?我根本不能出去見人了!”見他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莫莉氣鼓鼓地板起臉,“你一定認為我大驚小怪對吧?”


    淩厲沒有否認地揚眉。


    見狀,她沒好氣的猛搖頭。


    “我就知道你們男人不懂,就算隻是一顆痘痘,也會要了女人的命啊!像長痘痘的時候,我就會乖乖待在家裏不出去嚇人。”


    長痘痘?為什麽會扯到這裏?


    “你沒有痘痘。”淩厲正經八百地接口。


    “現在的慘況又豈是長痘痘那麽簡單?”她揪起他的衣領。逼他正視自己可怕的臉。


    在她眼中或許可怕,但是在淩厲眼裏不過就是紅了些,比起來他們做ai的時候,她的臉還要更紅。


    “隻是紅了點,沒那麽嚴重。”他自認說得很中肯實在。


    “隻是紅了點?”莫莉拔高嗓音,“我脫皮耶!臉上脫皮耶!又不是蛇!更別說這些可怕的疹子!”


    她今天才曬了多久的太陽?


    大部分的時間都跟他在躺椅上做那檔事,還能變成這樣!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越想越生氣,她又揍了他好幾下。


    淩厲微蹙起眉心。


    雖然她的力氣不算大,但一直被這麽打也是會痛。


    “不然你想怎樣?”


    這句話是當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外貌起了嚴重的質疑到近乎歇斯底裏時,男人最不該說的話,偏偏淩厲說了。


    對他而言一切很簡單,曬傷了就擦藥,要不就冰敷,過一段時間就會好,所以他完全不懂她如此在意的原因。


    偏偏他懷中的女人快要氣瘋了——難怪有人說千萬別讓女人挑到自己外表的小瑕疵,她們能因此把你搞得天翻地覆。


    “我簡直是對牛彈琴!”惱怒又無奈地攤攤雙手,莫莉翻了個白眼;從他身上滑下來,走到浴缸邊,接著把腳伸進去。


    四肢因為擦了高係數的防曬乳,脫皮的情況並不嚴重,但是臉她隻在出門前上了隔離霜,難怪會如此嚴重。


    “真不曉得我怎麽會嫁給你。”泡了水後稍微舒服些,莫莉忍不住嘀咕。


    “你說什麽?”淩厲瞥過一眼。


    她撈了些水,拍拍另一隻手的皮膚,慢條斯理地望向他。


    “也許對陽光過敏是不會致死,但是如果你在乎我……如果一個丈夫真的在乎他的新婚老婆,會舍得她讓過敏成這樣?”她用淡然的語氣,略帶笑意的說,已經不再激動,卻比歇斯底裏的指控要來得有力。


    淩厲臉色一沉。


    莫莉眼兒滴溜溜一轉,假裝沒有瞧見,繼續伸手撈水。


    她隻是突然有點困惑而已。


    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他沒有對她不利,而且完全供給她的需要,待她極好,於是她很自然的相信他說的話——他們是夫妻,這趟是蜜月旅行。


    但是,她開始困惑自己怎麽會嫁給這個男人。


    他很霸道,雖然不到不講理的地步,可是個性和思考方式,以及價值觀都和她有所差距;他看似對她很保護,卻讓她在蜜月中受傷導致失憶;他也不在意別的男人看見她的肌膚,忘了她對陽光過敏,連穿什麽都是他決定……這種種跡象,實在讓她困惑自己嫁給他的原因。


    “我們該不會認識沒多久就結婚吧?”她突然問。


    “什麽意思?”他冷聲質問。


    “就是人家說的閃電結婚啊。還是我失憶前是個窮到快被鬼拖走的灰姑娘,你則是把我救出來的王子?”莫莉聳聳肩,打趣道:“又或者我是個視錢如命的花瓶,什麽都不會,隻想脫離貧窮的生活才利用你?”


    “你在說什麽?”他走近她身側,臉色陰晴不定地瞅著她。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是不?”她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心情。


    現在,她隻是需要好好思考——思考這段婚姻正不正確。


    失憶或許是最好的機會,讓她正視並厘清自己的感情和需要。


    “我認識你有十幾年的時間。”他說,語氣嚴厲且急促。


    “這麽久?”她斜眼睞向他,漫不經心的。


    淩厲無法猜出她在想什麽,隻是對突如其來的改變不能適應,也不知所措。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卻是因為她,一個他渴望已久的女人。她的一個眼神、語調的改變,都會令他有捉摸不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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