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可兒醒來,卻看見身旁的人已經不在。


    坐起身,這才感覺全身酸痛不已。


    想起昨晚兩人的翻雲覆雨,她不禁害臊紅了臉。她的相公不鳴則已,一鳴可是驚死人,害她差點想開口求饒。


    看了看床頭上的鍾,七點鍾,雖然起來晚了些,但應該還來得及準備早餐。


    她穿妥衣物,快步下樓,才走進廚房,便看見陸懿左已站在廚房裏。


    “相公,早。”她對著一身西裝筆挺的他打聲招呼,想起他衣服下精壯結實的體魄,驀地臉蛋一陣灼熱。


    “怎麽不多睡一會。”以為昨晚她累著了,今天應該會睡很晚。


    “我要幫你做早餐。”她說著,忙走往流理台。


    卻見他端了兩片烤好的土司,擺放在餐桌上。


    “不忙,我烤了土司,你先吃,再幫你泡杯拿鐵好嗎?”他口氣無比溫柔,教連可兒受寵若驚。


    相公竟然親自為她準備早餐!她怔愣的坐在餐桌前,瞪著兩片烤的金黃的土司,仿佛是什麽稀世美食。


    陸懿左將泡好的拿鐵放在她麵前,瞧她雙眼直瞪著盤子,以為她嫌不夠,他體貼說道:“趁熱吃,我再幫你多烤幾片。”


    “不是的。”她忙搖頭,知道他誤解了。“這樣是不對的,你不應該下廚為我弄早餐。”


    為她泡咖啡已經夠貼心了,雖然僅是烤土司這麽簡單的動作,可怎麽可以讓丈夫幫妻子弄餐食,這是不合禮教的。


    “可兒,我不是說過,在這裏夫妻是平權的嗎?”他為自己倒了杯黑咖啡坐在她對麵,想到她可能因初夜而疲累,才為她準備簡單的早餐,沒想到反而引起她這麽大的焦躁反應。


    “可是相公……”她還想解說,卻又被陸懿左打斷。


    “可兒,你可以試著叫我的名字,別再喊相公了。”以前他由著她叫喚並不在意,但自從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後,這稱謂聽的他覺得別扭、生疏,他不希望兩人之間太有距離感。


    “叫你的名字?那怎麽成!”他的提議嚇她一跳。直呼相公名諱,可比他下廚為她弄早餐還不應該。


    “如果你不習慣喊名字,先喊老公也行。”相公這詞真的太老派了,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聽來很怪異。


    “呃……”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我該出門了。”看了看表,他站起身,並不急著要她立刻改換稱謂。


