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今天午餐你想吃什麽?等一下我到市場的時候一起買回來。”張姨整理好床鋪之後走了過來,靠在鋁門窗旁,親切的笑問。


    “都可以,張姨做什麽我就吃什麽。”她很隨意的。


    “那好吧!杜先生比較挑食,等一下杜先生來的時候,我問問他想吃什麽再決定。”張姨點點頭離開。


    李恩媺微張著嘴,一會兒才緩緩閉上。算了,她已經習慣了,杜威德儼然已經成了“一家之主”了。


    不過……杜威德怎麽會挑食呢?他明明說他很好養,而且他搭夥後,也真的是她煮什麽他就吃什麽,一點也沒有挑食的現象啊。


    算了,不管他。


    稍微伸展了一下筋骨,打了個嗬欠,整個人傭慵懶懶的。


    唉!習慣了朝九晚六、工作忙碌的固定生活,突然閑下來,吃喝拉撒全都有人伺候,讓她有些不適應。


    兩個月的工傷假,薪水照領,又有保險理賠和慰問金,這些都是他幫她處理的,從天茹的探望和電話中,她知道他們的關係,已經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了。


    不過,至少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就住在她隔壁,連張姨都不知道,畢竟又沒有在門口恭迎歡送他的來去。


    那個意外肇事的女同事在她出院之後的第一個周末,和另一個女同事結伴來探望她,那時杜威德剛好在她家,女同事一見他,大眼睛立即閃著愛慕的星星,她就知道又是一個對他抱著夢幻的女孩。


    後來聽天茹八卦,那兩個女同事那天離開之後守在她家樓下,打算等杜威德出現,可是直到很晚很晚,都沒等到他離開,才非常黯然的離去。


    原本他們兩人的關係還有些撲朔迷離,經過這件事後,有關兩人關係的傳言,正式提升到“過夜”階段了。


    天茹說,好多女同事都黯然神傷。


    而對於兩人沸沸揚揚的傳言,杜威德從來沒有否認或澄清,他的態度正是讓他們的關係拍板定案的關鍵。


    突然覺得,幸好她受傷賦閑在家,不用去公司麵對那些個怨女們,她隻希望等她傷愈回去上班的時候,熱度已經退去。


    “真是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好像我的意見一點也不重要一樣。”她忍不住咕噥抱怨。每個人都認為他和她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天茹和愷君姐安慰她,那些人是嫉妒她,要她不必理會。


    “什麽意思?”杜威德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她一跳。


    方才一進來,就看見她在陽台上,像隻慵懶的小狗躺在溫暖陽光下曬太陽,他是站在落地窗內看著她好一會兒了,看著她一變又變的表情,可愛極了。


    “嚇到你了?”笑望著她受驚的表情,他彎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掛在他胸前的項鏈垂落,那顆心與她胸前的心碰觸在一起。


    她有些別扭害羞地躲開,對這些親密的動作,他是愈做愈得心應手、理所當然了,根本不顧她的抗議,好像完全忘了她根本沒有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


    想到他霸道的行為,她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不過……說不喜歡是騙人的,但是她心裏還是有障礙,畢竟“受人照顧”,他的人氣實在太旺了,她沒有自信能得到他多久的專注。


    所以,她隻能小心翼翼守護著自己的心。


    “想什麽?”杜威德在躺椅旁蹲了下來,一手擱在扶手上,一手推開她麵前的看書架,然後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仔細地審視著她。


    “我在想,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事。”她說。


    杜威德眉頭微蹙,心裏有些不悅。


    “是不是又有同事來看你了?”每次她那些女同事來探望,她總會情緒低落。


    “沒有。”李恩媺瞄他一眼,然後避開他的視線,輕輕地搖頭。


    說謊!杜威德從她心虛的眼神就猜到了。


    “所以呢!想到什麽了?”他問。


    “我在想牛糞的心情。”她垂下眼,低低地說。


    “哦?牛糞的心情?”他似笑非笑地挑眉。


    “嗯,每個人都覺得鮮花委屈,替鮮花惋惜,但是為什麽沒有人想過牛糞願不願意被插?”她不平的說。


    杜威德眨了眨眼,一會兒臉埋進臂彎裏,悶聲笑著。


    “很好笑嗎?”李恩媺生氣,用左手推他的頭。可惡,一點也不了解牛糞……


    哦,她的心情!


    “其實鮮花一點也不覺得委屈,牛糞養分十足,鮮花和牛糞在一起很快樂,而且是絕配。鮮花當然很在意牛糞的心情,知道牛糞受委屈了,所以鮮花也很想知道……”他湊近她,在她耳邊沙啞的低語,“牛糞到底願不願意被鮮花插?”


    李恩媺愣了愣,搔癢的耳畔讓她身子一熱,縮肩躲開,看他一臉曖昧的表情,那笑容……有夠淫蕩!


    “你你你……”一瞬間,她聽明白了他的雙關語,霎時漲紅了臉。


    “哈哈哈!”杜威德開心大笑。


    “你可惡!”她惱羞成怒的用力推開他。


    他被推倒在地,依然抱著肚子大笑。


    可惡!李恩媺瞪著他,突然覺得很委屈。


    似乎察覺了她異樣的沉默,他止住笑望向她,看見她紅著眼,他的心隨即一疼。


    “恩媺……”他爬了起來蹲在她身邊,伸手溫柔的接住剛巧滴落的淚珠。“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好嗎?”


    李恩媺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她撇開頭,卻被他製止。


    “別轉開。”他認真的看著她。“恩媺,別人的想法與我們無關,別去在意,好嗎?”


