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局裏上下空蕩蕩,大家都在外麵找民政局二把手陳素言。


    外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這位揚城市難得的好官,因為兒子突然跳樓,想不開自殺了。


    經過一夜苦苦奮戰,所有人依舊沒有找到陳素言,此刻都顯得疲倦不堪。


    孔立萍一早通知後勤保障部門買好了早點,正在送往各處兄弟們手中。


    另外,她連夜讓廣告公司那邊打印了陳素言的照片,進行十萬元懸賞通告。


    雖然機會很渺茫,但是她還是想試一試,她和陳素言私底下也是有些交情的。


    小時候的金超很可愛,生了一場病,服用了激素藥才變成了胖子,那會兒她們二人還想著以後當親家。


    如今物是人非,金超死得不明不白的,陳素言失蹤了,下落不明。


    孔立萍心情十分沉重,希望前方盡快傳來好消息,不然金鶴平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早上九點,公安局微信群裏麵在匯報進展,陳素言的下落依舊是個謎。


    就在大家都心亂如麻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則報警電話。


    電話是環保局的工作人員打來的,他們最近正在搞活動,主題是:“清除水庫垃圾,守護水清岸綠。”


    “警察同誌,我們在清理水庫的時候,打撈上來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有33寸那麽大。”


    警員頓時愣住了,繼續問道:“箱子裏麵是什麽?”


    對方顫巍巍道:“是一個死人!女的!我們打開一看,發現裏頭的人已經泡發了......”


    泡發了!!!警員當場胃部一陣痙攣,掛斷電話後,他立刻向局長匯報了情況。


    孔立萍得知這個消息,臉色比灶台上的鐵鍋還要黑,親自帶人前往郊區水庫。


    金鶴平得知這個消息,第一時間趕往公安局。


    抵達水庫時,現場圍了一些環保局的工作人員。


    金鶴平朝著人群衝了過去,看見一具屍體出現在自己麵前,捂著嘴巴半天沒有聲響。


    那具屍體蜷縮著,保持著在行李箱的樣子,屍體已經產生了屍僵反應。


    從她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她就是陳素言。


    警員上前撩開屍體臉上的頭發時,金鶴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孔立萍眼眶頓濕,然而她是公安局一把手,必須保持最大程度的鎮定與冷靜。


    她讓法醫趕緊去檢查屍體情況,警員立刻封鎖現場,並且拉走了崩潰發狂的金鶴平。


    孔立萍通知雷亮、楊帆等人趕緊收隊,告知他們陳素言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得知這個消息,雷亮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心情還是沉到了穀底。


    如果他早一點去盯著趙妍和蕭良,也許就可以避免這場災難。


    高琳和杜海對陳素言的屍體進行了初步屍檢,隨後向孔局長進行了匯報。


    “屍體的腹腔裏麵沒有太多的積液,從她後腦勺的創傷可以看出,她是被一把鐵錘子砸中了腦袋。


    從骨骼傷勢來看,屬於當場斃命,死後被裝進了行李箱。


    雷亮他們在趙妍家裏的牆壁上發現了血點,證明當時他們發生了衝突。陳素言可能當時已經死了,所以這裏不是第一命案現場。


    凶手在箱子裏麵放了大量石頭,如果死者還有氣,一定會想辦法逃跑。


    足以證明,她是在死後被裝進了行李箱,凶手擔心行李箱被人發現,在箱子裏麵添加了大量石頭。


    如果不是環保局舉辦清理水庫的活動,也許咱們不會這麽快發現行李箱。”


    孔立萍點了下頭,心裏一陣自責和懊悔,她對金超的案子終究還是疏忽了。


    當時結案的時候,大家心裏都不太踏實,金超的案子似乎太過於順利了。


    果然天上掉下了的餡餅不能吃,那個可以證明金超是自願跳樓的視頻,簡直就是喂飯一般,送到了他們的嘴裏。


    現在想起,孔立萍越發感到細思極恐。


    也許金超的死是一場陰謀,而且是他們始料未及,難以揣測的陰謀。


    孔立萍站在原地,這個五十一歲的女人有些身心俱憊。


    她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好友陳素言的屍體會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死得這麽慘烈。


    “孔局,你沒事吧?”雷亮連忙扶住了她。


    “沒事!先把屍體先帶回去吧!”孔立萍獨自走開,在水庫旁邊沉思了許久。


    她真的老了,力不從心了,失去了準確的判斷力。


    如果當時對金超的案子再保留一絲懷疑,如果早點派人嚴加盯著趙妍和蕭良,也許陳素言就不會死。


    現在蕭良逃之夭夭,趙妍有自己一套說辭,證明自己是被蕭良脅迫,警方暫時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孔立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累和倦,等這起案子結束之後,她考慮請辭離開這個一把手的位子!


    法醫和醫護人員將陳素言的屍體帶回了公安局,高琳、杜海二人對陳素言再次進行了深度的屍檢。


    他們從上至下,將陳素言仔細檢查了一遍,第一遍除了頭部的傷勢,沒有發現其餘傷痕。


    “高姐,致命傷就是後腦勺這一處,在死後被扔進了水庫中,可以寫屍檢小結了。”


    高琳有些不死心,繼續用放大鏡一寸一寸檢查著。


    半晌之後,終於被她發現了第二處傷痕,她激動道:“杜海,你快看!”


    杜海拿起放大鏡,仔細看著她的手臂,驚喜道:“高姐,厲害啊,這是指甲劃痕!”


    “沒錯!趕緊提取出來,看看能不能檢查出凶手和幫凶的皮屑組織。”


    “是!”


