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最熱鬧的大街上,有不少老字號的店鋪,還有許多官家的住宅,在這些宅子裏最大又最雅致豪華的,正是全國首富︱童家的新宅。


    童家的奴仆,就算隻是個負責打掃的小廝看來,也都是整潔光鮮,而且由於童老爺沒有納妾,家和萬事興,宅裏的下人們便都各盡其職,難得的沒什麽勾心鬥角出現在這深宅大院裏。


    因此,當唐淼淼在這夏日午後,正一臉愛困的躺在後院小花園裏的矮樹叢中偷懶時,竟然也沒有人發現。


    除了某個正逃課出來、無聊到快發瘋的大少爺以外。


    童宜之原本隻是想來後院這裏晃晃,打發一下時間,卻沒想到讓他抓到了府裏的一隻不做事卻躲在樹叢後麵偷懶的米蟲。


    他爹向來治家從嚴,童府上下雖不敢說整天兢兢業業,但至少都能夠做到勤勞本分,怎知他今天誤打誤撞,竟就抓到一隻破壞全體團結的蛀蟲。


    哼哼!恰巧今天他大少爺心情煩悶,就拿這個敢偷懶的小婢女來出氣好了!


    撿起地上一顆從樹上落下的幹果,他向上拋了拋,確定這顆果子的重量打人會痛卻不會打死人後,他對準一丟,果子就直直的飛了出去。


    清脆的聲響叩在唐淼淼的額頭上,而後果子就咕嚕的滾到草地去。


    「哎唷!疼!」半夢半醒間的唐淼淼,突然感到額頭傳來一陣疼痛,但她身 體仍是懶懶的平躺在草地上,隻有微微睜開了眼,然後努著嘴,伸手摸了摸頭。


    確定不是自己作夢的錯覺後,她才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莫非她偷懶被廚房的張大娘給抓到了?她在心中不安的揣測著。


    抬頭往前望去,沒人;往左看,也沒人,那就是在右邊了……她惴惴不安的將頭向右轉,沒看見預期中張大娘那豐腴的身軀,及後娘般的臉孔,反而是一片鮮豔的紅,刺痛了她的眼。


    她輕蹙眉頭凝眼細看,對方是個俊秀白皙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材瘦高,穿著一身張揚飄逸的紅衣,腰上係著一條金線和綠色絨線交錯編織成的腰帶,鎮衣的玉佩,則是一塊看來如凝脂般通透的白玉。


    少年全身富貴逼人的裝扮讓唐淼淼看傻了眼,頓時覺得這滿園的花開春色都抵不過少年隻是單純站在那裏的奪目耀眼。


    童宜之看著眼前隻會傻愣愣盯著自己的小婢女,心裏忍不住一陣厭煩。


    嘖!女人都是同個德行,老的少的都一樣,看見他眼睛就轉不開,真令人討厭!


    他眼底掠過一絲厭惡,無趣的想轉頭離開。「哼!再偷懶不做事,小心我告訴老管事,讓妳在我們府裏待不下去!」要走之前,還沒忘順便撂下狠話。


    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唐淼淼怔怔地眨了眨眼,確定那抹紅已經消失在後院裏,她才後知後覺地忍不住低聲驚呼,「哎呀!是少爺!」府裏能穿紅衣、又愛穿紅衣的,也隻有那個傳說中個性不好的少爺了。


    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嘴裏忍不住嘟囔,「隻是……他沒問我的名字,怎麽跟管事的告狀,讓我走人呢?」


    嗯,看來少爺的腦子沒有傳說中的好使呢!唐淼淼自以為是的下了判斷。


    初相遇時,兩人都對彼此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也都在心中想著「最好不要再遇見了」,隻是誰也沒料到,他們再度見麵的時間,會來得那麽快。


    窗外陣陣蟬鳴,惹得人無比煩躁,原本悶熱的天氣在這嘈雜的聲音下,似乎更熱了。


    看著桌上三菜一湯的午膳,童宜之拿著筷子這裏戳戳、那裏挑挑的,看了半天還是找不到開胃的菜色,不耐煩的要人撤了下去。


    他搖著折扇往外走,打算去水榭處歇著,起碼那兒水氣旺盛,應該會涼爽許多。


    正當他躺在軟榻上,感受水榭外池塘裏的淡淡水氣,還有周遭綠樹成蔭的涼爽,正昏昏欲睡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


    怎麽回事?水榭裏難不成還養了老鼠?