    “今天這麽早?”比平常早了半個小時。


    “早上有場早餐會報。”他進廚房不是為自己弄早餐,純粹為她準備,卻沒料到她這麽早起來,這才倒杯咖啡陪她坐個幾分鍾,閑聊幾句也好。


    “那……我送你。”連可兒忙要起身。


    “不用了,你吃早餐。如果身體疲累,吃完再回房睡覺,晚上見。”他體恤的道。雖然他昨晚要自己節製,但仍情難自己,要了她好幾回,他心疼地希望她多休息。


    感受到他的溫柔體貼,連可兒目送他走出房門,然後拿起他親手烤的土司吃食,因他的愛心,簡單的早餐也吃得甜蜜蜜、好滿足。


    “相公……”晚上十點,知道他準備沐浴,連可兒站在浴室門外輕喚。


    “嗯?”才踏進浴室的陸懿左,轉頭看向門邊。


    “老……老公。”麵對他她略顯不自在的改換稱呼。“老公……要不要我幫你擦背?”她羞澀地問道。


    雖然會害羞,卻又覺得身為妻子的她應該服侍丈夫更衣沐浴,於是鼓起勇氣開口詢問。


    “不用了。”陸懿左先是拒絕。見她略顯失望的垂下眼,下一秒,他突然改變主意。


    既然她邀他洗鴛鴦浴,身為老公的他沒道理拒絕愛妻的要求。


    “ok!”他揚眉欣喜地邀她入內。


    原本打算為他擦背服侍他的連可兒,沒想到卻變成他為她擦身體,且還是用他的唇舌……


    兩人洗了一場激情的鴛鴦浴後,陸懿左為她套上浴袍,將她抱離浴室,走往他的臥房。


    “老公,我以後都跟你同房嗎?”連可兒赤紅著臉蛋,怯怯地問著。她想以後不敢再提議要為他侍浴了。


    “你想睡這裏也可以,隻是我的作息時間跟你不一樣,怕吵醒你。”他都要到淩晨一兩點過後才入睡,而她多半十一點不到就打哈欠了。


    “不會的,我想跟你同房。”分房睡會讓她覺得不像正常夫妻。


    “累了嗎?”他伸手輕撫她顯得疲倦的麵容。


    “嗯。”她輕應一聲,雙手握著貼在她臉龐的大掌,她喜歡他掌心的溫度,也喜歡他輕撫她臉頰的感覺。


    本來沒打算那麽早休息的陸懿左,見她拉著他的手昏昏欲睡的模樣,隻遲疑了下,他便上床將她摟在臂彎裏,跟著她沉穩的進入夢鄉。


    結束一場兩小時的會議,陸懿左步出會議廳。


    “孫秘書。”他叫喚跟在身後的隨行秘書。


    “是,執行長。”孫秘書快步上前一位執行長要交代重要事物,趕緊掏出pda準備記錄。


    “幫我買幾隻小雞。”


    “哈?”小雞?孫秘書先是一愣,然後忙用她聰明的腦袋思考,似有領悟。“執行長是指歐洲基金?你看好哪一支?打算買入幾支?”她低頭準備做記錄。


    “不是基金,是小雞,chicken。”陸懿左神情正經道。


    “誒?小雞?”賢能的孫秘書這下可是滿臉問號。


    “我看先買六隻,三公三母,再買一對小鴨好了。”無視她臉上的疑問,陸懿左徑自交代。


    “小雞跟小鴨?”孫秘書無論如何轉動腦袋,還是解讀不出此刻上司的意圖。


    難不成公司想投資速食業,買雞回來做研究,打算拚倒肯德基?


    “你交代助理去買就可以了,下班放到我辦公室。”他叫喚身後一名經理,兩人先行離去。


    拿著pda的孫秘書,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件怪事該不該記錄下來。


    雖跟在上司身邊多年,但最近她卻感覺上司越來越難以理解,雖說她也不曾真正了解過行事冷硬的上司。


    聽助理說,現在每個星期得幫執行長去超市大采購一次。奇怪,上司家裏請了職業管家兼廚師,為何還需助理幫忙買菜?


    自從上次要求她代買一套文房四寶,之後陸續又要她買了好幾次,對書法沒興趣的上司為何無緣無故收藏起文房四寶來?


    最近執行長的情緒真的很詭譎,經常在思考事情時會無緣無故勾唇一笑,甚至她曾聽過他打電話回家,那語氣溫柔地令他十分驚詫,而在那之前,他才大發雷霆砍掉了幾名大陸廠的高層幹部。


    以前明明聽說他跟聯姻的妻子相敬如冰,現在感覺跟傳言完全不一樣。


    隻是那些怪事疑慮,都不及他今天要她去買小雞之事令她困惑迷惘。


    即使得不到解答,領人家的薪水,她也隻能領命行事了。


    “老公,你回來了,今天比較早喔!”聽到車聲停在大門外,連可兒忙開門迎接他。


    “給你,你要的小雞,還買了小鴨。”陸懿左提著一個籠子交給她。


    “呃?”連可兒先是一愣。


    “你不是說想養雞?”昨天她向他提起,想在廣大的院子養幾隻雞。


    “可是……你說不方便。”當時他笑說庭院花園不適合養雞,她便作罷。


    她會想養雞是因為自己待在家不事生產,至少種菜養雞可以自給自足,減少買菜開支,雖然不知他的收入如何,但身為妻子的她應該學習勤儉持家的美德。


    “其實,也沒什麽不方便,你想怎麽使用院子都可以。”想起她一臉失落的表情,他今天開完會便馬上交代秘書去辦理。


    不管她的用意如何,他隻希望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第二天,孫秘書接到上司交代的另一項任務……購買菜種子。


    下班後,陸懿左將數種菜種子交給她,連可兒收到後非常開心。


    “老公,我可以在玫瑰花圃旁辟個菜園嗎?”她其實認為那一大片玫瑰花圃沒什麽用處,但又不好將之完全鏟除。


    “可以,你高興就好,不過隻當興趣,不要過度勞累。”原本不希望她浪費精力去種菜,但想了想,她一個人待在家也許會閑得慌,她不像前妻方靈有一堆社交活動要參加,隻要她開心,讓她在庭院養雞種菜也無妨。


