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靠在樹上的周芳怡顰著眉頭,有些痛苦的樣子,我就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周芳怡指指自己肚子:“還不是他了,成天不是踢我,就是動來動去,擠壓的我肚子好難受呀。”


    島上有椰子樹,也就三五米高的樣子,我正要爬上去砍點椰子樹葉下來的時候,蘆禿拉住了我,拍著自己胸脯說:“長樂王,我擅長,我去摘椰子。”


    我指著椰子樹頂端說:“我要的是椰子樹葉,不是葉子。”


    “那也沒問題。”


    我退到一邊,他嗖嗖幾下,像猴子那樣爬上樹去了,到頂後,從腰間掏出斧子,把椰子一個個的剔了下來,我趕緊讓呆在附近的人閃躲開。


    剔完椰子後,他才把椰子樹葉砍了下來。大家都上去撿椰子吃,還有幾個人見狀,也自己爬上椰子樹去摘了。


    我把樹葉撿起後,順帶拿了一個椰子,劈開後,遞給了周芳怡,在她邊上用椰子樹葉鋪了一個小床,讓她躺下休息。


    “長樂王,我們想去島裏看看,打點獵物回來。”幾個年輕小夥子湊到我跟前說。


    我擺擺手:“別去冒險了,船上的東西夠我們吃了。咱們人本來就不多,別出事再弄死幾個就不值當了。”


    幾個人怏怏的走開。他們年紀跟我相仿,喜歡冒險是很正常的,但我已經經曆了那麽多大風大浪,做事都會特別謹慎。


    飯做好以後,大家圍成幾個圈,各自圍著幾大陶碗和陶鍋吃。我和周芳怡則單獨享受了一份用小銅鍋裝起來的食物,算是開了小灶吧。雖然我極不喜歡這樣,想要跟大家徹底打成一片。但烏瓦一直勸說我,應該享受一些小特權,展現些威嚴,不然大家對我就難有絲毫的敬畏,那樣一來,我的威信會受到損害,難以讓他們率服。


    吃完飯後,大家在海灘上玩起了一些小遊戲。難得閑暇,我拿著斧頭去海灘上用沙子堆起了小城堡。小時候就特別羨慕那些去過海邊的孩子,就一堆沙子想做成什麽就能做成什麽。


    我堆到一半的時候,周芳怡走過來說:“你幼不幼稚呀,還玩這個。”


    “挺好玩的。”我一刻不停的忙活著手裏的事。


    她抬起腳,又很快就放下了。我抬頭一看,她已經顰著眉頭撐住了自己的腰,怏怏的往回走。我丟了斧頭,把她送回到原處躺下後,又繼續去玩自己的。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以後,把所有人趕回了船上,安排了五個人站崗放哨,就各自去睡覺了。


    隨著懷孕時間的增長,周芳怡的睡眠質量越差,每天晚上都讓我陪著她聊天,直到她能睡著以後。


    一晚上都安全無事,第二天天一亮,女人們就再次下船去做飯。吃過後,大家再次起航。用了半天的時間,脫離桫欏島的範圍,我們就掉轉船頭往南方航行,下午遇到過一個島嶼,但時間還早,我們決定繼續往前走。一直到晚上八九點鍾的樣子,才看到第二個島嶼出現了。借著月光能看見島上生起的幾處煙霧,說明島上是住了不少人的,但我們也隻能登島了,中午沒有找到地方做飯,再不吃一頓的話,就該餓死了。


    因為島上有人,我讓男人們都在樹林裏呆著,把在樹林邊上做飯的女人們包圍起來,要是島上的人發現了我們,交談不善,發起攻擊的話,我們還能做一下抵抗,安全的撤離這裏。吃飯的時候,也是大家輪著去吃。因為周芳怡上下船不容易,我把她單獨放在了船上。


    就在所有人都吃完了飯,女人們去海邊洗碗的時候,樹林裏有幾個黑影在竄動,直接衝著我們這邊跑來了。


    我趕緊讓大家在樹林裏埋伏起來,直接讓他們落進我們布下的包圍圈裏。


    黑影竄出來後,我們一起圍攻上去,他們見狀立馬忙背對背,把手裏的長矛對準了我們。


    見他們隻有六七個人,我就上前問道:“你們是這個島上的人?”


