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霖為了減刑已經全部交代了,李飛是魏明的養子,也是魏明養的殺手,孔樺一案的作案人。


    這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所以比較難找,不過有他的畫像,加上十萬元的懸賞令,抓住他還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高琳點了點頭:“所以一係列的事情和人物串聯在一起,就可以得出結論。


    葉甜甜臥薪嚐膽數年,以全新的容貌、全新的身份帶著一身縝密的完美犯罪思路回到揚城市,展開一場血雨腥風的複仇之路。”


    嚴忠義豎起了大拇指,“沒錯!這個葉甜甜真是厲害,這麽久了都未曾露麵一次,監控對她來說就如同擺設,唯一的破綻就是巨龍山的腳印了。


    這女人不僅狠,而且特別聰明,就好比殺魏鈺。


    她用租來的車在海市蜃樓會所對麵等魏鈺上鉤,雖然監控可以拍到車輛,但是我們根據車牌號追蹤下去並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如果不是你發現了魏鈺體內的氰化鉀,也許我們至今還雲裏霧裏。


    根據會所門口的監控,當時的情景應該是這樣的,魏鈺接到電話出門,然後走到馬路對麵上了一輛車。


    很顯然,葉甜甜本人並沒有引起他對生命安全隱患的意識。


    從這一點可以大膽猜測,葉甜甜的樣貌或許十分出眾,且沒什麽攻擊性,甚至具備人畜無害的欺騙性。


    也許在車內,或者魏鈺上車的一瞬間,葉甜甜利用真空注射器將超量的氰化鉀注射到了他的體內,導致魏鈺短時間內迅速死亡,然後她去事先已經踩點的刁鋪村進行拋屍。”


    高琳補充了一句:“通過顯微鏡觀察到,注射針孔正中魏鈺的脖頸筋脈處,必死無疑的作案手法。”


    嚴忠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屍體如果沉入河底,遲早會漂浮上來。


    即便是用麻袋把屍體裝進去,在裏麵擺上一定重量的石頭,那也未必不會被來往的船隻或者河道清淤的工作人員發現,所以這是不安全且很容易被發現的做法。


    當時她還沒有殺了魏太太,如果警察找出魏鈺,魏太太就不會上當去巨龍山赴約。


    可是她還是算錯了,你查出那根手指是從死人身上切割下來的,所以她的計劃其實失敗了一次。


    魏太太知道兒子死了,於是想要報仇,全力配合警方揪出凶手,可惜終究不是葉甜甜的對手。


    而我們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如果上頭領導詢問查案的細節過程,我們大概率是要挨訓了。


    巨龍山的地形複雜程度,葉甜甜一定事先進行了多次踩點,而我們在得知她和魏太太約定在巨龍山交易後,並沒有展開對巨龍山地形的事先考察。


    不得不說,這個葉甜甜邏輯真是牛逼,故意挑選了那麽一個地方,而且比我們警察更加細心、縝密。”


    高琳緩緩點頭,“她篤定你們不知道巨龍山有一條從山頂通往山底下的滑草設備,這一招簡直絕了!


    不僅可以威脅魏太太把裝滿錢的行李箱從上麵滑下來,她自己還可以快速逃離警方的追捕。”


    嚴忠義氣得有點想嘔,感覺胃裏麵火燒一般,剛才吃進去的泡麵在身體裏像野草一樣攪拌得他渾身難受。


    “當年她是受害者,現在成了冷血殺手。


    正所謂不怕凶手心狠手辣,就怕凶手特麽還有文化!”嚴忠義的兩隻鐵拳恨不得砸在麵前的桌子上。


    高琳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眼神和語氣都十分溫柔:“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咱們現在已經有重要的發現了!”


    嚴忠義心口一暖,“高琳,謝謝你!”


    “謝我什麽?謝我當年不辭而別啊?”


