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時李元也進到營帳裏,「是屬下擅自作主讓席姑娘跟來的,將軍要怪,就怪屬下吧。」


    「不,大哥,你要怪就全怪到我頭上吧,就算李副將不答應,我也會想辦法衝到戰場上去的。」李元幫了她,她可不想害他受軍法處置。


    「不,將軍,屬下的確有錯,請將軍責罰。」


    「大哥,你絕不能治李副將的罪,問題在我,不在李副將身上!」


    「你們……」席廣這下子頭更痛了,他們完全不明白他發火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東方毓注意到她了嗎?他極力避免她上戰場,甚至逼她回西邵國都居住,就是不希望讓東方毓有機會知道她的存在。


    但今日一戰,東方毓很有可能已經起疑心了,她雖然戴著頭盔,遮住一半的麵容,還是難保不會被認出來,所以他必須盡快將瓔兒趕回國都去,但這又是一個難題,她要是沒有玩盡興,絕不可能甘心回去的。


    依他對東方毓的了解,東方毓深思熟慮,在有周詳的規劃前,不會輕舉妄動,所以就算懷疑她的存在,短時間內應該還不會有任何動作,他隻能暗中加強羅城守備,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瓔兒不起疑心的回國都去,不能讓瓔兒再有機會見到東方毓。


    思蓉看著兄妹倆一直僵持不下,氣氛異常凝重,她眼眶一紅,自責的落下淚來,「嗚……其實罪魁禍首是我,如果不是我阻止不了瓔兒來羅城,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怪我吧,全都怪我……嗚嗚嗚……」


    席廣一聽到她的哭聲,不是頭痛,而是頭皮發麻,他最不會哄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了,「思蓉你……你別哭呀。」


    「嗚……席大哥,都是我不好,你怪我吧……怪我吧……」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這也不是你的錯,別哭,一直哭很傷身的……」


    他堂堂一個威遠將軍,什麽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姑娘家落淚呀,他的怒火都被她的淚水給澆熄了,早已無心理會責不責罰的事,隻想著該如何哄住思蓉的淚,別讓她再繼續哭下去。


    眼見大哥的心思全轉移到思蓉身上,席瓔暗暗鬆了口氣,果然帶思蓉來是對的,大哥的罩門就隻有她,屢試不爽。


    席瓔暗暗偷笑,和李元互看一眼,一同無聲地退出營帳,留席廣一人在帳內好好安撫佳人。


    來到外頭後,席瓔立刻對李元躬身答謝,「李副將,感謝你的幫助。」


    「不,是我要感謝你的幫忙才是,如果沒有你,咱們恐怕無法這麽輕易協助將軍脫困。」李元這是肺腑之言,她敢一人獨擋氣勢驚人的延陵王,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辦得到的。


    「哈哈,咱們就不必再繼續謝來謝去了,幸好這次有驚無險。」


    「是呀……」李元也跟著揚起笑,對於她開朗率直的性子,不但欣賞,也有著不曾說出口的好感。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李元便離開去忙其它事情,而席瓔繼續在席廣的營帳外頭等待,不知道大哥什麽時候才能搞定思蓉。


    聽著帳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啜泣聲和手足無措的安撫聲,席瓔不自覺漾起一抹欣慰的笑,思蓉喜歡大哥,而大哥也對思蓉有意思,她帶思蓉過來,其實有一半的原因是希望能替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


    「大哥這個慢郎中,都已經二十八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要成家?人家思蓉也二十多了,都耗在大哥身上,女人的青春可是很有限的。」


    對於大哥和思蓉,她樂見其成,甚至希望能早點見到他們成親,但一想到同樣獨身的自己,她的心頭卻出現一種悵然空洞的奇怪感覺,原本的笑容也漸漸沒了,多了一抹微不可見的惆悵。


    屬於她的良人在哪?她找不到,所以心始終空了一塊,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會倍感寂寞……


    自從在戰場上和延陵王交過手後,席瓔就對這個人非常好奇,因此她一個人偷偷離開羅城的將軍府,想到市井間去探探消息。


    這裏是西邵領地,平常人是不太可能大方談論敵軍將領的事情,她也不會笨到去問大哥,然後討來一頓罵,所以她決定去找說書人,說書人為了四處討生活,知道的事情可不比其它人少,雖然多少會加油添醋,但有總比沒有好。


