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長輩了。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我必須去吊唁一下。”


    說著站起來。


    白雲飛也站起來,焦急道,“這就是我的錯了,不該和你提起這個。你生病剛好的人,去有死人的地方幹什麽?總長知道是我挑唆的,絕對不給我好臉色。”


    宣懷風說,“沒事,他是講道理的人。”


    呃,這幾天實在搞不定,為了避免我再次爬不上來,我再放三天的量在這裏哦。這是八、九,十號的糧食,九千字


    親親大家!!!!!


    第三十二章


    白雲飛見自己一番話,引出這些事來,倒有些意想不到,聽見宣懷風要去和白雪嵐說,他便覺得不宜久留了,向宣懷風告辭,說要去裝裱店裏瞧一瞧生意。


    宣懷風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挽留,親自把白雲飛送到大門。


    按他的意思,是要叫公館裏一輛汽車送白雲飛。


    白雲飛說,“沒有必要。我從前是唱戲的人,因為怕掉身價,講究個虛假的排場,常常要借人家汽車坐。其實何嚐不明白,借著人家的汽車,打腫了臉充胖子,是件羞恥的事。到如今不唱戲了,我是再不願坐汽車了。今天原本是坐黃包車來,和車夫說好,在外頭等我一陣,再送我到店裏去。你看,人家等著我的生意,我不好言而無信。”


    他雖當過戲子,骨子裏還是矜持的人,對宣懷風說出羞恥二字,可見很把宣懷風當信得過的朋友。


    宣懷風抬眼一看,果然一輛黃包車停在牆根,那車夫見白雲飛出來,忙著站起來用髒毛巾擦著座麵,眼巴巴等著呢。


    宣懷風也就不多言,握著他的手,緊了一緊,說,“那好,等過幾日,我親到寶號拜訪。”


    送過白雲飛,宣懷風才往公館走。


    到了睡房,看見白雪嵐背對著門,不知在抽屜裏翻什麽東西,聽見身後有動靜,轉過身來,看來是宣懷風,就問,“白雲飛走了?”


    宣懷風點了點頭,問,“你在找什麽?”


    白雪嵐把抽屜啪地關上,回過身時,手裏已經拿了兩個片片,回答說,“還債的東西。”


    宣懷風從他手裏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雙人照。歐陽倩戴著長長的白手套,手臂環在宣懷風手肘裏,姿勢和笑容,都顯得十分洋派。


    另一張是三人照。歐陽倩在中間,宣懷風和白雪嵐一左一右站著。三個人不是俊男,就是美女,倒很有外國電影海報的味道。


    宣懷風說,“原來是這個,人家不過隨口提一提,你也不用急得立即要找出來。”


    白雪嵐笑著朝他一瞥,“她真的隻是隨口提一提?我看你也不至於如此呆的。”


    目光中便有很明顯的別的意思。


    白雪嵐把兩張照片從宣懷風手裏拿回來,將那張雙人照拎著,在宣懷風眼前揚了揚,說,“她想要這一張,我不會遂她的心。偏送她這一張。”


    說著,把三人一同拍的那張照片,又揚了揚。


    宣懷風好笑地說,“當著這麽大的官,該處理大事,把心思花在這些小地方上,我都替你累。”


    白雪嵐霸氣十足地說,“天底下沒有難得住我的大事,至於情敵,那是討厭的小螞蟻。”


    宣懷風說,“既然你也知道是螞蟻,何必理會?”


    白雪嵐振振有詞,“豈不聞,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別看螞蟻小,其實是個隱患,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非要見一隻,捏死一隻。”


    宣懷風跟這種善於戰鬥的大辯論家對戰,能討什麽好,於是搖搖頭,說,“就是送一張照片的事,你愛送哪張,就送哪張,我也不管。”


    白雪嵐拉了鈴,叫一個聽差來,把三個人的那一張照片交給他,說,“你去街上配個玻璃相框子,把照片放裏麵,明天送商會會長附上,就說是我送給歐陽小姐的。”


    至於宣懷風和歐陽倩的雙人照,白雪嵐神態自然地一揣,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宣懷風對於從白雲飛那裏聽來的事,心裏一直琢磨著,不知怎麽和白雪嵐開口,等聽差拿著相片走了,他坐在圓桌旁,暗中計較一番,才抬起頭說,“我等一下,要出一趟門。”


    白雪嵐問,“去哪?”


    宣懷風有片刻的安靜。


    白雪嵐又問了一次,“你要去哪?”