    停了下,那聲音似乎沒了,但過沒多久又開始細碎的傳出,讓本來就因天氣悶熱而一肚子火的童宜之,更是怒氣騰騰。


    該死的!要是讓他逮到那隻不知好歹的老鼠,他一定要將牠五花大綁丟進水塘裏。


    因為他想貪靜,水榭裏沒有其他小廝奴仆在,他也懶得為這種小事喊人,就自己直接下了榻,往那聲音處走去。


    聲音是從水榭背麵傳來的,那裏由於有不少石牆植物遮蔽,剛好從外麵看不見裏頭的動靜。


    嘖!那老鼠腦子不錯,倒是很會挑地方築窩。他撇了撇嘴,不屑的想著。


    走到定點,他一把扯開上頭拿來遮陽的竹簾,沒想到原來他想象中的大老鼠,竟然會穿著一身鵝黃的衣衫,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少……少爺」被嚇到的人不隻是童宜之,被抓到偷吃的唐淼淼也一臉驚慌害怕。


    怎麽又被大少爺遇見了?她怎麽這麽倒黴呢?她不停的在心中哀歎著。


    兩雙眼對望了一會兒後,童宜之審視的目光從她震驚的小臉,往下移到她油亮亮的紅唇,然後見她手裏托著一盅湯碗,另一手抓著已一隻被咬過一口的雞腿,地上還有一盤麻辣雞絲和一盤清拌竹筍。


    他把視線調回還處於震驚中無法回神的女人臉上,黑著一張臉說:「這是我的午膳。」


    剛才那桌菜,他雖然沒興趣吃,卻也稍微瞄過翻弄過,眼前的這幾樣菜都是方才出現在桌上的菜色,尤其是那盅雞湯,那股香氣還有那隻大雞腿,他不可能錯認。


    唐淼淼頓時睜大眼,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他。


    天啊!這雞腿上是寫了字嗎?要不然大少爺怎麽會知道這是他剛才吃剩下的東西?


    童宜之哼了幾聲,手中的折扇輕敲著掌心,微抬俊臉,睥睨的看著她,「該當差的時候不當差,還偷吃主子的東西,妳的膽子不小啊?」


    「我沒偷懶!我也沒偷吃!」唐淼淼不滿的反駁。


    士可殺,不可辱!她可是趁著吃飯的時間吃自己的東西,怎麽算得上偷懶和偷吃呢?這種汙辱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沒偷吃?這明明就是我的午膳。」童宜之微瞇著眼瞪她,「還是妳的意思是我這個主子看中妳的吃食,所以故意說謊?」


    說主子說謊?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唐淼淼扁了扁嘴,「不是……奴婢不敢。隻是這真的不是我偷的,是少爺您說不吃之後,廚房裏的大娘撥給我的。」


    童宜之仔細看著這個扁嘴解釋的小婢女,眼底有著疑惑和打量,像是在考慮著她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童府對於下人並不苛刻,有時主子沒用過的東西,讓下人分了去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因為那通常都是些好東西,大多人都會自己留下來,不會分給別人。


    而她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婢女,竟能分到這麽多東西?


    看見他眼底的懷疑,唐淼淼急忙解釋道:「真的!我沒說謊,是張大娘看在我們是舊日鄰居,才會多照顧我的。」


    童宜之瞄了她幾眼,接著撩起衣襬在她旁邊坐下來,直接拿了筷子,夾起一塊筍片就塞入嘴巴裏。


    「嗯,就算妳沒偷吃吧,那這是我的東西,所以現在歸我了。」在解決悶熱的煩躁之後—也有可能是看這個小婢女吃得太高興的關係,讓他也忍不住餓了起來。


    唐淼淼驚愕的看著他拿起她的筷子大吃大喝,不禁怒火上升—


    這個大少爺要吃什麽沒有,為什麽要搶她的東西?