    她來到一處有說書人的茶樓,要了一間雅間,交代小二待台上的說書人說完今日的故事後,請他至雅間一趟。


    留著八字胡的中年說書人來到雅間,有些困惑的瞧著她,「姑娘召見,不知有何事指教?」


    「當然有事,我想請你私下講個故事給我聽聽。」


    「你想聽什麽故事?」


    「和東邵延陵王有關的故事。」


    說書人聞言臉色一變,顯然有所顧忌,「這裏是西邵,我才不—」


    席瓔不等他說完,立刻把一錠銀子塞到他手中,笑道,「當然了,我不會讓你白說的,不知這樣夠不夠?」


    「夠、夠、當然夠!」說書人一看到銀兩,眼睛都亮了,他在茶樓說書好幾個月也賺不到十兩銀的打賞呀,「姑娘,你想知道東邵延陵王什麽事?」


    「隻要和他有關的事我都想知道。」


    說書人思考了一會,才又開口,「那我就從頭說起吧,話說東邵延陵王,是現今東邵皇帝的侄子,聽說他長得俊美非凡,一身儒雅之氣,就像塊溫潤無瑕的白玉,讓人一見便被他的翩翩豐采給……」


    「等等,你應該沒有搞錯人吧?我想聽的是那個在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延陵王耶。」席瓔微蹙起眉,不要告訴她這世上有兩個延陵王。


    「姑娘,這你就有所不知啦,」說書人得意的笑著,「延陵王之所以會變成可怕的鬼將,其實是有原因的。」


    「是嗎?什麽原因?」


    「其實三年前的鬼將,並不是延陵王,而是延陵王身邊的一位副將,叫做安於曼。」


    安於曼?席瓔的眉又蹙了起來,她怎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非常熟悉?


    「說起安於曼,她也是一代奇女子,第一次帶兵出征便一鳴驚人,身手非常了得,因為她總是戴著一張嚇人的鬼麵具,所以便有了‘鬼將’的封號。」


    聽起來這個安於曼和她還挺像的呢,都是女中豪傑,不過她倒是挺羨慕安於曼的,因為延陵王願意讓她上戰場,但大哥卻禁止她這麽做。


    「但是三年前安於曼在戰場上意外身亡,從那個時候開始,延陵王就突然變了性子,代替安於曼成為另一個鬼將,從手不染血到親自上戰場殺敵,也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延陵王。」


    「所以他是為了安於曼而性情大變的?為什麽?」


    「因為延陵王是個癡情種呀。」說書人不勝唏噓,「他和安於曼互相傾心,甚至已經論及婚嫁了,所以安於曼一死,延陵王也崩潰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娶妻,甚至以鰥夫自居,為安於曼孤身一人,就算他們根本不曾真正結為夫妻。」


    聽到這裏,席瓔的心頭驀地一陣揪痛,沒想到她竟會替延陵王感到哀傷,隻因她覺得延陵王為安於曼這麽做……很傻。


    人死不能複生,他還在等什麽?就算等到白發三千,他也等不到安於曼回來,不是嗎?


    「造化弄人,隻能說他們有緣無分,緣分盡了,就不得不分開……」


    說書人之後又說了些什麽,席瓔已經無心再聽,她的腦袋裏滿是沙場上那個戴著鬼麵具的身影,久久無法釋懷。


    現在回想起來,她跟大哥離開前回首一瞥,見到他的身影時,他那靜立與她對望的模樣,帶有濃濃的蒼涼蕭瑟,看起來好孤獨。


    為什麽她會有這種感受,像是不必他開口說話,她就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情似的。


    是錯覺吧,她根本不認識他,怎麽可能有辦法感知他的心意……


    結束和說書人的交談後,席瓔離開茶樓,打算回將軍府,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她不但一點也不覺得興奮,心裏反倒沉甸甸的,像是被塊大石壓著,又沉又悶。


    她腳步微跛的走著,有些漫不經心,以致於前方地上有塊不算小的石頭,她也沒注意到,就這麽踩了下去。


    「哎呀—」


    「小心!」


    席瓔本以為自己就要跌個狗吃屎,沒想到突然有一雙手從身後抓住她的臂膀,穩住她的身子,沒讓她在大庭廣眾下丟臉。


    她嚇了一跳,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恍神到這種程度,待回過神來後,她趕緊轉過身,答謝拉了她一把的男子,「多謝公子相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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