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外婆,你不知道禮上往來這一說麽?我們給李家的年禮,是照著他們家給我們的年禮準備的。而給你們的年禮,也是照著你們往年給我們的年禮準備的。」


    「那咋能一樣!我們家是你們的親戚,他們家是你們的啥?」小衛氏說道。


    「正因為是親戚,我們家一年到頭往這裏送的好東西還少嗎?可是,你們又給了我們什麽?剛才大外婆也說了,這還比不上你買回來自己吃的吃食,但你們送我們的就是這些東西。」小包子說道,「哦,我還忘了,你們還真送了一樣好東西給我們,你們想給我外公送一個小老婆。」


    江老爺子一拍桌子罵道,「念小子,這是你娘教你說的?不孝的東西!讓你娘滾回來,老子要教教她什麽是孝道。」


    小包子給江老爺子施了一個禮,一字一句地說道,「太外公,我娘對你孝順不孝順,兩個村的村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是誰就能抹殺得了的。舉頭三尺有神靈,您老人家說話可是要憑良心。再者說,我娘如今是林家婦,她要孝敬也是先孝敬我太爺爺和爺爺。我回家去跟她說說,看她在孝敬完我太爺爺後,有沒有時間來聽你的教訓。」


    小包子的話剛說完,就見江老爺子猛地把一個茶碗摔在地上,茶碗摔得粉碎,瓷片濺起來蹦得到處都是,茶水還濺了幾滴在小包子的鞋子上。老爺子站起來舉起煙鬥就要砸小包子,被江又書攔了下來。勸道,「爺爺不可,念小子可是林家的人。砸壞了他,林老太爺不會善罷幹休的。」


    一想到那個又高又黑又霸道的強老頭,江老爺子的手也有些軟了下來。


    本來江老爺子都順坡下驢了,小衛氏又叫道,「打他咋咧?打他咋咧?憑他是誰家的人,他娘也是咱江家嫁出去的孫女。」


    江老爺子的氣又被逗了起來,幾十年來,他不僅是江家的老大,就是在西河村也是極其霸道的人物。他還想衝上去打人,被江又書牢牢地攔住,同時小名子和二春已經擋在了小包子的前麵。


    小名子朗聲說道,「親家老太爺可要想好了,我們家大少爺不是誰都能動手打的。真的打著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小衛氏又大著嗓門說,「你們家大少爺咋了?他當初還不是靠著我們江家才沒被欺負死,他……」


    隻聽啪的一聲,小衛氏的臉上挨了一巴掌,江大學指著她罵道,「你那臭嘴再胡咧咧,現在就滾回衛家去。」


    小包子點頭說道,「大外公打得好,這樣的婦人才是喪德又喪行,她才該被趕回娘家去。」


    小衛氏還要嚎,看到江大學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也不敢再開腔了。


    小包子看到江老爺子被江又書扶到椅子上坐下,就又施了一個禮說道,「太外公,禮物我已經送到。就先告辭了。」說完,帶著小名子和二春走了出去。


    江老爺子眼睜睜看著那三個小子走出大門,氣得直喘粗氣。不停地拍著桌子大罵,「不孝。大不孝啊。我要去告官,憑她是啥誥命夫人,也不能如此不孝。」


    江又書歎道,「爺爺,你要告梅子也得有個名目啊,你告她啥咧?告你嫌棄她年禮送得孬?」


    這話倒把老爺子給問住了,是啊,告她啥咧?她哪兒不孝了咧?


    江大學也在一旁低聲勸道。「爹,我看還是把蘭香送回衛家去吧,梅子明顯就是為這事不高興,這是在變著法子為李氏出氣。」


    「那咋行咧!」江老爺子瞪著眼睛說道,「梅子已經嫁了出去,不去管她,山子和有子卻不敢不聽我的。否則,他們就是大不孝。」


    江老爺子覺著自己如今是騎虎難下了,若這件事他妥協了,那麽他這個當家人的權威可是受到了挑戰。以後還咋發號施令?


    這時,衛家三老太爺的兒子人稱衛四老爺和婆娘又跑來了。他們昨天去了縣裏一趟,花了大價錢才進牢裏見到了三老太爺和衛大老爺。


    這兩個人如今已經瘦成了皮包骨。被打得鼻青臉腫,見了親人的麵就大哭不止。他們被牢裏的犯人欺負得夠嗆,搶了他們的吃食不說,沒事還要挨打。


    「快把我們弄出去吧,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出去會被整死在這裏。」衛三太老爺哭道。


    衛氏和小衛氏聽了衛四老爺的話大哭不止,求著江老爺子,「要不,就把蘭香弄回去吧。」


    「那咋行咧?送人來是他們。現如今事情已經整成這樣了,又想送回去。哪有那好事!」老爺子固執地堅持道。


    「那你就想辦法把我弟弟和侄子弄出來呀。你不是說去求林老太爺嘛,他不幫忙?」衛氏問道。


    「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他們活該被抓進去。」江老爺子恨恨地罵道。


    原來,昨天江老爺子終於在半道上把林老爺子攔住,把這件事就說了。林老爺子說道,「這件事我知道,衛家那兩個人仗著我們林家和你們江家的勢欺壓鄰裏,為非作歹,引得民憤極大。王縣令判他們坐牢前跟我通過氣,我同意了。我最恨這種狗仗人勢的人,我們這些當官的人每天戰戰兢兢,生怕走錯一步棋。可清白的官聲好端端地卻被這些離了一竿子遠的親戚給汙了。」


    江老爺子一聽他們汙了江家兄弟的官聲,也不高興了,直說抓得好。


    廳房裏又哭又鬧又喊又叫的,卻是被耳房裏的衛蘭香聽完了。她死死扭著手裏的帕子,勒得手泛著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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