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大喜,準奏。並派欽差大臣去前線慰問,帶去無數美酒、豬羊、美女(汗),犒賞有功將士。美女這個獎品錢滿江和梁錦昭都沒寫,也沒享用,是錢亦繡後來知道的。


    錢滿江的信照樣是讓程月看得淚漣漣,邊拿帕子擦著眼淚,邊看了又看,看到好的地方,還會小聲念出來。


    女兒的這副樣子讓潘駙馬酸得不行。心道,那個錢滿江,很一般的小子嘛,沒氣質,沒學問,咋會把自己仙女一樣的女兒迷成這樣?真是過份!哼,回來再收拾他。


    梁錦昭給錢亦錦的信有一頁,還是大大的字。他泛泛談了些打仗的事情後,就是預祝他學習好,身體好,將來做個有為的青年。


    而梁錦昭給錢亦繡的信卻是有五頁紙,還是小小的字。他也沒寫任何有關男女之情的東西,寫他們研製出了像石頭一樣的手雷,還有就是打勝仗後的喜悅,炮火紛飛下的激情,在草原上策馬揚鞭的豪邁,以及對年少時的追憶,對溪頂山的思念……


    對她的稱謂依然是繡兒,而原來的落款梁錦昭卻變成了錦昭。


    這封信絕對不是情書,也沒有引經據典,而是娓娓道來。就像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老朋友在給她打電話,訴說著自己的工作、生活、思想及情感。


    錢亦繡非常喜歡這種表達方式,既讓人感到親切,又不覺得突兀。


    她早就發現梁錦昭情商高,年少時心思就比張央、宋懷瑾要深沉得多。或許是像他爺爺梁老國公吧,聽餘先生和潘外公都叫梁則重老狐狸。


    她看完信剛想收起來,就被一隻手搶了過去,是錢亦錦。


    錢亦錦看完後,搖頭評價道,「倒底是武將,沒什麽文彩,連咱們的爹爹都不如。通篇沒有引經據典,就像流水帳一樣,沒有一點可讀性……」像是先生在評論學生的文章,還是極不滿意的文章。


    錢亦繡笑笑沒吱聲,又把信拿回來收起來。


    那一包裹東西,除了寧王妃給幾個孩子帶的小飾物,還有給錢三貴帶的兩朵百年靈芝。最多的就是錢滿江帶的北方特產,裏麵居然還有四根人參,說明兩根給父母,兩根給爺奶。還有幾樣,是梁錦昭給錢亦繡四兄妹帶的牛角梳子及牛角飾品。


    回去的路上,錢亦錦明顯情緒不高,拉著錢亦繡落在程月及幾個孩子的後麵。不說話,還不時輕輕歎口氣。


    錢亦繡看了他一眼,問道,「哥哥怎麽了,爹爹打勝仗了不高興嗎?」


    錢亦錦說,「高興,打了勝仗,大乾百姓就能安居樂業好好過日子了。」


    「那你怎麽一直在歎氣啊?」錢亦繡又問。


    錢亦錦道,「哥哥心裏有些失落。還有半年,妹妹就要滿十三歲了。那時,哥哥就不能再牽妹妹的手了……長大了真不好,以前小時候,咱們一起睡覺,一起洗澡,哥哥還經常背著妹妹玩,給妹妹擦鼻涕……」


    雖然絕大部分是小原主跟他一起經曆過的事,錢亦繡還是挺懷念那個時候。兩小無猜——呃,這個詞好像沒用好,兄妹情深應該更確切。那時候,雖然小屁孩有時挺討嫌,但也不能否認他是個愛護妹妹的小哥哥。


    錢亦錦繼續說著,「妹妹長成大女娃後,這些事情就都不能一起做了。哥哥去了另一個屋子睡覺,咱們也不像原來那麽親密了。以後,妹妹長成大姑娘了,不嫁給梁大哥,也會嫁給別人,會離開錢家離開哥哥跟另一個男人過日子,就像小姑姑一樣。我不喜歡那樣……」


    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麵,隻有他自己聽得到。


    錢亦繡聽了也有些悵然若失。看到遠處手拉手嬉鬧著的明娃和靜兒,不知道什麽事情高興得直跳腳,笑聲連他們這裏都聽得到。


    她反捏了錢亦錦的手幾下,歎了口氣,說道,「小時候是好,一家人相親相愛在一起。因為,我們小的時候,有長輩為我們遮風擋雨。可是,人總會長大,長輩總要變老。你看咱們爺爺,頭發胡子都白完了。還有奶奶,臉上已經布滿皺紋,背也駱了。長大的我們,就要承擔自己的責任,盡自己的義務,孝敬他們。就像哥哥,你現在在努力發奮學本事,就是為了出去闖蕩的那一天呀。你有了出息,就能娶個好媳婦回來孝敬已經年老的爹娘爺奶了……」


    錢亦錦小聲道,「這些道理哥哥都懂,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妹妹長大……」他隻想自己長大,不想妹妹長大。


    夜裏,小娘親反複念錢滿江的信,念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錢亦繡就讓人買了豬肉,同吳氏、何氏幾人一起做肉幹。


    上午,李阿財來請客,請他們晌午去他家吃席。


    錢滿朵一家和錢二貴一家因為李栓子當了官都樂瘋了。今天正是十月初十好日子,錢滿朵就辦了兩桌席,把錢家人都請來吃酒。


    席是錢滿朵領著李阿草做出來的。雖然口味一般,但這已經讓錢家人開懷不已,錢滿朵總算立起來了。李阿財現在又當了官,若能活著回來,他們家裏的日子會更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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