    “是,你們是哪來的?”他的馬來語跟我一樣,帶著濃重的中國口音。


    “有大船。”一個女人喊道,聲音很熟悉。


    “你們是中國人?”我放下了武器。


    “長樂。”一個黑影直接朝我衝了上去。


    我手下的人立馬上前,擋在了我前麵,另一個黑影衝上來把她拉住了。


    “琳姐……是你嗎?”我撥開了擋在我前麵的兩個家夥。


    “是我。”女人連連點頭,都快哭出來了。


    我忙招呼說:“大家放下武器,是我們自己人。”


    李琳掙脫開男人,走到我麵前,直接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們身上塗抹著很多灰黑的東西,看上去跟原住民沒有什麽兩樣。


    我被她身上木炭灰的味道嗆的打了一個噴嚏。推開她問道:“琳姐,你怎麽會在這兒?”


    李琳急切的說:“說來話長,我們是逃到這裏來的,有人追殺我們,你幫幫我們好嗎?”


    “沒問題。快跟我上船。”我說著一揚手:“大家都上船,準備好弓箭防禦敵人。”


    我們一上船,周芳怡就從屋裏走了出來。李琳忙跑了過去跟她打招呼。我則去安排弓箭手,等待敵人出現。


    “你就是沈長樂啊。”跟李琳一起的那個男人走到我旁邊說。


    我點點頭:“你也知道我啊?”


    “我聽我老婆提起過你很多次了。”他說:“真是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們。”


    “你老婆?”我愕然,抬起頭看著他。一臉都是木炭灰,根本看不出來長相。


    他指了下李琳:“就是李琳啊。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情況呢。李琳和小蘇丹的人逃到了這裏,遇上大雨木筏出了狀況,被迫登島,被這裏的食人族追殺,是我救了她們。時間一長,我們倆都覺得合得來,就在一起了。”


    “那努努尼國王呢?”我問道。


    “他死了啊。還死了好些個呢,我們就剩下十來個人了,除了我們這幾個之外,還有幾個在樹林裏。”


    “被原住民給為困住了?”


    “不是。”他搖頭,臉上一直沒有太明顯的表情,都是那種淡看風雲的平靜:“他們在我們建造的房子裏,我們幾個出來找食物,遇見了食人族,被攔住了回去的路,隻能一直往海邊跑了。”


    “哦。”我點點頭:“他們有多少人?”


    “不多一共就三四十個吧,不然我們也活不到現在了。”


    他剛說完,樹林邊一陣響動,我忙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船欄上。依稀能看見有幾個身影躲藏在樹幹或者灌木後麵。


    “你們出來,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想把他們誘騙出來。


    “你別喊了,中文,馬來語他們都聽不懂。說的是一種很難聽懂的語言。”


    “大家盯緊他們啊。隻要有冒出來的就趕緊射殺。”我宣布完命令後,直起身來,見周芳怡和李琳不見了,他們帶來的其他幾個人都蹲在地上。


    我招呼他坐下來後,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崔誌。”他略點了一下頭:“今年30歲,還有一個跟我一起落難到這裏來的小兄弟叫劉哲,”說著,他回頭朝一個小夥子招招手。


    那家夥匍匐在地上爬了過來,伸出手說:“二哥,你好,我叫劉哲。”


    我哭笑不得:“兄弟,咱們以前認識嗎?你給我這個稱呼,是罵我還是開個小玩笑呢。”


    “額。”他指了下崔誌:“我叫他大哥,為了區別,隻能叫你二哥了。”


    “你別在意,他就是比較老實,人還是很不錯的。”崔誌袒護的解釋道。


    我點點頭,指著自己說:“兄弟,我叫沈長樂,以後叫我長樂就行了。不用叫哥。”


    他點點頭,也不說話了。


    “啊……”


    一聲喊叫在身後傳來。


    我扭頭一看,對方竟然丟過來一支長矛,幹掉了我們一個人。


    我趕緊上去,把那兄弟攙扶了起來。


    “你怎麽樣了?”我急切的問道。


    他剛一張嘴,就吐了一口鮮血出來,睜大著眼睛沒反應了。


    我氣的不行,一把石頭長矛就給我們幹掉了一個,這也太欺負人了。拾起他的弓箭,我混入了弓箭手當中。


    海灘上有我們射出去的幾根木箭。忽然一個人從灌木裏冒出來,投出來一根長矛又幹倒了我們一個,但這一次他沒那麽幸運,光是頭上就種了三支箭。這下可把他們惹惱了,十多個人一起出現朝我們投擲長矛。


    “都趴下。”我大喊一聲。但我們還是又倒下了兩個人。原住民逃跑的時候,被我們射中兩個,其他的迅速跑的沒蹤影了。


    我拍了下旁邊兄弟的手臂:“去把其他人叫出來。”


    隨即自己起身,查看了其餘四個人的情況,有兩個直接被幹死了,剩下的三個,一個受了重傷,被射中了胸膛,另外兩個都是手臂受了傷。其他人從船艙裏出來後,我讓他們把受傷的三個抬進了船艙裏。


    “長樂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烏瓦跑上來催促。


    我沒接話,而是大聲的問道:“我們走,還是給幾個兄弟報仇?”