    她的眼神透露出哀怨及不滿,但是童宜之全當作沒看見,一點愧疚都沒有的繼續吃喝著。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現在隻是繞了一圈又回到他肚子裏而已,他有什麽好愧疚的?


    至於那個小婢女?嘿嘿!看她那種被欺負還不敢反抗的樣子,其實也挺有趣的。不過,他怎麽覺得這個小婢女,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


    在此同時,唐淼淼心中則確定了大少爺是她的克星,要不然,怎麽可能她一偷懶就遇見他,吃點東西也能遇見他呢?她在心中憤憤不平的想著。


    但是罵歸罵,她終究還是不敢出聲抱怨,隻能涎著臉,看著那據說用十來種藥材熬出來的雞湯被某人像灌水一樣囫圇吞棗的喝了下。


    嗚嗚……她的雞湯……


    對唐淼淼來說,所謂的緣分,就是門口的爛狗屎,踩上了還甩不掉,越不想碰見的人,就偏偏越常碰上。


    繼一次偷懶被抓,一次吃獨食被抓後,她痛定思痛,把一天除去幹活以外的所有力氣,都拿來找了個清靜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偷懶吃點心。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守著這一小塊清靜地方,享受著一點點的小閑暇時,那個愛穿紅衣的大少爺卻像黏皮糖一樣,總跟著她後頭來。


    一次、兩次……後來這樣的緣分,竟然就這麽持續了三年之久。


    水榭池邊,一個身著鵝黃襦裙、綰著雙丫髻,嬌嫩如迎春花的女孩,正一臉鬱鬱的拿著柳枝條撥水,由遠處看來,彷佛是一幅美人戲水圖。


    童宜之遠遠走來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絲莫名的悸動,她那張他看了三年多的臉龐,此刻似乎也有些不同。


    不過那莫名的悸動,在他走近她身邊、聽到她嘴裏的叨念之後瞬間消失。


    「臭少爺!壞少爺!專吃別人的東西,打擾別人休息的時間!老愛穿著一身紅,像個紅包袋一樣,卻吝嗇的看不得別人一點好……」


    聞言,他收起折扇,往她的後腦勺上輕敲一記,語帶威脅的說:「我又怎麽看不得別人好了?」


    唐淼淼轉過頭,收起剛才的報怨神色,低聲咕噥著,「呃,哪會呢?少爺希望大家好。」隻有她不好。


    「就妳會挑剔,這樣的福氣別人還享受不到呢。」


    「看誰要趕緊拿走吧,這樣的福氣真讓人受不了。」她小聲的嘀咕著,眼底有些不以為然。


    他悠然轉身,丹鳳眼盯住她,話裏帶著恐嚇的意味,「嘮叨什麽?還不趕快把東西帶著進來?」


    「來了!」偷說別人壞話被抓,她自知理虧,隻得嘟了嘟嘴,彎下腰提起食盒往水榭裏走。


    一進水榭裏,童宜之就大剌剌的躺在軟榻上,一點貴少爺的風範都沒有,他輕抬著臉,用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勢拿折扇指著她。


