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忠義和高琳抵達揚城機場,從停車場取了車直奔市公安局。


    局裏上下看見嚴忠義回來了,頓時心裏鬆了口氣。


    孔立萍原本不打算打電話給他們小兩口,兩人都是晚婚一族,好不容易難得休假一次。


    不過她在召開緊急會議之後,覺得上回嚴忠義和她說的話句句在理。


    雷亮和楊帆他們幾個年輕的刑偵骨幹,確實是查案子的好材料,但是在大局觀上麵還欠缺火候。


    說白了,他們的控場能力不足!


    嚴忠義能夠在接到一起案件時,快速將工作的分工安排和輕重緩急第一時間拎出來。


    縱觀整個公安局,目前有這個能力的人,隻有嚴忠義一人。


    法醫杜海倒是可以獨當一麵,但是嚴忠義回來,高琳不可能一個人繼續留在海南。


    兩人行李放在車上,下車直奔會議室,孔立萍讓雷亮給他們複述了一遍案發現場的情形。


    嚴忠義說道:“雷亮,大概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清楚了,你趕緊挑重點地說!”


    “是!”雷亮舒了一口氣,上午的一幕讓他到現在久久不能平靜。


    “市文聯和詩歌協會一起舉行了全國詩人采風活動,一共邀請了20名全國知名詩人來我市交流學習。


    昨天下午活動結束之後,他們準備去步行街吃晚飯。步行街比較長,他們準備吃晚飯,繼續在古街逛逛。


    美女詩人洛薇婉當時穿著一雙磨腳的鞋,說是要回酒店換一雙運動鞋,說會去步行街飯店與大部隊集合。


    一直到晚飯結束,主辦方和19名詩人都沒有等到洛薇婉。


    主辦方的朱主任打了幾個電話給洛薇婉,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他不放心就回酒店去找她,發現洛薇婉根本就不在酒店房間。


    朱主任原本想調取監控,但是考慮這麽做有點興師動眾,說不定年輕貌美的洛薇婉在揚城有好友,也許忘記和他們打聲招呼,自己和閨蜜們單獨出去玩了。


    一直到淩晨12點多,和洛薇婉住一間房的詩人李穎打電話給朱主任,說洛薇婉還沒回酒店,擔心她會出事。


    我們在淩晨三點多接到了文聯朱主任的報警電話,帶著人第一時間趕到了酒店,調取了監控發現洛薇婉根本沒有返回酒店。


    警犬基地連夜派來了幾隻警犬加入搜查隊伍中,一直沿著酒店和步行街附近搜索了後半夜。


    直到清晨六點三十八分,曲江公園附近有人報案,說他們家的狗在一處井蓋旁邊不走了,一直在瘋狂亂叫。


    男子喊了幾個人立刻搬開了井蓋,結果發現下麵有一具屍體。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半裸著上身躺在下水道,她仰麵向上,嘴角被割開形成兩個v字形。


    報案人嚇得半死,說女人就跟衝著他笑似的,樣子特別詭異。


    我們將屍體從下水道弄了上來,經過主辦方和同行詩人的確定,死者正是著名美女詩人洛薇婉。”


    嚴忠義露出了苦惱表情:“死者不是揚城人,卻在揚城舉辦的采風活動被殺害,隻有三種可能性。


    一,凶手可能就藏在另外19名詩人當中,也許是同行之間鬧出了矛盾,從而有人趁著采風活動殺了洛薇婉。


    這19名詩人暫時不得擅自離開揚城,直到確定他們能夠排除犯罪嫌疑。


    二,凶手大概率是洛薇婉的仇家,現在不能確定凶手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


    查起來範圍比較大,需要費些時間和精力,而且不排除是蓄意謀殺。


    三,從照片中可以看出洛薇婉長相和身材都十分出眾,是個漂亮的女人,不排除她是在路上被人盯上了。假設對方是個大變態,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殺人之後拋屍下水道,那麽這就是激情犯罪。”


