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忠義道:“您先冷靜一下,這也許是一場鴻門宴等著你往裏麵跳。”


    魏太太哭道:“我們的大兒子已經死了,不能再沒了小兒子......”


    嚴忠義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最後取走了魏鈺那根被切斷的食指帶回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嚴忠義帶著魏鈺的食指前往法醫室。


    走在法醫室長長的走廊上,耳畔響起王彬的聲音,“師父,您慢點,這裏陰氣森森的!


    師父,人嚇人,嚇死人,您別嚇唬我了!”


    他猛地回頭,身後除了自己被燈光拉長的身影,空無一人。


    嚴忠義鼻尖發酸,王彬似乎沒有離開,他總是感覺這個憨憨就跟在自己身後。


    他有些疲倦地深呼了一口氣,從業多年第一次感覺到身心俱憊,第一次感覺自己遇到了對手。


    走進法醫室,他把魏鈺的手指交給高琳和杜海時,兩人對著一根手指研究起來。


    高琳道:“這不是剛切斷的手指,估計你肉眼也能夠看出來,斷口部位血液已經凝固,很顯然已經砍斷有一定的時間。


    其次從切口部位的肌肉分析,這根手指不是從活人手上切斷的,綁匪應該已經將人質撕票了。”


    杜海點頭附議,“嚴隊,可以確定魏鈺的這根手指是在死後的情況下切斷的,所以明天的交易建議終止。”


    嚴忠義思索半天,明天交易終止,魏太太能答應嗎?


    根據高琳和杜海的說法,魏鈺已經遇害了,他該如何與昔日待他不錯的魏太太說出實情呢?


    如果告訴魏太太,她會當場暈厥,還是堅持明天繼續交易,勢必要與綁匪拚個你死我活?


    高琳瞄了他兩眼,這家夥一定又陷入了糾結,上大學的時候就拿不住主張。


    嚴忠義眼睛緊緊盯著不鏽鋼托盤上的那根手指,看樣子綁匪的真實目的不是要錢,而是要命。


    既然要命,為什麽又打電話給魏太太,索要五百萬現金?


    難道明天當真就是一場鴻門宴,綁匪殺了魏鈺還不夠,還想要殺了魏太太不成?


    嚴忠義感到脊背一寒,看樣子綁匪沒那麽簡單。


    綁匪的目的是殺了他們,而不是要錢,要錢隻是一個幌子,為了讓所有人相信這是一起綁架案。


    假設殺害魏鈺是葉甜甜為了報複魏明幹的,那麽她在電話中說的大哥是誰?


    連發幾起命案,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大哥這個人物,難道根本沒有大哥,大哥接下去會成為魏鈺一案的背鍋俠?


    嚴忠義突然靈光乍現,突然明白了凶手為什麽幾次把罪行推脫到他人身上。


    凶手想全身而退,逃避法律追責!


    劉旭平的死表麵上是吳浩殺的,但是導火索是一份署名為m的電子郵件,吳浩得知替人養子,老婆也不是自己獨一份,從而被署名m的人誘導殺了劉旭平。


    藍娜的死至今沒有結案,表麵上凶手給他們三個有力的證據,罪證通通都指向了白嵐就是殺人凶手。


    至於弘揚中學校長歐陽儒和安豐鎮派出所所長高斌,他們都是自殺,明眼人都會覺得與凶手無關。


    孔樺的死也許出乎凶手意料之外,現在殺害孔樺最大的嫌疑人是魏明,魏明狗急跳牆還殺了一名警察,他的好兄弟王彬。


    這一切到目前為止,似乎都與葉甜甜無關。


    她雖然有重大嫌疑,但是隻是嫌疑,而且此人一直未曾浮出水麵,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裏。


    高!實在是高!在嚴忠義從業以來,這是他見過的最完美的犯罪。


    魏太太好不容易利用自己財私客戶的身份,讓銀行從金庫中緊急取出五百萬現金。


    隻要等到魏太太帶著現金去巨龍山交易,她一定有辦法置魏太太於死地。


    這麽做的目的和矛頭其實指向了一個人,魏明!


    嚴忠義腦袋裏麵飛速轉動,魏強日記本中交代得很清楚,當年強奸葉甜甜一案是他爸找人擺平了一切。


    葉甜甜突然舉家離開揚城市,當年案發之後究竟出了什麽事,最清楚的人當然是魏明本人。


    嚴忠義盯著那根食指,想必上麵提取不到任何凶手的指紋、皮屑等直接指向性的證據。


    對於這點,嚴忠義根本就不用懷疑凶手的能力。因為至今為止,發生的命案中他們都無法掌握她的線索。


    嚴忠義長歎了一口氣,高琳決定還是給他點建議。


    “我認為你現在應該如實告知魏鈺的母親,讓她打電話給銀行,用不著取錢了。


    我知道這通電話很殘忍,但是總比她明天入虎穴強,凶手已經布下了死亡迷陣,隻要她去,就是死路。


    嚴忠義冷聲道:“你認為一個母親如果得知兒子已經死了,而這又是一場凶手設的局,她會這麽放棄嗎?


    你沒有當過母親,不知道為母則剛這個道理。”


    高琳愣住了幾秒,“所以你打算將計就計,在魏太太麵前拆穿凶手的謊言?”


    嚴忠義點頭道:“雖然很危險,但是這是抓住真凶的機會!”


    高琳臉上浮上了慍色,“嚴忠義,警察不能利用被害人的家屬去抓凶手,你應該如實告訴她魏鈺已經遇害了!”


    嚴忠義胸口突然很悶,當年兩人還是恩愛小情侶的時候,高琳每次直呼其名就代表她此刻很生氣。


    物是人非,他現在已經無需再顧及她的感受。


    嚴忠義沉著臉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想家屬也不會怪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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