    「進來了,就把東西都擺一擺,然後順便去書房裏拿本山川遊記來給我瞧瞧。」


    聽到他大爺般的指使,唐淼淼忍不住哀怨的瞅了他一眼,「少爺,您剛剛才從書房來的,要看書怎麽不自己順便拿過來呢?」


    「喵喵,妳現在是越來越不怕我了啊?少爺我吩咐妳做事,難道還要跟妳交代不成?」


    「淼淼不敢。」唐淼淼低下頭說著,然後又小聲的回嘴,「而且我是叫淼淼,不是喵喵,又不是貓!」


    「又在說什麽?還不趕快去拿書!喝茶吃點心的時候沒東西打發時間,讓少爺我無聊了妳擔當得起嗎?」童宜之似笑似怒的睇望著她,語氣有著不容懷疑的威脅。


    唐淼淼感受到他大少爺的不悅,連忙站直了身軀,腳步迅速往外跨去。「是,少爺,我馬上去拿書。」


    「嗯,跑快一點啊!」童宜之毫不憐香惜玉的說。


    唐淼淼正邁著步伐往外跑,聽到他這句話,差點沒摔倒在地。幸好她隻是踉蹌了幾下就恢複平衡繼續往前。


    她的小臉上充滿疲累和不滿,心中更是小小的惡毒詛咒著:少爺最好喝水嗆到、吃點心噎到。


    哼!童府上下最會使喚人的主子,一定就是這位大少爺了!她也不過就被他抓到偷懶一次和偷吃點心一次而已,竟讓他就這樣記住了她,自此老愛找她麻煩,讓她這個原本隻是負責在廚房打打下手的小婢女,頓時被升到大少爺的院子裏去,成天被使喚得像個陀螺一樣轉不停。


    更氣人的是,這明明就是個爛差事,竟然還有人羨慕唐淼淼真的是滿心疑惑,不懂這種累死人又不能偷懶的差事,怎麽會讓人羨慕?


    懷抱著滿心的思緒,唐淼淼拚命邁著小步往前走。


    而在水榭裏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一臉悠哉喝茶的童宜之,則是心情大好。


    「嗬嗬……說來說去,還是這個懶丫頭最能逗人開心。」輕啜了口茶,他勾起一抹俊逸的笑容,滿足的歎了口氣。「看她那種委屈糾結又有苦難言的臉色,就忍不住讓人暑氣全消啊……」


    不愧他三年前,還特地去將她從廚房給要到自己的院子裏來,製造更多的「巧遇」。


    不過那個傻丫頭,也不知是真傻還假傻,竟然到現在還以為那是巧合,也不想想,這院子他可是比她熟多了,隻要依照她那簡單的腦袋瓜子想,要找出她偷懶歇息的地方,還怕找不著嗎?


    幸好唐淼淼沒聽見童宜之這番讚歎,否則肯定又會拿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哀怨又憤怒的瞅著他,然後在心中低斥著—少爺真是個全身都長滿壞心眼的大壞蛋!


    童府的練武場上,童宜之改換了一身火紅色鑲著白狐毛皮的獵裝,一臉沉肅的對著遠處的靶子拉弓。


    而唐淼淼,則是一臉欲哭無淚的端著茶水,站在練武場邊罰站。


    大少爺擺明就是整人嘛!為什麽他拉弓練騎射,她要捧著茶水站在邊上罰站?


    就在她一邊腹誹的時候,童宜之也練完一輪箭,慢步走了過來。


    他站到她麵前,低頭聞了聞她手上茶水漫出來的茶香,然後點了點頭,「君山銀針,不錯,還能摸得準我的幾分心意。就是這茶老了點。」


    唐淼淼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心中卻在大吼:能不老嗎?我都泡完茶在這裏站多久了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沒那個膽子說出來,誰知道這個沒良心的少爺,又會想出什麽法子來整她。


    「少爺,喝茶吧。」她說。


    童宜之點點頭,卻沒從她手上的托盤拿起茶杯,而是饒富趣味的看著她的手。


    「我說……喵喵啊!妳這手怎麽抖不停呢?莫非妳才年近荳蔻就已經得了老人病啦?瞧這手抖得跟門房那個老大爺都快差不多了。」他壞壞的笑著,還忍不住伸手了她那抖個不停的手臂。


    「我才沒有。」唐淼淼連忙辯白,但是手臂還是無法控製地顫抖著,讓她的話顯得毫無說服力。


    童宜之自然知道她是因為他的刻意捉弄,端著茶水在這裏久站,手才會因此酸到顫抖,偏偏一看見她那惱怒的小臉,他就忍不住想再捉弄她一下。


    不過,今天就先這樣吧,免得她等一下手真的撐不住,把杯子給摔了。


    拿起茶杯輕喝了一口茶解渴,他輕輕的將茶杯放回托盤上。「好了,端走吧,順便叫人打水到我房裏,我要沐浴。」


    「少爺,不能叫文順去嗎?」唐淼淼指著一旁站在樹下束手以待的小廝,無奈又期盼的問。


    文順是童老爺最新分派給少爺的小廝,就是專門要來處理和伺候少爺尋常生活小事的,隻是現下這些工作都讓她做完了,變成他大多時候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她奔來跑去而已。


