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藍娜見吳浩有些木訥,又聞見家裏有煙味,問是不是有人來過家裏。


    吳浩的心在滴血,他就抽煙那麽一個愛好,為了她都戒了,她卻背叛了他。


    被心愛的女人扣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如果不是那封郵件,不是樂樂電話手表偷偷拍下來。


    她還要和那個男人背著自己苟且多少次?


    藍娜回房間換上了睡衣,吳浩雙拳緊握走進廚房。


    他從冰箱取出一塊嫩五花肉,放在砧板上重重地剁了起來。


    “我會不會成為一個殺人凶手?


    如果殺了那個渾蛋,被警察發現了,會不會再也無法見到母親和兒子?


    如果做親子鑒定,樂樂不是親生的,就當是白養了他五年。


    可是母親含辛茹苦將我養大,半途卻癱瘓失去了自理能力,如果我成了殺人凶手,母親以後誰來照顧?


    要不適當提醒一下藍娜,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隻要她以後不再犯了?”


    吳浩緊握著刀柄的右手慢慢鬆了下來,屈辱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為了生他養他的母親,他決定隱忍下去。


    晚上一家人在客廳看春晚,藍娜覺得不好看,打了幾把王者榮耀睡下了。


    昏暗的視線下,吳浩端倪著她的臉,還是一如既往漂亮、光鮮、動人。


    房間裏的小夜燈,朦朦朧朧勾勒出藍娜凹凸玲瓏的曲線。


    吳浩鼻尖一陣發酸,手指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來回遊走了一會兒。


    直到看見她纖細脖頸上,有一塊淡到幾乎不能被發現的草莓,他徹底發狂。


    那個渾蛋一定很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兩人在激情四射時,藍娜一定努力製止了他。


    說不定他就想故意挑釁情人的丈夫,以此滿足一個男人的虛榮和驕傲。


    無奈藍娜不同意,他一定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欲望,才留下了這淡淡的痕跡。


    最終吳浩還是刪掉了兒子手表裏的照片,刪掉了那封陌生人的電子郵件。


    深夜,他趴在陽台上抽著煙,眼淚幾乎飛了出來,過了好久心情才恢複平靜。


    看著窗外萬家燈火,想起這些年和藍娜、和樂樂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決定從心底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婚後五年時間,嶽父嶽母徹底變了,處處對他有看法。


    說他在公司累死累活上班,還賺不到錢,不如回家當家庭煮夫,讓藍娜全身心投入工作養家。


    藍娜在這方麵倒是很維護他的麵子,現在想來,也許是打心底裏覺得對不起他吧!


    衝著這些年她在嶽父嶽母麵前維護自己,他硬吞了這杯苦酒。


    隻要兒子是自己親生的,他可以試著當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藍娜以後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和他吵架,他還是會主動哄她,讓她。


    孩子,是他最後的底線!


    ......


    年初一至年初三,藍娜帶著吳浩和樂樂去親戚家拜年。


    大年初四的時候,藍娜還賴在娘家不高興回去,吳浩這次沒有勸她。


    他打算趁著藍娜不在家,帶著樂樂去醫院做個親子鑒定。


    樂樂被一套奧特曼卡片收買了,答應絕不會告訴媽媽這件事。


    從醫院走出來,吳浩心裏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等待結果了。


    七個工作日後,醫院通知吳浩去拿親子鑒定報告。


    吳浩來到醫院,做這種檢查的人不多,他很順利取到了鑒定報告。


    坐在醫院走廊上的長椅上,他足足猶豫了半個小時。


    如果孩子是他的,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以後盯緊了藍娜就是。


    如果不是他的,這件事情沒完!!!


    “吳浩不是吳樂亦的親生父親......”


    打開鑒定報告上,白紙黑字告訴吳浩,這五年他替人養子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醫院大樓,天空灰蒙蒙的,沉重得像一塊大石,下一秒能夠將他壓死。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一聲,看得他瞬間眼眉立起。


    “我對你的遭遇十分同情,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殺了他!劉旭平必須消失!”


    吳浩回到家,樂樂連喊了幾聲爸爸,他跟沒聽見似地走進衛生間。


    他衝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可怖的陰笑,真想掄起鐵拳朝著鏡子中的自己狠狠砸去。


    眼前像是有一隻魔爪將他推進了絕望的深淵,暗黑的種子從心底悄然滋生。


    樂樂站在門外不停地喊著爸爸,軟糯糯的娃娃音,吳浩再一次紅了眼眶。


    他猛地打開門,麵目猙獰地衝著樂樂歇斯底裏地吼道:“閉嘴!我不是你爸!”


