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和馬護衛父子都曾囑咐他,把小主子就看成他的兒子,千成不能露了他的身份。


    錢亦錦知道要給爹爹磕頭了,看妹妹還站在遠處愣愣地看著,沒有絲毫要給爹爹磕頭的意思。就過去拉她道,「妹妹高興傻了,爹爹回來了,咱們給爹爹磕頭。」


    錢亦繡被他拉到錢滿江跟前,也沒跪下,問道,「你說你是我爹,那你在京城錦繡行後院附近轉過好幾次,還進了錦繡行商鋪兩次,你為什麽不跟我相認?」


    見錢滿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又說,「我養的那隻猴子是靈猴,它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監視我家,當然要告訴我了。而且,你來一次,它就會告訴我一次。」


    錢滿江想了想,便笑道,「是這樣,爹爹身上有任務,不宜在京城跟閨女相認。」


    錢亦繡嗤道,「那你另外有了女人也是任務?」


    錢滿江趕緊搖頭否認道,「閨女,你誤會爹爹了,爹爹沒有其他女人。」


    錢亦繡還想問那個女人的事情,但怕刺激小娘親,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以後單獨再問。


    又問,「你這麽多年都不歸家,怎麽現在又突然回來了?」


    錢滿江的眼圈又紅了,說道,「我在錦繡行看到你娘的那幅的繡屏,又聽了你的那些話,就再也忍耐不住了。我若是再不回來見你們,我想我會死去。經過請示上峰,又有些其它原因,就讓我回來了。」


    錢亦繡冷笑了兩聲,又問,「你為什麽去給那人頂缸?是因為榮華富貴嗎?」


    錢滿江沒想到女兒小小年紀問題會這麽多,還一個比一個尖銳。點點頭,猶豫著說道,「嗯,也有這個原因。」


    錢亦繡的眼淚湧上眼眶,又問,「你覺得榮華富貴比家人、比父母妻子兒女更重要?」


    錢滿江趕緊搖頭否認說,「不是。」


    錢亦繡上前一步,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既然不是,打完仗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就回家,為什麽為了那榮華富貴去坐牢?你想沒想過,你的家裏跟別人家裏不一樣。你的父親殘疾,母親弱柔,妹妹還小,妻子懵懂,這樣一個家庭,再生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你讓他們怎麽活?」


    說到這裏,錢亦繡的眼淚便流了出來,為這一家人吃的苦,還有那個死去的小繡兒。


    她擦了一把眼淚,又繼續說,「更何況,你的妻子美貌異常,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庭,要護住你妻子不被傷害有多難?你想沒想過,你晚一天回家,妻子就會多一分危險,家裏就會多一分艱難?你坐了牢,又因為坐牢在京城當了官,你想沒想過,這麽長的時間裏,家裏會出現什麽變故?十一年了,你一走杳無音訊,沒給家中帶過一分一厘錢。爺爺多少次命懸一線,奶奶過早花白了頭發,小姑姑的手粗糙得像一個老婦,哥哥一歲多就獨自一人去村裏人家蹭吃食,小繡兒——我六歲前就從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不知道肚子飽是什麽滋味……這十一年來,這個家麵臨過多少危機,你想過嗎?」


    隨著錢亦繡的哭訴,錢三貴、錢亦錦都流出了眼淚,吳氏和程月哭出了聲。


    錢滿江又傷心又慚愧,流淚道,「繡兒,是爹爹欠考慮了……有些事,的確是爹爹不能左右的。其實,這些年裏,爹爹也偶爾托人打聽過家裏的情況。聽說家中無事,便放了心。的確沒想到,你們過的如此艱難。現在,家裏所幸無事,爹爹又當了官。以後為你奶、你娘請封誥命,讓你們過好日子……」


    錢亦繡斷然回絕道,「不需要你現在來錦上添花,我哥哥學習好得緊,自然會給我奶我娘請封誥命。我們現在的日子已經非常好過了,家裏的鋪子開到了京城,還稀罕你那點俸祿銀子。我娘一副繡品就賣了三千兩黃金,你一輩子也未必能掙那麽多。家裏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你還回來幹什麽?」


    錢亦繡最後麵的一句話可謂離經判道,但她話語出格家裏人早就已經習慣了。


    程月卻有些受不了了,流著眼淚說道,「繡兒,別這麽說江哥哥,他肯定不知道咱們過得不好。他在外麵也不容易,定是受了許多苦……」


    錢亦繡跺腳道,「娘,這個家你最應該感恩的人應該是我爺、我奶,還有小姑姑。他們跟你不是血脈之親,卻拚上性命都在護著你。經過這麽多年的共患難,相互扶持,咱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不要再理這個男人,他太自私。他話說的好聽,給你留下兩個孩子就不管咱們死活。那麽多年不管不顧,因為看到繡屏就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就跑回來了。他一切出發點都是自己的感受,從沒有想過咱們的日子該咋過。」


    又對錢滿江說,「錢將軍,你那麽大的官,肯定會找個京城的大家閨秀。你走吧,不要再來纏我娘。我娘太單純,搶不過別人的。」


    程月一聽女兒不讓她理錢滿江就哭得更厲害了,說道,「繡兒,他是江哥哥,是你爹爹,娘盼了他那麽久,你怎麽能攆他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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