    “報仇……報仇……”大家的喊聲連成了一片。


    “對,我們要報仇。”我丟掉弓箭,拔出斧頭來高舉著:“大家都記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傷我三分,我取他性命。”


    我是他們的首領,從卡其布部落和桫欏國的陵墓區逃出來後,他們一直都追隨者我,我做了他們的首領,就務必要承擔起一個首領的職責,不能讓他們覺得我靠不住,一點依附感都沒有。


    崔誌走上來說:“我知道他們的部落在哪裏,我給你們帶路。”


    我點點頭。


    “我看還是謹慎一點吧。”劉哲也走上前:“他們可是真的食人族,抓了人直接就吃掉,而且十分靈活。”


    崔誌對他說:“我們還有幾個人在島上呢,我們必須回去。”


    “那是當然。”劉哲積極回應:“我隻是想說他們是過路的,為了救我們的人,把自己陷進去……我有點……”


    我拍了他肩膀說:“兄弟,話不能這麽說,我們的人也被他們殺了呢,原住民我們可以忍,但是食人族殘忍無比,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說完,我去拔下兩隻被食人族投射過來,陷入木房子牆壁上的長矛,分別遞給了崔誌和劉哲,又把其他三個帶血的長矛分發給了他們帶來的其他人。他們自己也有一些武器,是用石頭和木頭做的斧頭和長矛。


    接著我站到中間,大聲說:“弓箭手和拿長矛的,各自留下十個留守在船上,其餘人都下船,一起去攻擊食人族。”


    大家陸續下船的時候,周芳怡和李琳跑到了跟前,兩個人臉上都還有一些淚痕。


    我說:“你們都好好的呆在船上啊,我們去幹掉了那些壞家夥就回來。”


    “老公,你小心點。”周芳怡關切的提醒。


    我點點頭,轉身排在了下船的隊伍裏。


    大家都下船後,我們把幾根投射進了船身上的石頭長矛做了清理,他們把石頭磨的非常薄,而且鋒利。但對大船起不到一點有用的傷害。


    月色滿地。我們先把三個被我們射中的食人族拖了出來,有兩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奄奄一息,不等我發話,一個人就給他補上了一槍。


    我瞪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麽,讓大家排好陣列,由崔誌帶路,一起往樹林裏走。進去不多遠,崔誌說:“能先去把我們的人救出來嗎?”


    我略想了一下就答應了。大家跟著他在樹林裏小心翼翼的前行,走了半個小時後,到了一片被火燒烤過的地方。


    崔誌停下來說:“就是這兒了。”


    我茫然的望望,有點沒搞清楚情況,裏麵除了光溜溜的樹幹,就什麽都沒有了。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營地?


    崔誌看出了我的疑惑,仰頭指了下上麵,我仰頭一望,這才看見距離地麵十米高的地方,有一條扭曲的空中樓閣,全部用木頭搭建在樹上,彎彎曲曲的,全部是依附著樹的形態在建設。


    “這種招,你們也能想出來啊?”我很吃驚,也很欽佩。


    崔誌點點頭,對上麵喊了兩聲,就有一扇小木門被推開了,崔誌跑上去後,他從上麵放了一條很長的繩梯下來。


    崔誌大聲喊道:“都快下來,有人來幫我們了。”


    上麵的人探望了片刻,又有兩根繩梯從不同的地方丟了下來,一個個的人晃晃悠悠的順著提繩下來了。


    落到地麵後,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麵孔,分別是在小蘇丹見到過的吳牧書和德國人達尼爾。


    我走上去跟他們打招呼,吳牧書還好,畢竟之前做過簡單的交流。丹尼爾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的確跟我見過麵。


    他不無抱怨的說:“你們離開小蘇丹的時候,為什麽不把我也給帶上。”


    “現在不是來帶你們走了嗎。”我有點尷尬,因為那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要讓他跟我們一起走。


    崔誌告訴了他們,我們的狀況後,兩人都點了點頭。丹尼爾長得比較強壯,吳牧書就不行了,完全是個書生模樣。我就讓他跟在隊伍後麵,給丹尼爾湊合了一把斧頭,帶著聚齊起來的所有人,正式朝著食人部落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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