    隔天陸懿左出門上班後,連可兒馬上拿著鋤頭去院子翻土圍菜園。


    不就,聽到大門外傳來電鈴聲她忙放下鋤頭,跑往雕花鐵門探看。


    “啊!伯父伯母你們好。”看見不太陌生的麵孔,她忙開啟鐵門。


    “你……認得我們?”方父方母有些訝異。


    “老公給我看過你們的照片。”雖然當初在醫院曾經見過他們一麵,但那時的她過於驚慌,壓根不記得他們的模樣,是事後陸懿左拿了照片教她認了許多人。


    “你叫……連可兒是嗎?”方母再次見到她,因為她和女兒長得太過相似,臉上難掩激動之情。


    “嗯。”連可兒點了點頭。


    “在這裏還習慣嗎?”方父打量她身上的穿著,棉質上衣、五分休閑短褲,雙手戴著工作手套,額上滲出薄汗,感覺像是正在勞動。


    “嗯,老公待我極好。”她一臉幸福。“啊!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想到她竟讓長輩站在門口,她忙招呼對方入內。


    “你在做什麽?”方父問著脫掉沾著泥土工作手套的她。


    “在圍菜園,我想種一些菜。”連可兒先進廚房洗手,然後泡了一壺烏龍茶,端到客廳為兩人倒茶。


    方母端起茶杯,不禁朝她多看了幾眼,除了容貌一模一樣外,她說話的語調及行事態度與女兒大相徑庭。


    兩人的聲音也許相似,但她的態度柔和謙遜許多,甚至自然地便做起下人的泡茶工作。


    最奇怪的還是她方才提到在院子圍菜園的事。


    “呃,要不要吃點水果?我去廚房準備。”見方母直盯著她瞧,連可兒以為隻奉茶太寒酸了,忙要削些水果招待他們。


    “不用。”方母輕啜了口熱茶。“你說,想自己種菜,為什麽?”


    “庭院那麽大,隻種些不能食用的花草未免太浪費,我讓老公幫我買了幾隻雞鴨飼養,其實我覺得地方那麽大,可以養個雞群和鴨群都不成問題。”連可兒立於一旁,謙恭地回話。


    出院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單獨麵對陸懿左以外的人,雖然知道他們的身份,但她仍不免感到生疏拘謹。


    “養雞?懿左答應讓你養雞養鴨?”兩個長輩聽了頓覺得訝異不已。她的想法是很突兀,但輕易答應她的陸懿左更是令人費解。


    “原本不太同意,但是隔天他就帶回了六隻小雞和一對小鴨交給我。”連可兒老實回答。


    那幾隻雞鴨此刻正呆在廣大的庭院裏,快活的四處走動。


    方父方母不禁對望了一眼,對於女婿的行為深感困惑,實在無法想象個性嚴禁沉靜的他提著一籠雞鴨的模樣。


    “懿左有跟你提過你應有的身份嗎?”


    “呃,”連可兒先是怔愣了下。“是指我在這個時代的另一個名字,方靈嗎?”陸懿左曾交代她數次,將來對外麵,她的名字是方靈而非連可兒。


    雖不知為何要幫她取另一個姓名,但隻要是老公的要求,他都會欣然遵從。


    “你還是沒想起連可兒的真實身份?”方父之所以突然來訪,便是要親眼觀察她的行為反應,而非僅透過電話從陸懿左口中聽到的間接消息。


    “我已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世,可是老公仍認為我喪失了記憶。”對於這點她不想爭辯。陸懿左將她當妻子看待疼愛,這裏的生活令她感到無比幸福,隻要能跟老公在一起,即使要她丟掉過去的一切,她也願意。


    “那麽,你是不是同意永遠當方靈,成為我們的女兒?”方父問道。


    事隔一個月,他必須確定她的身份,若她從此成為方靈,就不能繼續以養傷為由躲在家裏,不麵對群眾。


    “這個……我要問老公。”事情太過突然,她不敢直接答應。


    雖然自幼無父無母的她很想有父母關愛,但對於幾乎像陌生人的方父方母,她不知該如何讓回應才好。


    方父掏出手機,撥電話給陸懿左。“懿左,我跟你媽現在在你的住處。”


    “呃,要來訪怎麽沒事先通知一聲。可兒沒事吧?”聽到嶽父嶽母單獨去見連可兒,他不禁怕她受到驚嚇,擔憂提問。


    “當然沒事,你以為我會對她怎麽樣嗎?”方父故意問道。明顯感覺得出陸懿左對連可兒的關心非同小可。


    “不,當然不是,我隻是怕她不懂得應對。”他忙解釋。


    “她品行單純,雖然不免有些古言怪語,但麵對人群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你的意思是……要讓她取代方靈在公開場合現身了?”陸懿左忘了當初收留她的本意,現在隻想私心將她藏在家裏,不希望她麵對複雜的人際關係。