    ......


    趙妍開車去了奢侈品回收店,將金超這些年給她買的奢侈品全部變賣了,比預想的還要多得了兩萬塊錢。


    她買了些菜回家,準備給兒子做頓好吃的,一進門發現公公金鶴平坐在家裏。


    “爸——你怎麽來了?”趙妍訕訕一笑。


    金鶴平抬起頭,眼神陰冷地看著她:“妍妍,你媽找到了!”


    趙妍本能吃了一驚,不過很快恢複了冷靜,“媽在哪兒?她還好嗎?我都擔心死了!”


    “你媽在法醫室躺著!”金鶴平冷聲道。


    “啊?媽怎麽了?”趙妍明知故問道。


    “她死了!被一把鐵錘砸中了後腦勺的位置,法醫說裏麵的骨骼已經裂開了。


    我記得你家裏就有一把鐵錘,拿出來給我,我需要交給警方!”金鶴平眼神逼人,散發出不可拒絕的威力。


    “爸,那把鐵錘好像被蕭良帶走了,當時我被他打暈,後來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金鶴平沉默了片刻,嗓音顫抖道:“妍妍,你老實交代,我兒子究竟是怎麽死的?我老婆是怎麽死的?


    好孩子,隻要你老實交代,我會看在俊俊的份兒上,替你向警察求情。”


    趙妍心裏一陣陰笑,金鶴平多半是警察派來套話的,她不會上當的。


    即便警方懷疑她,她也會按照蕭良交代的,將一切髒水都推到蕭良的身上。


    “爸,我真不知道,您不要為難我們孤兒寡母的!”趙妍哽咽道,隨後潸然淚下。


    金鶴平臉色越發暗沉,“妍妍,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如果將來這一切與你有關,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爸,我可以發誓,這一切和我無關,我的手上沒有沾血!”


    金鶴平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旁被嚇懵的孫子,最終含著眼淚離開了。


    金鶴平離開後,趙妍將現金趕緊存放在保險箱裏,她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沒想到婆婆的屍體已經被找到了,這完全比她想得還要快。


    她記得當時她們互相拉扯在一起,婆婆身上會不會留下她的指紋?


    她越發感到不安,再次撥打了蕭良的電話,依舊是無法接通。


    此刻,蕭良正躺在床上思念他親愛的妍妍,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手機已經拔掉了電池,隻要一開機,警察就會鎖定他的位置,這一點反偵察能力他還是有的。


    這時,王虹從外麵回來了,她像一個輕飄飄的幽靈,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吃飯吧!今天給你加菜!”


    蕭良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走下來,“哇,烤雞!還是我虹姐對我最好!”


    蕭良笑得一臉俊朗,王虹看得眼神一抽,臉頰頓時滾燙:“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耍嘴皮子!”


    “警察反正也抓不住咱!虹姐,你也吃啊,雞腿給你!”


    王虹低著頭,突然將手機推到他的麵前:“趙妍的婆婆已經找到了!”


    蕭良訝然一驚:“這麽快?看樣子警察不是廢物啊!”


    王虹冷哼一聲:“環保局當時正在清理水庫,無意間發現了黑色行李箱。蕭良,沒想到這麽快被發現吧?”


    蕭良已經恢複了冷靜:“看樣子,咱們得快點走了!”


    王虹反問道:“怎麽走,現在所有關卡都盯得死死的,我的身份證也是假的,根本出不去!”


    “好吧!那我今天想想該怎麽逃出去!先吃飯!”蕭良笑了笑,絲毫不像一個亡命之徒。


    此刻,劉子明坐鎮灣頭鎮派出所,嚴忠義和狄傑回來了。


    “怎麽樣,你們那組名單全部問完了嗎?”


    嚴忠義點頭道:“都問了,這六名女性一開始都不願意承認。人家都已經有老公孩子了,根本不願意提起當年的事。”


    身旁的狄傑一臉邀功道:“劉局,女人還真是好嚇唬!


    我嗬斥了一聲,你們不老實交代的話,到時候我們算包庇罪處理,結果嚇得全部撂了。


    我們這一組的六名受害者,都已經排除了一遍,根本和滅門慘案扯不上關係。”


    劉子明抽著煙,緩緩點了點頭,剛才三組人過來,也是一無所獲。


    現在還剩下兩組,一組是江海在負責,還有一組是他親自負責,就剩下王虹和蕭良的母親李春芳。


    很快,江海也回來了,結果不出意料,六名女性均無殺害劉儒德一家的嫌疑。


    最終36名女性,詢問了34名女性,效率比劉子明預想的要快很多。


    隨後,劉子明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主題圍繞王虹和李春芳二人。


    “各位辛苦了,目前已經排除了多名與劉儒德結仇的嫌疑人,這份名單上麵還剩下兩名女性沒有詢問。


    一位是在逃犯蕭良的母親,李春芳!經過走訪調查以及醫院出示證明,李春芳已經精神失常多年。


    另外一名女性叫王虹,之前我們就提過,劉儒德唯一一次鬧出人命的女性。


    此人已經被定義死亡十年,不過至今屍體沒有被人發現。由此我們不妨大膽判斷,此人也許還幸存著!”


    這話一出口,眾人發現劉子明的目光十分堅定。


    大家都聽聞,他最擅長對案件進行大膽假設,然後再用證據證明自己的設想。


    當初追凶三十三天,海港市公安局的老人兒,都見證過他的奇招。


    劉子明繼續說道:“我們不妨大膽假設,王虹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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