    雷亮幾個點了點頭,嚴隊一回來,許多事情就捋順了許多。


    不得不說,這個控場能力,他們幾個刑偵骨幹還是要多磨煉多學習,爭取能夠早日獨當一麵。


    嚴忠義看向高琳:“琳琳,你趕緊去配合杜海,盡快交出一份詳細的屍檢報告。”


    高琳點點頭,轉身去了法醫室。


    隨後,雷亮他們離開公安局,對19名詩人進行了逐一詢問。


    19名詩人當中,有4名是本地詩人,其餘都是外地詩人。經過一天的詢問,雷亮將結果匯報給了嚴忠義。


    “老大,4名本地詩人和11名外地詩人都已經問過了,他們都有文聯朱主任作證,彼此也都可以作證。


    當時洛薇婉臨時要回酒店換運動鞋,其餘19名詩人都是由朱主任帶隊,前往揚城市步行街進行用餐。


    席間沒有人離開飯店,中途出去上廁所的也沒有,這個可以從酒店監控裏得到確定。


    即便他們出去上廁所,步行街距離他們入住的酒店有一定的距離。他們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殺洛薇婉,然後再將她的屍體拋到下水道裏麵。


    除非19名詩人裏頭,有人通風報信,在外頭還有同夥。


    同夥在收到洛薇婉一個人回酒店的消息,在路上殺了她。”


    嚴忠義捏著下巴,眉頭緊蹙:“嗯!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同行之間互相嫉妒,產生仇恨,鬧出來的案子不少。


    尤其是文人自古多相輕,說不定為了某個評獎或者榮譽,兩人結了梁子。


    但是這種情況下,也不至於上升到殺人的地步,這未免有些報複過頭了。”


    這時,楊帆前來匯報了目前的進展,“老大,我們已經聯係到死者的父母和丈夫,她的家人都十分悲痛。


    等他們情緒逐漸穩定了一些,我問了他們洛薇婉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他們說這些年她得罪的人不少。


    在詩壇,洛薇婉立了一個敢愛敢恨的人設,她不喜歡誰,都是直接在網上叫囂。


    前年,有個老詩人得了一個獎項,她硬生生告到了上麵,說對方用一箱二十年的茅台酒賄賂評委。


    去年她還幹了一件大事,比剛才那事情還嚴重。”


    嚴忠義舒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


    “她針對一名美女詩人,那個詩人之前在咱們市裏還挺有名的,是我們本土走出來的詩人。”


    嚴忠義眉頭蹙了一下:“誰啊?”


    “阮文!”


    嚴忠義哦了一聲,“我知道,阮文被扣上了色誘評委的帽子,好像最後搞得家破人亡。”


    楊帆一臉唏噓道:“我一個小學同學和她是高中同學,她當年可是妥妥的文藝青年,連續三年獲得校園詩歌大獎賽。


    我當時還在我同學qq空間讀過,她的詩歌寫得確實不錯,落得這般地步實在太可惜了。


    去年,洛薇婉將阮文告到了詩歌協會,事情鬧了好幾個月!


    後來阮文的丈夫頂不住輿論壓力和她離婚了,因為那件事情還出了車禍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洛薇婉得罪過不少人,這女人特別敢講,聽說在網上有一大波很喜歡她的腦殘粉。


    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事情鬧得最大的就是這兩件事情。


    那位老詩人被檢舉之後,氣得不寫了。阮文的情況就不太清楚了,您認識文化館那邊的人嗎?可以問問他們。”


    這話一出,孔立萍道:“阮文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當初她可是詩壇的一匹黑馬,市委宣傳部很重視她。


    文化館那邊我有熟人,阮文的近況就交給我來打聽吧!”


    嚴忠義嗯了聲:“孔局,您打聽文化館那邊,我們去一趟阮文家裏探探底。”


    “好!”