    嚴忠義眼眶漸紅,也許是熬夜導致,也許是情緒在胸口波濤洶湧。


    “謝謝你兩次重大發現,一是發現魏鈺的手指是死後被砍斷的,二是發現魏鈺體內含有劇毒氰化鉀。


    如果沒有你,我想案情到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高琳道:“以杜海的實力,他遲早會發現這兩點。


    我隻是在島國見多了,那邊人的心理挺壓抑的,犯罪手法也層出不窮,比我們國內的一些作案手法更加富有創造性。


    利用製毒殺人的案例,我在那邊見識了不少,思路才會條件反射往那邊靠了靠,沒想到真的被我蒙對了。”


    嚴忠義搖了搖頭:“你才不是蒙的,高琳,你要承認自己很優秀!


    如果當年我攔住你,不讓你去島國學習,也許......”


    嚴忠義話沒說完,但是高琳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潛台詞,嚴忠義應該是徹底釋懷了,原諒了她當年的不辭而別。


    “這麽說,你原諒我了?”


    嚴忠義釋懷地笑道:“談不上原諒,立場和格局不一樣。從格局方麵來講,你一直就超越於我。


    我想明白了,是我太自私了!愛一個人不是霸占她,而是給她整個世界,讓她長見識、長閱曆。


    琳琳,你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刑偵室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兩人四目相對時,彼此身體在慢慢靠近。


    “啊——誰踩了我一腳?”安峻的聲音嚇得兩人連忙分開了。


    嚴忠義和高琳回頭看見門外站著一堆人,手裏拿著烤串兒和可樂像是在觀看一場愛情大片。


    “安峻!是你帶頭的吧?你小子要挨揍不?”


    “頭兒,不是我!我......我隻是買好了夜宵,準備給你們加餐。”


    嚴忠義冷哼一聲,掄起了鐵拳佯裝要揍他,安峻嚇得拔腿就溜:“頭兒,饒命啊!”


    高琳兩隻手插在白色大褂口袋裏,臉上掛著平日裏鮮少的笑容返回法醫室。


    杜海正在‘收拾’魏太的屍體,炸彈的威力不算頂級,但是炸死一個人綽綽有餘。


    “杜海,這具屍體沒必要屍檢了,早點通知死者家屬帶回去吧!”


    杜海點點頭,“這女人太慘了,大兒子早亡,小兒子慘死,老公鐵定死刑。


    不知道嚴隊有沒有把這兩個噩耗告訴魏明,聽說他從進來一直沒有交代,現在也許是撬開他嘴巴最好的時機。”


    “剛才嚴忠義說了,人在後半夜精神容易低落崩潰,他在等。”高琳說道。


    淩晨三點一刻,嚴忠義讓人把魏明帶進審訊室。等待的工夫,他一支接著一支抽著煙提神。


    今晚他的精神狀態不錯,果然,女人才可以撫慰男人那顆受傷的心靈。


    魏明雙手戴著手銬,穿著囚服走進審訊室。嚴忠義吐出一口煙,抬頭時臉上的表情怔了怔。


    上回魏明的頭發不過是從黑發變成了花白,這會兒已經如同白發蒼蒼的老大爺。


    看樣子這渾蛋之前可能經常去理發店焗油,也有可能是關在裏頭沒日沒夜精神內耗了。


    嚴忠義朝魏明點了點頭,魏明臉上的表情錯愕了一下,他從嚴忠義眼底敏銳捕捉到一絲憐憫。


    他這麽聰明的人已經猜到了最壞的結果!


    嚴忠義在醞釀怎麽開口告訴魏明這隻老狐狸,他們家發生了滅門慘案。


    雖說他恨透了這個王八蛋殺了他的小兄弟王彬,但是內心最柔軟的善意還是讓他猶豫了片刻。


    魏明雙手擺放在審訊室的椅子上,似乎這樣的姿勢能夠讓他舒服一些。


    他臉色並不慌張,沉聲問道:“說吧!這回又是我們家誰死了?”


    嚴忠義平靜地看著魏明的眼睛,這隻老狐狸的心理素質簡直是大神級別。


    “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你老婆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這話一出,魏明麵部肌肉抽搐了兩下,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怎麽死的?”


    “被炸彈炸死的,上半身還算完好,下半身直接炸飛出去了。


    我們找了老半天,現在還差一條右腿和一隻左腳,也許是掉進山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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