    宣懷風這才把林奇駿母親的事,說了一遍,對白雪嵐懇切地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是一個認識的長輩。我想,你不至於這樣不講道理,連吊唁一個長輩的自由,都要給我禁止了。是不是?”


    白雪嵐聽見林奇駿三字,臉上就沒了笑容。


    宣懷風說完,伸過手來輕輕蓋在白雪嵐手背上,作出安撫的姿態,白雪嵐也沒反應,盯著桌上一隻藍綠色的琺琅瓷杯子,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宣懷風問,“你怎麽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白雪嵐才聽不出情緒地反問,“你要我說什麽?我還沒有說一個字,你就把禁止自由這麽一頂大帽子給我戴上了。”


    宣懷風沉默著,把和他貼在一塊的手收了回來,在椅子上坐直了上身,緩緩地說,“看來,你確實是要禁止我的自由了?”


    白雪嵐說,“你是一定要去嗎?”


    宣懷風說,“是的,我一定要去,我想,如今進步的社會,一個人,總該有行動的自由,如果沒有,那就是當著奴隸了。你就算靠著武力把我關起來,我也不會服氣。”


    屋子裏,忽然一陣寂靜。


    呼吸到肺裏的空氣,凝固成石頭一般,壓得人胸膛裏沉甸甸的。


    宣懷風在這難受的沉默中,生出一絲懊悔。


    白雪嵐對他的看重,他是明白的,這男人**是**,卻從沒有不為他著想的地方。


    自己剛才那一句,恐怕是說得嚴重了。


    宣懷風琢磨著自己大概傷了白雪嵐的心,不禁有些惴惴,要說句補救的話,卻一時腦子灌了糨糊似的,不知道哪一句合適。


    心裏正在掙紮,忽然聽見白雪嵐歎了一口氣,不喜不悲地說,“你要去,那就去吧。”


    宣懷風驚喜地問,“你說的是真話?”


    白雪嵐冷冷道,“不讓你去,你成了奴隸,我就成了萬惡的奴隸主了。”


    宣懷風大感愧疚,站起來到櫃麵上拿過茶壺來,給他倒了一杯茶,兩手親自端了,遞過去說,“我說話冒狀了,以茶代酒,給你賠罪。你不要生我的氣。”


    他這樣低聲下氣,溫柔又十足地可愛,白雪嵐倒不好再冷著臉了,英俊的臉上逸出一絲笑容,調侃說,“你真的賠罪嗎?那這杯茶,要誠心地喂我一喂。”


    宣懷風看他笑了,心裏放鬆了些,也笑起來,說,“總長,你高抬貴手,不要痛打落水狗罷。”


    說著,把茶杯送過去,抵在白雪嵐下唇上。


    白雪嵐張開嘴,宣懷風緩緩地把茶杯傾斜,親手喂了他一杯茶。


    宣懷風問,“如何。”


    白雪嵐說,“在我看來,是不能及格的。你想一想,我平常喂你喝茶喝藥,是這樣喂的嗎?嘴沒有對著嘴,都不算數。”


    宣懷風說,“你算了罷。占了人多少便宜,還好意思來算這種賬。”


    兩人來往了幾句,算是把剛才的不愉快揭過了。


    白雪嵐提出,“你要去吊唁林家老太太,我不反對。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宣懷風問,“什麽條件?”


    白雪嵐說,“我要和你一道去。”


    宣懷風早就猜到他不會讓自己單獨去的,也不猶豫,點頭直爽地說,“那很好,說到底,你和他也是同學。同窗一場,對林伯母鞠個躬,也算不失禮數。既這樣,換了衣服就走吧。”


    白雪嵐說,“你先換衣服,我到書房和孫副官交代兩句公務就來。”


    第三十三章


    白雲飛從白公館出來,坐上黃包車,說了裝裱店的地址。


    他那新開的裝裱店,鋪麵在餘慶路上。


    從白公館到餘慶路,拉黃包車的為了省力氣,想抄一段近路,不走平安大道,反而從葫蘆巷子進去,跑了一段路,拐了左彎,又是長長的一段。


    白雲飛被車夫拉著在巷子東轉西轉,早失了方向,等黃包車從巷路裏鑽出來,看著街上景物十分熟悉,才知道這抄近路,竟抄到黃龍胡同尾來了。


    這附近,不就是林奇駿的住處所在嗎?


