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從普羅旺斯小區逃回住處,第一件事情就是脫下孔樺的紅色風衣。


    風衣上麵還殘留著香水味,與血跡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怪味。


    阿飛將風衣扔在床下,脫下衣服去衛生間衝了個熱水澡。


    淋浴噴頭很猛,水流澆灌全身,阿飛身體繃得很緊。


    不得不說,三十歲的小姐姐使用感真好,可惜就這麽被他弄死了。


    洗完澡,他蒙著被子呼呼大睡,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睡了不知多久,他開始做噩夢。


    夢中性格暴躁的父親正在用皮帶狠狠抽打他,理由是他偷了同桌的一塊叮當貓橡皮。


    那次已經不是阿飛第一次盜竊,隔壁小賣部李奶奶的糖果罐子被他偷吃過,鄰居田裏的水瓜被他偷吃過,上學之後他又頻繁偷班上同學的學習用品。


    父親說著一邊用皮帶狠狠抽打他,一邊訓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人窮誌不窮!


    上回就告訴你,再偷一次我打不死你,你怎麽就不長記性?”


    阿飛哭得嗷嗷叫,母親麵無表情坐在一旁織毛衣,她已經不再上前阻攔。


    上回母親幫他擋了父親幾個拳頭,漂亮的臉蛋立刻掛了彩,淤青一直未散。


    看著母親對自己被父親毒打無動於衷,阿飛失望透了。


    當天晚上阿飛屁股疼得厲害,夜裏想找母親拿跌打油抹一抹傷口。


    父親要是在家,他可不敢去房間討要跌打油。


    他在隔壁村給人哭唱賺錢,一般接到活兒三天都不著家。


    阿飛走下床,隔壁房間就是父親和母親的房間。


    房門虛掩著,阿飛聽見裏麵沒有動靜,於是推開老舊木門。


    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了‘吱呀’一聲,阿飛感覺有點像鬼哭狼嚎的聲音。


    借著院子裏樹梢上的月光,他猛然看見母親一動不動癱坐在床上,腦袋幾乎歪在肩膀上。


    他小心翼翼湊近看,才發現母親的脖頸處血肉模糊。


    長發遮住了母親漂亮的臉,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割麥子用的鐮刀。


    阿飛不知道母親是不是還活著,戰戰兢兢返回到院子裏。


    他拿起一把掃帚重新回到房間,撩開了遮擋母親臉的頭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母親緊閉著雙眼,脖子血肉模糊,紅赤赤的傷口暴露在外麵。


    他嚇得癱坐在地,隨即一咕嚕又爬了起來,扔掉了手中的掃帚,猛地撲到母親的身上使勁搖晃。


    可惜母親不但沒醒,腦袋和脖頸一下子被他搖晃得徹底分開了。


    母親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滾到了花棉被上麵,失去腦袋的身體依舊保持剛才的坐姿。


    “啊——”阿飛猛地驚醒,發現手機在枕頭下麵不停震動。


    他的手機幾乎就是一個擺設,除了幹爹和詐騙電話、推銷電話,從來沒有人打電話給他。


    他胡亂摸出手機,擦著一腦門子的汗,嘟噥了一句:“幹爹,剛忙完回家,你能不能讓我好好睡一覺?”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聲音十分低沉:“你確定沒暴露吧?”


    阿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劫後重生一般笑道:“放心吧,就算暴露了我也不會把您老人家交代出來。


    我經常看刑偵片,警察有一萬種方法讓我鬆口。


    所以在他們抓住我之前,我會自我了結。”


    魏明冷哼了一聲:“你確定監控沒有拍下你的樣子?”


    “幹爹,我從酒店地庫繞著監控盲區找到孔樺的車。


    連老天爺都幫您,孔樺的停車位置沒有監控。我潛伏在地庫一直等到她上車,然後鑽進了她車裏。


    這女人真好騙,我說我想她了,她一點沒懷疑,還和我說了好多騷話。


    我全程躺在後座,副駕駛座位擋住了我整張臉,再高清的監控也拍不到我的樣子。


    孔樺開車到了普羅旺斯地庫,我讓她從前排座椅直接爬到後麵。


    她真是個浪蹄子,以為我要和她玩車震,急不可耐爬了過來。


    幹爹,您還別說啊,孔樺死了真挺可惜的,她的身材真不錯。


    我們親熱的時候,我掏出電擊棒擊中了她的脖子。


    她很快就暈過去了,然後我就割了她的脖頸大動脈,場麵太血腥了。


    還好割那個部位死得比較快,我盡快離開了現場。


    上班第一天,我已經清楚保安會時不時前往地庫巡邏。


    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一定拿我沒辦法,但是會多死一個人。


    我又不是殺人魔王,幹爹沒要我殺的人,我是不會殺的。”


    魏明嗯了聲,“然後呢?”