    「我是少爺還是妳是少爺?我要叫什麽人做事還要妳來指揮我?」童宜之又露出那種高傲的眼神看著她。


    「少爺……我的腿快斷了……」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還有手也是。」


    被她水汪汪的大眼一望,聽著她獨特的南方噥口音,他的心口突然像被人劇烈的撞了一下,耳根也開始有點泛紅。


    第一次,始終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的童宜之,悄悄的紅了臉,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裝……裝什麽可憐?才站這麽一小會兒就喊酸了,那其他人怎麽辦?」為了掩蓋自己莫名的不自在,他一改平常慵懶的口氣,大吼了起來。


    唐淼淼被他這麽一吼,嚇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心中忍不住哀怨的想著:大娘說的怎麽不太對啊?大娘明明說隻要她這樣可憐兮兮的看著少爺,然後把平常向大娘撒嬌的那套拿出來用,就可以爭取到少爺的同情心,讓她不用再整天跑來跑去的幹活。


    結果,現在怎麽好像適得其反,少爺沒有心軟,反而還吼她?


    「哭……哭什麽?不準哭!」童宜之看見她似乎快要哭出來,又是一聲大吼,煩躁的轉頭瞪向自己的小廝,「文順!少爺要休息了,不會機伶一點趕緊回去讓人燒熱水啊?杵在那邊難道還等著少爺我去請你嗎?」


    文順不知道自己好好的納涼,怎麽又惹了這個向來性情不定的大少爺,但也隻得彎腰趕緊應了聲,然後匆匆跑去辦事。


    童宜之重新轉回頭,看唐淼淼一臉泫然欲泣還帶著點茫然的表情,讓他的心不自覺地跳動得更急促,羞惱的情緒再度蔓延。


    「妳也是!杵在這裏做什麽?不是手酸腳酸了?還不趕緊把東西端走,然後滾回自己的房裏休息!傻站在這裏做什麽?」


    休……休息?唐淼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大眼眨了又眨,不太確定向來以指使她為樂的大少爺,竟然肯讓她去休息


    難道大娘說的是真的?少爺還真吃這套


    「少爺,您真的要我去休息?不會等一下又說我偷懶不做事吧?」唐淼淼一聽見能休息,渾身的懶骨頭都來了精神。她扯著他的衣袖,帶著幾分小女兒嬌態,水眸發亮的望著他。


    被她那樣純真喜悅的眸子注視著,童宜之不知怎麽的,覺得耳後根的燥熱似乎越來越嚴重,甚至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心髒也怦怦急跳著,熾熱的陽光彷佛快烤熱了他的腦子。


    他忍不住扯回自己的衣袖,沒好氣的大吼著,「我說讓妳去休息就是去休息,囉唆什麽?到晚膳之前不用再來我那裏了!嘖!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但唐淼淼才不怕他這時的黑臉,聽到了他的話,她笑咪咪的彎身福了福,捧著托盤高興的應道:「是,少爺。」


    別管他大小聲了,隻要能休息就好。而且,少爺真的好像大娘和其他人聊天時說的那種「紙老虎」喔—隻聽得見吼聲陣陣,卻從來不會把人怎樣呢!


    嘻嘻!她現在對少爺有一點改觀啦!


    童宜之撇了撇嘴,看著她臉上明顯高興的神情,心中不禁又升起一點小小的鬱悶。想把她給叫回來,但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哼!這懶丫頭!能夠離開他的身邊就這麽高興嗎?


    唐淼淼壓根不知道他心中糾結的情緒,兀自沉浸在難得的偷閑時光裏,眼角眉梢全是興奮的笑意。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沒注意到練武場的另外一邊,走出一個穿著嫩粉色衣裳的大丫頭,正臉色難辨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然後像是思量了會,才轉頭往童府的主院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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