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著要休息,但還是有些通告是推不掉的。蘇鏡瑤給他接了一個動畫電影的國語配音,他的角色是一隻章魚。講人話倒是好說,如何用聲音演繹一隻章魚就十分令人頭大了。安璿難得對自己的業務能力感到忐忑,為此弄了大量資料,每天又聽又看,還要做筆記,過起了高考複習的生活。看似清閑的日子,實際上依然被工作塞得滿滿的。偶爾他會看一看網上。網上的黑粉正在嘲他:高不成低不就,拍完史永年的戲就沒戲接了,隻能在家摳腳。又p了好些亂七八糟的黑圖,其中就有他穿女裝的樣子。安璿不知道為什麽穿女裝這件事可以拿來黑一個藝人,他從前為了生計,別說是裙子,連那種人偶服都穿過。大夏天,熱熱鬧鬧的廣場上,他套著十幾公斤的衣服,給路人發放小禮物。他不知道,也不在意。藝人可能從古到今都是這種存在——是公眾發泄情緒的渠道。不管是好的情緒,還是惡毒的情緒。而且輿論的風向有時候很微妙,不是隨便找人帶帶節奏就能往想要的地方發展的。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女裝黑圖底下就全是興奮圍觀的吃瓜群眾了。他們紛紛表示美人就是美人,女裝也是美人,然後想對安璿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安璿莞爾。突然想起某人已經對那樣的自己做過不可描述的事了。然後他居然獨自在桌前,默默地臉紅了一會兒。沈元樞忙裏偷閑,還好死不死地把那張圖發給他,品頭論足了一番——順便對黑子展開了嘲諷。安璿與他隨口聊了一會兒,發現這個人現在的心態真是矛盾。他一邊想向全世界秀恩愛,一邊又出於種種原因不能這樣幹,簡直憋得不行。安璿看著他耳朵邊上閃閃發亮的鑽石,突然道:“要麽我也去打一個耳洞?”沈元樞一下子失音了。片刻後,他強撐著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打也行。不過你又不玩兒搖滾……”安璿很直白:“我們可以戴那種不對稱的,把一副拆開來,一人一隻。”屏幕那邊的人終於克製不住,眼睛彎了起來:“好啊。”他笑容越來越大,興奮裏又有一點兒小得意,大概是早就想到了,又不好意思講,隻是隱隱盼著安璿也能想到。現在安璿也想到了,他真的非常開心。於是就這麽說定了。安璿把這件事記錄進了自己的日程。他知道蘇鏡瑤最近在給自己談一個小眾首飾品牌的代言,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提一下。因為這些細微之處與他個人形象有關,肯定要和團隊提前知會。沒想到事情比他預想得還要順利一些。夏孟陽新接的電影角色是個殺馬特小鎮青年,造型那邊提出要他打耳洞。此人一天到晚大大咧咧,唯獨對於打針這類的事害怕得不得了。他以前打疫苗,都是安璿陪他一起挨針,這次聽說安璿也想打耳洞,立刻從萎靡不振的嚶嚶怪一下子精神起來。他們兩個協商一致,蘇鏡瑤也就沒什麽好說的,直接幫他們聯係了醫院。當天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夏孟陽鬼哭狼嚎,兩次試圖反悔之外。最後順利打完了耳洞,夏孟陽趁著蘇鏡瑤還在心疼,立刻提出要去吃肉。蘇鏡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於是幾個人叫上了助理和司機一起,去了夏孟陽饞了許久的那家醬骨頭店。因為工作原因,他們其實也很久都沒有好好聚過了。能這樣在一起自由自在地吃頓大餐,實在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多年的至交,一起走紅,又是同一個經紀人,同一套團隊,他們各自發展得都不錯。因為過往職業路線的緣故,夏孟陽比安璿還要更好一些——雖然電影資源上稍微欠缺了點兒,但他身上的電視劇資源格外好,大製作的男主戲已經拿了兩部,而且在群星雲集上星劇裏也出演了重要的角色,今年還拿了一個電視劇獎項的提名。至於各類代言,更是拿得比安璿多得多了——在娛樂圈谘詢公司的數據庫裏,夏孟陽商業價值的排名始終在上升。安璿真心替他高興。