    白雲飛坐在黃包車上,看著兩旁景物緩緩後退,遠遠的露出林奇駿小公館的門簷,掛著兩個白慘慘的紙燈籠,在風中搖擺,很是一番心酸景象。


    他本是要回裝裱店的,但機緣巧合地讓黃包車拉到這裏,便不能不下來了。


    白雲飛對那車夫說,“你就在這裏停吧,我進去看個朋友。”


    車夫說,“少爺,這次我可不能等了。忙了一天沒米水下肚,我要回家叫婆娘做點吃的。”


    白雲飛說,“不用你等,我等一下另叫一輛。本來是要到餘慶路的,雖在這裏就下了,車錢我也不少你。你在前麵那小公館門前停罷。”


    車夫聽他的話,把車拉到林宅門前。


    白雲飛下了車,果然給足了六毛錢的車錢,車夫省了路程,又拿了錢,很是歡喜,又不太好意思,對白雲飛著意說了兩句發財吉祥的話,才拉著他那半新不舊的黃包車走了。


    林宅的仆人,是認得白雲飛的,便也不用通報,請他自行進去。


    此刻的林宅,是死寂一般的,聽差們因為主人家有喪事,說話都輕聲輕氣的,仿佛怕驚擾了亡魂。


    擺放靈柩的大屋子,裏麵一應奢華擺設,通通都撤了,地上擺著幾十個圓氈,顯得空蕩蕩的淒涼。林家在京城的朋友,除了有限的幾個,其餘都是生意上的往來,大部分的人上午已經來做過一番表示。到了這個鍾點,客人們俱都散了。


    白雲飛走進去,看見偌大的屋子裏,隻有林奇駿一人,背對著門,跪在靈柩前,直如泥雕木塑一般。


    白雲飛自己,就是個年少時失去父母的人,看見這個悲涼的情景,更加不忍起來。


    他走到靈柩前,先對著靈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對林奇駿說,“我剛才去的時候,你跪在這裏,現在回來,你還跪在這裏。難道就不曾動過?你這樣糟蹋身體,伯母在天上看見,是要舍不得的。”


    林奇駿經受著失去母親的煎熬,臉上已瘦得沒了形狀,下巴冒著胡須渣子,眼睛裏沒有一絲神采,直勾勾地盯著靈柩前他母親的照片,竟如一個會喘氣的死人了。


    白雲飛和他說話,他仿佛也不曾聽見。


    白雲飛歎了一口氣,踱到門外,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好容易看見一個聽差走過,把他叫住,溫和地說,“勞駕,貴宅的管家,請一請過來。”


    不一會,林家的管家走了過來,輕聲問,“白老板,有什麽事嗎?”


    白雲飛說,“你們家少爺,今天有進飲食嗎?”


    管家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一整天了,連一滴水都不肯喝。飯菜做好了,請他好歹用一用,他守在老太太靈前,一步也不挪動。勸得多了,他反而要對我們發大脾氣。”


    白雲飛皺眉道,“這樣不行。傷心已經傷身,何況還要絕飲食?”


    管家朝門裏悄悄張望了一眼,轉過頭,對白雲飛小聲說,“白老板,請你勸一勸少爺罷。我看他是傷心得透頂了,總是不願說話,也就上午你過來的時候,他和你說了幾句。我看,你說的話,他是肯聽的。”


    白雲飛說,“我自然會盡朋友的義務。請你去準備一些熱飯熱菜,我這就進去,和他說一說。”


    他和管家說完話,轉身又進了屋裏,到了林奇駿跟前。


    林奇駿是跪著的,他索性也和林奇駿並肩在靈柩前跪了,心裏思忖著,喪母的悲傷,尋常寬慰是不濟的,倒是要刺激刺激他,讓他發泄出來才好。


    因此,也不說要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先挑著自己失父母後的艱辛說了說,感歎子欲養而親不待,又說,“天底下,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任何東西都替代不了的。別說她愛你疼你,就算罵你打你,那又如何?等到分離的時分,就算想要這樣一個人來打罵自己,卻又到哪裏找去?我有時,夢見小時候,額娘生氣,揪我的耳朵,真想就這樣夢一輩子,再也不要醒過來呀……”


    林奇駿想著他死去的母親,哪裏還能聽這樣的話,眼眸顫動著,淚水盈了滿眶,到後來,猛地抖著唇說,“我這樣一個不孝子,她老人家哪怕在天上,也要合上眼睛,不想瞧我。為人兒子的,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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