    狄傑看向嚴忠義,孫勇也在一旁躍躍欲試,他已經看了一個月枯燥的刑偵學基礎知識。


    嚴忠義思索了一會兒:“你們趕緊聯係路段監控部門,洛薇婉是從步行街和大部隊分開,這一路上的監控都不能放過。


    另外,從死者身上的穿著看來,她穿著超短褲,領口也露得很大,不排除被色狼盯上了。


    一般情況下,強奸犯在女性尖叫時,會伴隨興奮和恐懼,很多人都是在那種情況下,失控將受害者殺了。你倆現在趕緊聯係路政那邊調取監控!”


    “是!”


    眾人離開後不久,孔立萍再次回到偵查室。


    “孔局,問到了嗎?”


    “嗯!那件事情當時鬧得很大,阮文在丈夫變成植物人、父親中風之後,心灰意冷辭職了。


    上周阮文的父親過世了,這個打擊可不小,她父親還不到退休的年齡。


    所以一係列的悲慘遭遇全部集聚到她的身上,不排除她在得知洛薇婉來揚城采風,從而蓄意謀殺了她。


    忠義,你趕緊去她家裏探探底!”


    嚴忠義點了點頭,帶著雷亮一同前往阮文的家中。


    此刻的阮文正在家裏呼呼大睡,自從在詩壇沒了活路,她倒是在小視頻行業殺出了一條重圍。


    如今的阮文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大美女了,她變成了一個超級大胖子,臉上看不出來曾經是美女詩人的一點痕跡。


    嚴忠義根據孔局長給的地址,開車來到了一座老舊小區。


    敲開門之後,鐵門裏頭冒出了一個五十多歲中年婦女的臉。


    女人的臉上寫滿了滄桑,但是可以看得出,她的容貌應該是曾經光鮮過。


    “你們找誰?”女人的眼神十分警惕,帶著一種莫名的悲傷。


    嚴忠義不禁想起,這個家裏的男主人一周前剛過世,這就不奇怪了。


    “阿姨,這是阮文家吧?”


    這話一出口,女人準備關門,被雷亮一把攔住了,“阿姨,我們找阮文有事情要問!”


    女人愣住了一下,嚴忠義忙打圓場,“阿姨,麻煩您喊一下阮文。”


    女人上下打量著外頭這二人,問道:“你們不是記者吧?”


    雷亮冷著臉,掏出了公安人員證件,“我們是警察,懷疑您的女兒和一起謀殺案有關!”


    嚴忠義愣住了一會兒,雷亮這小子比他還會開門見山。


    不過這樣直腸子也好,省去了彼此之間不必要的迂回和試探,“阿姨,阮文在家吧?”


    這一次,嚴忠義的語調和眼神都散發出不可拒絕的威力,女人將門打開了。


    “輕點,她還有半個小時才醒!”


    嚴忠義看了看時間,剛巧十一點半,看來阮文每天要睡到12點。


    兩人看見客廳擺放著一堆直播設備,廚房裏麵擺放著食材,阮文的母親正在炸雞翅根。


    如此專業的直播設備,看樣子阮文現在的謀生手段是一名吃播。


    許是聽見外頭有動靜,今天阮文在距離中午12點還差十分鍾時,已經打開了房門。


    嚴忠義和雷亮同時看向她,眼神有些出乎意料。


    眼前的阮文和他們看見的照片與視頻中的樣子,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她的身材比一年前,多出了三個自己,目測有180-200斤。


    昔日的美女詩人變成了一個超級巨胖,嚴忠義和雷亮都感到唏噓不已。


    阮文愣住了幾秒,隨後喊了一聲:“媽,家裏來客人,你們中午出去吃吧,我馬上要開直播了。”


    阮母端著一盆炸雞,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小文,兩位警察是來找你談話的!媽再給你炸些薯條,你們慢慢聊!”


    阮母淡定地回到廚房,臉色灰暗而陰冷,嚴忠義感受到了一股寒氣從腳底躥了上來。


    阮文走進客廳,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在顫抖,臉上笑得一臉敦厚:“警察同誌,你們找我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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