兩個人吃了一輪,出來透氣,一人拿著一杯冰可樂靠在圍欄上啜飲。夏孟陽滿足地摸了摸肚子:“這才叫生活啊。”安璿失笑:“喝杯可樂這麽高興?不至於吧。”夏孟陽哀歎道:“你個瘦子哪裏懂我的慘。我都半年沒碰過碳酸飲料了。”安璿咬著吸管:“本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喝就不喝吧。”夏孟陽錘了他一拳:“站著講話不腰疼。”他看了看外麵的夜景,微笑道:“說真的,我現在就挺滿足的,覺得很幸福。等事業再穩定一些,差不多……也想安定下來了。”安璿扭頭看他:“結婚麽?瑤瑤答應了麽?”夏孟陽臉上的笑淡了:“沒有。我們還沒談過這個。”安璿思索了一下:“現在不是個合適的時候吧。我覺得你就算說了,她也未必能答應。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夏孟陽歎了口氣:“是啊。”他望著外頭出了一會兒神,扭頭看向安璿:“你怎麽樣?”安璿吸了一口可樂:“挺好的,和你狀態差不多。”夏孟陽托腮看著他:“我總覺得你有點兒變了。”安璿回頭:“哪裏?”夏孟陽若有所思:“嗯……氣質吧。我也說不好……荊棘開花的感覺?”安璿咂摸了一下這個形容:“是說我原來很招人煩的意思麽?”夏孟陽大笑:“你要非這麽想,那就算是吧。”然後他正色道:“看到你能這樣,我就放心多了。”安璿神色溫柔下來:“嗯。我們都會好好的。”夏孟陽笑起來,用力抱了抱他:“加油!”說著,他和安璿碰了一下杯子。然後兩個人默契地舉杯,把可樂喝了個底朝上。第九十六章 (下)原本隻是朋友間的小聚,沒想到隔天就出現在了匿名站的帖子上。說安夏私下重聚,舉止親密,還一同打了耳洞。隱晦的指向簡直不言而喻。公關那邊找了職粉放料,解釋隻是因為工作巧合。這叫什麽?這叫青藏高緣,總之散了散了。於是大家吵鬧一陣,這事沒有出圈,也就靜悄悄地過去了。安璿的配音因為和他本人反差巨大,在電影上映時火了一下。然後重新沉寂下去。他的新戲始終都沒有定下來。原本對他表示屬意的片方,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都變了卦。之前拍的那些存貨裏,魯元的電影遲遲沒有動靜,而《風起輕瀾》一直沒有過審,據說正在重新剪輯。其實如果安璿願意拍,有很多小的影視劇巴不得請他過去,但公司那邊的意思,是想把他往賀鳴那個實力派的方向打造,並不同意他再回頭去接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外人看著,安璿仿佛一下子從連軸轉的陀螺變成了家裏蹲的鹹魚。他自己倒是沒有很著急,因為說是閑著,工作其實一直也沒斷過。廣告,試鏡,公益活動……這些隔三差五會出現在他的日程上,他也就穩當地一樣一樣做了過去。中間因為行程合適,他甚至還去沈元樞開巡演的城市和愛人約了個會,順便把一對mirage品牌方送的不規則耳釘帶了過去。這個品牌方正是安璿第一次上《conova》封麵時認識的,對方經過了這兩年的考察,正式給了他代言人的身份。名分什麽的,當然很好,更令安璿覺得高興的是,因為品牌方喜歡他,他可以破例拿到一些非公開發售的飾品。沈元樞很喜歡這個牌子的設計。不過因為他本人身上未到期的代言一大堆,所以日常公開場合的穿搭基本都被各路品牌包攬著,並不能隨意穿戴非合作的其他牌子。好在私下裏的自由還是有一些的,而且沒有公開發售,也就意味著不會有人扒出來。他當時就把自己左耳的鑽石換了下來,戴上了那隻藍瑩瑩的小鯨魚。那是一對海洋主題的耳釘,一隻是噴水的小鯨魚,另一隻是波浪。安璿把頭發撥開,露出耳朵轉向了他。沈元樞自然而然自伸手,幫他把另外那隻耳釘戴上了。戴上之後吻了一下,嘴裏還在囉嗦:“你竟然是和夏孟陽一起去打的耳洞!”安璿沒想到他日常這麽忙了,還不忘去看粉圈八卦,於是失笑:“你明明就該感謝他啊,最大的煙幕彈就是他了。”沈元樞抱住他搖了搖:“好吧,看在他打掩護的份上。”他摸了摸安璿的耳垂,小聲道:“痛不痛啊?”安璿神色溫柔:“現在已經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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