    “我沒在意啦……”大概是在他麵前哭,感覺很別扭,也不想在這話題糾纏,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剛剛張姨在問,午餐想吃什麽?”


    杜威德望著她,心裏無奈的歎息,雖然他強勢進入她的生活,她看起來似乎也接受了,可是既然是“似乎”,就表示其實沒有。


    對他的親密舉動,她偶爾會稍作抗議,但大部分的時候會一臉無奈、害羞的接受,他總想讓她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親昵,讓她習慣成自然。


    到了現在,表麵上兩人是親密的,但他卻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依然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他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她在等,等他對她失去興趣,等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該愛上她,她認為到時候他就會離去。


    察覺到她抱持著這種想法時,他很泄氣,不過也馬上就想通了。不相信他愛她就算了,反正她沒有將他擋在門外,就讓她慢慢等吧,總有一天她會發現,她是白等的。


    “嗯,剛剛在外麵她問過了,我讓她隨意。”他順從她轉移話題。


    “嗯,我也這麽告訴她。”李恩媺淺淺一笑。


    “恩媺,明天是元旦假期,我們出去走走。”


    “去哪裏?”她打起精神笑了笑,沒有反對。


    “秘密。”他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恩媺挑眉望著他,瞧他笑容顯得有些孩子氣,讓她心裏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期待。


    “好吧!”她點頭。“很好,我會請張姨幫你準備行李。”


    “咦?行李?”她一愣。


    “沒錯,我們要過夜,今天晚上我下班之後就出發。”


    “你下班時我早就睡了……”她趕緊提醒他。


    “我知道,你的生理時鍾非常準時,十點前一定倒,你可以在車上睡覺。”


    這讓她有些為難了。“我覺得……”


    他帶著笑意傾身用嘴封住她的猶豫,這次在她唇上停留久一些。


    等到他終於饜足的放開她的唇,一臉像偷腥的貓一樣舔著唇笑望著她時,她才慢慢地從迷蒙中恢複神智。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太享受了,無法克製地紅了臉,有些羞惱的嗔睨著他。


    “我去告訴張姨,讓她準備。”他哈哈一笑,起身走進臥房。


    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她微微歎了口氣,卻連自己也不自覺的勾了唇角,漾出一抹淺笑。


    將被推開的看書架拉回,繼續看雜誌。


    對麵大樓十四樓,與他們這個方向正對麵的某個窗戶,冬天難得的陽光投射在一副望遠鏡上,反射出一閃一閃的光芒。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喚著“恩媺”、“恩媺”。


    她知道他下班了,可是她睜不開眼,喃喃地說著“你回來啦”,感覺到唇上接觸到溫軟的東西,不由自主地彎了唇角。


    聽見他和張姨的聲音,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一會兒意識再次飄遠。


    恩媺,好看的男人定不能信任的!


    你很普通很平凡,要有自知之明!


    會接近你一定有目的,不能相信!


    她知道,她不會的,她不會的……


    她覺得身子漂浮著,有些晃動,蠕動了一下,感覺身子緊了緊、動了動,貼著某個溫暖的東西,耳裏有著咚咚的鼓聲,打著規律的節拍,心裏不安的情緒退去,彌漫的陰影散去,覺得好安全、好溫暖,於是又沉沉睡去。


    是低低的談話聲和隱約的嬉鬧聲將她吵醒,她打了個嗬欠,緩緩的伸展四肢,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


    樸實的木頭天花板映入眼簾,她微微一怔,有些糊塗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聽見外頭傳來的談話聲,和遠處小朋友的嬉鬧聲,她才回過神來,掀被起身,床下擺放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好可愛,她開心的套上,非常舒適柔軟又溫暖。


    坐在床沿環顧著屋內,看出這是一間木屋,不僅屋子本身,連家具也都是用木頭做成,鄉村風的擺設,兩邊的牆上訂製數個頗有風格的層架,層架上擺放著一些精致的原木小藝品。


    她好奇的下床,來到那些小藝品前,是原木手工雕刻,不管是人物或物品,每一個都精致極了。


    擺放藝品的層架旁,放著一張設計精美的價目表,原來這些雕刻藝品是用來販售的。


    不錯的想法,既是裝飾品,又是樣品陳列,填了訂購單,到櫃台結帳,拿取有包裝的新品。


    她沿著牆慢慢的走著,仔細欣賞層架上陳列的雕刻後,來到邊緣,看見往下的樓梯,原來這裏是樓上。


    樓下傳來開門聲,有人進來,原本在外頭聽不太清楚的談話聲,這會兒變得清晰了。


    兩男一女,她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是杜威德。


    “你那麽久沒回來,今天晚上說什麽也要一起喝一杯!”陌生的男聲豪爽地說著。李恩媺聽這句話,猜到這個地方可能是杜威德的老家,否則那個豪爽的男聲不會說“回來”這兩個字。


    “小聲點,我女朋友還在樓上睡覺。”杜威德輕聲說。


    唇角微微彎起,眼底浮現一抹羞澀。


    “喔,抱歉。”男人聲音低了。“那晚上到底要不要去喝一杯?”


    “你是傻了?”這是女人脆亮的嗓音。“威德是帶女朋友回來度假的,怎麽可能把女朋友丟在陌生的地方,自己跑去和你喝一杯啊!”


    “還是大嫂明理。”杜威德輕笑。


    原來那是他大嫂,所以那豪爽的男人是他的大哥嘍?


    “大哥,我是帶女朋友來散心度假的,晚上我要帶她到塔頂。”


    果然是大哥。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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