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聞言,低頭思索著。這麽說來,今日之事是巧合嘍,所以太子是安全的?


    但也不一定,他們坐上申璟的馬車,誰知這輛馬車是否會安全抵達別館……


    刻意掀開車窗一角的簾子,她瞧見外頭跟著的東宮護衛,雖然他們身上都是泥巴,但是仍團團將這輛馬車圍住,這至少讓她安心了些。


    她放下簾子後,視線一拉回車內,馬上就撞見申璟像是猜透她想法的冷眼,她有些窘促的咬緊了唇瓣,轉過頭,避開他高壓的眼神。


    「父皇這陣子身子一直不見健朗,今天進宮我也沒能去問安,不知他身子有好些嗎?」豐鈺像是沒見到兩人間的暗流,逕自問。


    「父皇還是一樣,身子時好時壞,不過他知曉鳳延殿今日熱鬧得緊,皇後費心為你打算,不會怪你沒前去問安的,隻不過,我以為皇兄會待到深夜才走,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脫身,皇兄對皇後還是很有辦法的。」申璟說話的語氣總是帶著幾許尖銳。


    他笑著道:「我是裝醉,不然哪走得了。」他促狹的朝皇弟眨眼。


    申璟一愣,很不習慣兄弟之間這般親近,哼聲說:「其實皇兄也該成親了,不該辜負皇後美意。」


    豐鈺苦笑。「你不該這麽說的,你不也老是拒絕貴妃的安排,她可也是很期待你娶妻的。」


    申璟這才不再多說什麽,可見高月緊靠太子而坐,那種兩人緊密相依的感覺,讓他極端不舒服。


    這女子自他一年前在她及笄之日見過後,曾多次在有豐鈺的場合與她照過麵,每次她總是緊隨豐鈺,他冷眼看著。心裏常是莫名生刺,而這次,這種感覺更甚。


    「高女官可也希望皇兄迎娶太子妃?若是如此,以後皇兄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黏了。」他故意冷嘲熱諷的說。


    高月惱了,終於忍不住瞪人。「我何時黏著太子了?二皇子莫要胡說。」


    申璟刻意朝她與韋鈺緊靠的姿勢一瞥,立即就讓她的兩頰飛紅,她羞窘的忙挪了挪位置,沒與太子坐得這麽近了。


    在一旁瞧著她動作的豐鈺眼裏卻藏著笑,「二弟誤會了,不是月月黏著我,是我纏著她,她被我纏煩了,有時還會凶我,要我滾遠些。」


    他詫異。「是皇兄纏著她?」


    「是啊,我總喜歡有她作伴。」豐鈺不避嫌更不避諱的說。


    申璟聽了,當下表情有些僵硬了。「皇兄的意思應該是高女官行事幹練,你喜歡她在一旁幫著你吧?」


    唇邊揚起幾絲意味不明的笑痕。「這也是。」


    聽見這話,申璟臉色微微放鬆。「以父皇為例,會讓女子當上女官的,即表示對這女子重才而不重色,雖然也有例外,但一般來講,大多是沒打算讓她成為宮妃了,我想皇兄應該也是如此吧?」


    豐鈺忽地朝他輕招了手,示意皇弟靠向他的嘴邊,似有話要對他說。


    他訝然的挑了眉,仍是靠了過去。


    「我與父皇不同,這點,二弟千萬別誤會了。」聲音不大,但已足夠申璟與高月聽見了。


    高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這家夥竟敢對申璟說這種話!


    她全身發熱,連耳根都紅通通的。


    申璟則是麵容有些發青,輕吸一口氣後,才退回原位。「是嗎?」他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在隱忍什麽。


    豐鈺轉頭,態意的欣賞著高月酡紅的嬌顏,態度依然十足從容。「我想母後是白忙了,我的太子妃根本不用她老人家費心。」


    他這話一說完,高月迅速仰起小臉看著他,一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


    太子妃,他說的是太子妃嗎?


    是她嗎?有可能嗎?他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皇兄是否異想天開了?天朝開國以來,太子妃均是從三品以上貴族或由官家中挑選,高女官的家世你是最清楚不過了,這位置她不夠格!」申璟忍不住說得難聽。


    豐鈺但笑不語,眼底卻有著十足的把握。


    申璟沉下呼吸,竟痛恨起他的自信。「皇兄莫非是在說笑?」


    他臉上還是笑著,可是眼瞳裏的笑意已經無影無蹤了。


    昨夜除夕,他照例是與父皇、母後,以及所有天家人一起守歲,但身邊少了個人,讓他一個晚上都若有所失,若年夜飯有她陪著一起吃該多好?


    唉,轉眼間月月入宮已有三年了,那女人至今仍不開竅,他明裏暗裏都說這麽明了,她還是寧願當隻縮頭烏龜,將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來個相應不理,裝傻到底,他忍不住咳聲歎氣。


    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今天他刻意晚起,讓一票趕早來對他拜年的大臣與皇親們全吃了軟釘子。


    東宮每年在大年初一總會湧進四方人馬,這些人嘴裏拜年,心裏卻是拜金、拜銀、拜官,希望拜拜他來年能升官發大財,他又不是神仙,哪能有求必應,若無才能,父皇那他也說不上話,而真有能力的人又何必來拜他?


    若要等他登基,那也遠了,今朝他是太子,未來未必還是,將來之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過了晌午,他才姍姍起身,打石在寢外等候已久,一聽聞聲響,立即出聲問:「主子可已起床?」


    「進來吧!」他坐在床緣,懶懶的道。


    打石這才領著宮女入內伺候他梳洗。


    「大殿上來拜年的客人們,奴才一一收下他們的年禮後,就全打發走了,也暗示您今日想求個清靜,奴才想,這些人識趣得很,今天不會再有人來吵您了。今日得空,主子,您打算做什麽?」打石一麵為他整衣,一麵問。


    見主子沒回答,托石也沒追問,他今年十八了,比前兩年的心思與處事都顯得穩重許多。


    他仔細為主子穿好衣袍,滿意的瞧了瞧玉樹臨風的東宮太子幾眼後,對伺候太子梳洗的宮人揮了揮手,要他們退下,他隨即也轉身跟著要走,主子錯過了早膳,午膳可不能再錯過,他正準備為他張羅去。


    「打石。」豐鈺將人喊住。


    「是,主子。」他連忙轉回太子身邊,垂首候著。


    「你想……大年初一,她在做什麽呢?」


    打石隻眨了一下眼,就曉得他指的是誰。


    「奴才想高女官與高大人父女相聚,應該有不少的體己話要說,可能關著門下想有人打擾……又或許四處拜年去了吧。」怕主子聽出話裏頭有太明顯的暗示,他連忙又多說一句。


    東宮女官平日沒有假期,唯有在過年時得以放假七日不用待在東宮候命,昨天一早,高女官就告假回家過年去了。


    但昨天才走,主子今天就問起,這會不會黏得太緊了?


    「打石,你是不是在想,我這主子太苛了,昨天才放人,今日就想將人召回來?」豐鈺斜瞅著他,這小子當他聽不懂他的暗示嗎?


    他小心翼翼的問:「主子不會真打算這麽做吧?」這個年假高女官可是盼了?整年,主子若真這麽做,回來倒黴的可是主子自個兒,他也不想想去年……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豐鈺抿緊嘴,大年初一的,心情就不愉快。「我沒這麽狠,也沒這麽不識趣的去打擾他們父女相聚。」


    打石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可這讓太子見了更為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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