    “然後我就穿著孔樺的外套從北門翻牆出去了唄!


    外麵黑燈瞎火的,我戴著帽子、口罩、墨鏡,就算監控拍到我的體型,警察也找不到我。


    幹爹,我很好奇,葉甜甜自然會去殺了孔樺和徐麗麗,何必要咱們動手呢?”


    魏明道:“葉甜甜什麽時候動手,怎麽動手,會不會失敗,這些都是不確定因素。


    如果她一旦失敗了,孔樺和徐麗麗兩人就會安然無恙,到時候她們就可以指證強子性侵過葉甜甜。


    美華置業不能被她們毀了,強子已經死了,我更不允許有人詆毀我兒子。


    幹爹能夠成為揚城市的人物,就是因為對事物有提前預判性。


    葉甜甜再厲害,我們也不能保證她每回都萬無一失,事情的主動權必須掌握在咱們手裏才安心。


    我們替葉甜甜殺了孔樺、徐麗麗,圓了她複仇的心願。


    而我們隻要讓警察認定她們都是被葉甜甜殺的,接下去我們再悄無聲息地除掉她,當年的事情就死無對證了。”


    黑暗中,阿飛扯著嘴角陰笑道:“幹爹,我以為我夠狠,您才是最狠的!”


    魏明笑道:“你是我養的狼崽子,以後隻會比我更狠!至於薛陽和李沐霖,我自有辦法解決!”


    阿飛打了個哈欠,道:“幹爹,我繼續睡了,沒事別打我電話!”


    魏明剛想提醒他,沒事多讀讀書,電話已經掛斷了。


    ......


    公安局大樓燈火通明,大家都在看監控,每分每秒都不敢遺漏。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在會賓樓附近發現了一名可疑男子。


    男子的體型身高和從孔樺車上下來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他戴著帽子,看不清五官明顯特征。


    不過他走路姿勢很特別,左搖右擺,幅度比較大。


    嚴忠義立刻讓人把普羅旺斯地庫的視頻回放,凶手從車上走下來,走路的姿勢與此人如出一轍。


    申強又倒放了幾遍,激動道:“頭兒,這家夥身高在178cm左右,體重大概在130斤左右。


    現場孔樺沒有反抗和掙紮的舉動,證明她認識這家夥,而且兩人挺曖昧的。


    咱們隻要排查一下她最近的密接人,一定可以發現可疑目標。”


    嚴忠義點頭誇讚道:“不錯啊,這回你想得很周到。


    看樣子這起謀殺案不是葉甜甜幹的,你和李子昂趕緊調查清楚這個人,看看最近孔樺都和那些男的走動了。


    身高範圍就定在178cm到180cm之間,有一個鞋跟的偏差,這樣就不會遺漏了。”


    刑警副隊李子昂心裏很不服氣,又是一次和申強較量的機會,這次他一定要先找出凶手。


    嚴忠義看著兩人帶著手下風風火火出去了,嘴角露出了一絲頗有玩味的笑容。


    王彬歪著腦袋,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頭兒,您這一招實在高啊!”


    嚴忠義笑了笑,“看來需要給你找個競爭對手,這樣你就不會偷懶了。”


    王彬連連叫冤:“頭兒,我跟著您可不敢偷懶!”


    ......


    天亮的時候,孔樺的父母來到公安局。


    可憐天下父母心,曆史仿佛重新上演,孔樺的父母哭得幾度暈厥。


    孔母說,他們和女兒不住在一起。


    他們住在老城區,生活便利。女兒住在城南新區,那邊節奏快,年輕人居多。


    通常周末的時候,孔樺會回去看望他們。


    嚴忠義問二老,“孔樺平時有沒有與人結仇,最近有沒有交往男朋友?”


    孔樺的父親表示一無所知,他一般都是通過老伴才知道女兒最近在幹什麽。


    孔母說,“樺樺性格開朗,出手大方,對朋友更是沒話說。


    她不可能與人結仇,她這份工作要的就是維護好人脈資源。


    樺樺談過幾個男朋友,大部分都是好聚好散,最近好像沒有交往男朋友。”


    嚴忠義聽出了一絲端倪,“阿姨,什麽叫大部分都是好聚好散?是不是有人不同意分手,曾經和孔樺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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