    樂樂嚇得愣住了,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打破了寧靜的夜晚,也將吳浩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爸爸,媽媽腳流血了,我們快幫她包紮吧!”樂樂拉著吳浩來到客廳。


    藍娜一邊泡腳一邊剪腳趾甲,心裏卻想著劉旭平的死,一個不留神剪掉了一塊皮。


    吳浩走到客廳時,藍娜一雙楚楚動人的杏眼看著他,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老公,好疼——”


    吳浩深呼口氣,裝作和往常一樣,捧著藍娜潔白的腳丫子。


    “怎麽這麽不小心,你今天回來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單位又有什麽煩心事了?”


    樂樂懂事地遞上醫藥箱,吳浩看了一眼小家夥。可惜了,這麽漂亮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親生的。


    “老公,我告訴你一件事!”藍娜身體發抖,哭得梨花帶雨。


    吳浩溫柔地端倪著她,‘老公’這兩個字原本極為溫馨,現在藍娜每叫一次,他就惡心一次。


    “你說,我聽著呢!”吳浩一邊捧著藍娜的腳丫子,一邊替她消毒、包紮。


    “老公,我們單位死了一個人!這是一起刑事案件,警察說是有人故意謀殺!”藍娜一對杏眸像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哦?誰啊?”吳浩沒有抬頭,藍娜心口突然頓挫了一下。


    “我們領導劉旭平被人殺了,警察今天還來管委會了。網上都傳開了,你不刷微博同城和朋友圈嗎?”


    吳浩一邊替她包紮傷口,一邊麵容鎮定地說:“我早上送樂樂上幼兒園,然後去公司上班,中午回家給媽喂飯,換紙尿褲。下午去上班,下班後去托管班接樂樂。


    樂樂,告訴媽媽,爸爸接到你之後都幹了些什麽?”


    樂樂站在一旁看爸爸幫媽媽包紮傷口。


    “我和爸爸一起去了菜場買菜,然後陪爸爸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花。


    爸爸說,今天是情人節,他和你在一起的第五個情人節。”


    “知道了吧?我今天一天的心思都放在這頓晚飯上,你還不領情,菜都沒怎麽吃。


    老婆,是不是很感動呀?”吳浩包紮完藍娜的右腳,低下頭替她清洗左邊那隻腳丫子。


    藍娜現在根本沒心情感動,態度反而有些急躁:“老公,你怎麽不問問我,劉旭平是怎麽死的?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嗎?”


    “這有什麽可好奇的,說得天花亂墜的,還不就是一個‘死’字嘛!


    抓凶手的事情是警察幹的,咱們不要多管閑事。樂樂,快幫媽媽拿一雙襪子!”


    “不穿了!”藍娜發了點小脾氣,回房間睡覺了。


    吳浩笑了笑,看向正在玩奧特曼卡片的樂樂。


    “兒子,過來!媽媽這洗腳水還熱乎,爸爸替你洗洗小腳丫!”


    “謝謝爸爸!”樂樂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吳浩搓揉著樂樂白嫩的小腳,這雙腳他看著一點一點長大,可惜不是他的種。


    “樂樂,你覺得自己長得像媽媽還是像爸爸呀?”


    樂樂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樓下陳奶奶說,我長得不像媽媽,也不像爸爸。爸爸,你說會不會在醫院,你們把我抱錯了吖?”


    “嗯!有可能!爸爸改天去醫院查看一下五年前的出生檔案,萬一抱錯了呢!”


    樂樂撇著小嘴,下一秒像是要哭的樣子,吳浩連忙笑道:“爸爸逗你玩的,我兒子長得像媽媽。爸爸太醜了,千萬不要像爸爸!”


    “爸爸不醜,爸爸隻是相貌平平!”樂樂說得一臉振振有詞。


    “相貌平平?樂樂竟然會用這個詞呀?”


    “是那個請我吃必勝客的叔叔教我的,他說爸爸長得相貌平平,沒啥特點。


    有一次他還說我長得像他呢!爸爸,沒想到他死了!”樂樂嘟著嘴巴,看起來有些同情。


    吳浩心裏狠狠頓挫了一下,心想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吧!


    “以後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許偷聽!知道嗎?”


    “你們剛才說得太大聲,我的耳朵又沒聾,那個請我吃必勝客的叔叔就叫劉旭平!”樂樂小聲說道,“爸爸,那是我們的秘密,噓——”


    “哈哈!爸爸說不過樂樂,樂樂說得都對!咱們的小耳朵又沒聾!”


    樂樂一邊泡腳,一邊玩著奧特曼卡片。


    吳浩仔細端倪著他,眼神變得越發陰鷙。


    他發現這孩子眉眼之間真特麽像那個該死的劉旭平。


    暗黑的種子再次生根發芽,心裏像有一根刺,無時無刻不刺痛著他。


    那根刺時刻提醒他,樂樂是他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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