    “下個星期日將是方氏企業成立三十周年,我希望她能出席這場重要的宴席。”方父故意趁陸懿左上班時間來訪,便是要親自了解連可兒的真實情況,並判斷是否讓她長期取代已故女兒的身份。


    “她的情況比我以為的還好,我打算讓她正式代替靈靈的身份。”原本以為連可兒是腦部受創、智力退化的人,但方才短暫的接觸,雖然言語有些異樣,但思考能力並沒什麽大問題。


    “你同意嗎?”雖然他已決定,但仍征詢陸懿左的意見。


    “我可以先跟可兒說一下話嗎?”陸懿左依舊不放心可兒獨自麵對陌生人。


    方父於是將手機交給可兒。


    “老公,你好嗎?”接過手機,連可兒先問候他。雖然兩人才分開幾個小,但她已經很想他了。


    “可兒,他們沒為難你吧?”陸懿左小聲探問。他跟聯姻的方靈感情不睦,而跟嶽父嶽母其實也很生疏,與嶽父間多半隻是商場上的溝通交談。


    他們無預警地上門找連可兒單獨談話,讓他無法不擔憂,就怕單純的可兒受到欺負。


    “沒呀!”連可兒輕鬆回應道。聽到他的聲音,她不禁放鬆心情。


    “你願不願意代替方靈,成為他們的女兒?”雖然當初將她從醫院接回來,便是要她當方靈的替身,但現在的他卻希望讓她自己做主。


    “呃,你的意思呢?”他是曾告訴過她,她對外的身份叫方靈,但現在卻又慎重其事問她的意願,可她相信他,想交給他做決定。


    “如果你能代替方靈,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事,但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做選擇。”因為想尊重她,他才這麽說,但內心其實希望她便是方靈,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


    現在的他已不在意方靈存在與否跟雙方公司間的利害關係問題,他更在意的是,他和連可兒兩人的情感。


    如果她取代已故的方靈,那麽理所當然是一對夫妻,可一旦她想回複連可兒的身份,公開兩人同居的交往,對她將產生重大的壓力,她勢必會被輿論媒體所探究批判。


    他可以不在意因失去方氏企業這段聯姻所擁有的利好,也可以漠視妻子剛過世便金屋藏嬌而被媒體撻伐的言論,卻不能忍受連可兒因此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要她舍棄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活,也許自私了些,確實最安全保護她的方式。


    他曾暗中找了可靠的人調查她的身世,卻始終查不出她的真實身份,或許……她真是穿越時空來自古代的村姑,他也毫不在意,在他心中已經認定她是他此生的伴侶。


    “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是什麽身份都不重要。”就算叫她阿貓阿狗,她也無所謂。


    “我明白了,把手機交給我嶽父,我跟他說幾句話。”


    於是連可兒遞還手機,聽方父和陸懿左對談了幾句後便結束通話。


    “你們相處的很好。”收起手機,方父轉頭看她。


    方才從連可兒跟陸懿左講電話時臉上愉悅幸福的神情,他便可斷定兩人關係已經不尋常。


    陸懿左更是申明會立刻從公司趕回來,待他在場,再讓連可兒正式認他們為父母,成為他們的女兒方靈。


    想到陸懿左因為她輕易放下公司大事,可見他真的很在乎她、重視她。


    如果女兒在世,他也許會追究,但女兒已經不在了,且既然決定認連可兒當女兒,她跟陸懿左之間產生感情已經沒什麽好在意計較的。


    當陸懿左匆匆趕回家,卻看見連可兒跟方父方母和樂融融的待在庭院裏。


    她將菜種子灑在翻過的土壤菜圃裏,而方父坐在一旁觀看著,方母卻是站在她旁邊,與她愉快地談話。


    不過才相處短短一兩個小時,彼此已沒有初見麵的生疏隔閡。


    方母越看連可兒越喜歡,不禁將她想成已逝的女兒重生,打從心裏認定這個女兒。


    方父原本隻為了顧全大局而作出的決定,卻也被連可兒自然無偽的氣息所感染,對她產生更多的正麵好感。


    盡管她自認為是來自明末的村姑,此時此刻,沒人對她的真實身份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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