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秦楓高高瘦瘦,但一身肌肉精壯,穿上苗家衣服後,倒是有那麽點味道,加上俊俏的麵容,走出吊腳樓,不少路過的年輕苗家姑娘皆禁不住羞紅了臉,時不時偷瞄著這邊。


    “大哥,您今天帥呆了。”


    白有四瞅了幾眼,發出感慨。


    “知道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畢竟這句話我已經聽厭了。”秦楓恬不知恥道。


    白有四笑了笑,但神色顯得有些低落,呢喃自語:“馬上就要送親了”


    送親是白氏部落的傳統,在聖女出嫁之際,白氏部落所有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要護送著送親。當然,如果是普通苗家人出嫁,新郎會過來背親,不過九黎部落作為西南苗疆最大的部落,聖子為族長之子,地位崇高,自然不可能來背親,因此新娘會由其兄一路背到九黎部落去。


    白小三早早就在白有容的吊腳樓外等著。


    他坐在階梯上,不住的歎息,臉色十分難看。


    部落裏沒有多少喜慶之色。


    聖女聖子的傳統,亦不知經曆了多久,曆屆聖女的下場是什麽樣的,老人們都清楚。


    年輕人義憤填膺,想要阻止,但無濟於事。歲月的長河必將磨滅掉他們的血性,最終把他們變得如這些老人一般。


    幾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苗家女孩朝吊腳樓走來,她們的神色也十分沉重。


    白小三愣了下,望著幾名女孩,張了張嘴,幹澀道:“小蘭九黎族那邊來人了?”


    “是的三哥他們已經在村口等了。”小蘭欲言又止,頗為不忍道:“三哥,我們都知道你很難過,其實我們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不過這是傳統,更何況九黎部落那麽強大,我們沒有辦法,隻能祈禱小容能夠得到天神的保佑,安然通過洗禮吧。”


    “洗禮就從沒有成功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白小三激動道。


    幾名女孩沒料到白小三突然這麽激動,皆嚇了一跳。


    “不行!我得去找九黎部落的人,跟他們好好談談,這婚禮,得延遲幾天!!”白小三像是做下了什麽決定,猛地起身朝下跑去。


    “站住!”


    這時,房門打開,一聲肅喝傳來。


    白小三身形一僵,扭過頭望著屋門。


    卻見那兒站著一名嬌媚可人的苗家女孩,女孩一身火紅的新裝,身上戴著厚重的金銀裝飾,紅唇齒白,明眸墨發,美的令人窒息,哪怕是四方的嬌花都被她比了下去。


    白有容!


    白氏部落的聖女!


    她是整個村子的驕傲,是無數苗疆青年心目中的聖花,不知多少苗疆青年為她而瘋狂,奈何她從小就被選為聖女,被九黎族所選中,即便是再深愛她的人,也不得不遠離她。


    此刻女孩眼眶紅紅的,雙眸噙著淚,但她那精致豔人的小臉卻遍布堅定與決絕。


    “三哥,不要鬧了,大哥跟二哥的下場你沒看見嗎?九黎族人根本就不會把我們白家人放在眼裏!你去了,隻會跟他們一樣!”女孩聲音哽咽的喊著。


    “可是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妹妹被九黎族的人殘害嗎?”白小三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不叫殘害,這是為了我們白家人的發展與延續,必須要做的事情!”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他叫白衷,是白有容的表叔,算是白氏部落的高層。


    “表叔。”


    男孩女孩們都喚著。


    白衷點點頭,語重心長道:“白氏部落若想得到延續,就必須得到蚩尤神的恩澤,九黎部落為什麽會強大?是因為蚩尤神一直在保佑著他們,而這一次,我們白氏部落與九黎部落聯姻,正是我們與蚩尤神接觸的大好機會,隻有這樣,我們白氏部落才會愈發的強大、繁榮。”


    “但是,表叔,那所謂的洗禮會要了五妹的命的!”白小三咬牙道。


    “不會,九黎族的人已經跟我說了,這次的洗禮他們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小容,你盡管去就是了,不會有事的。”白衷道。


    白小三等人啞口,不知如何反駁。


    白有容低頭不語,咬了咬粉唇,含水的秋眸望著白小三。


    白小三渾身顫了下,拳頭捏的死死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三哥,快去背親啊!”


    “三哥”


    旁邊的女孩忍不住催促。


    白小三遲疑了許久,見白衷也看著他,抗拒不得,隻能一咬牙,憤恨的朝吊腳樓走去。


    這就是命運。


    誰都抗拒不得。


    “背親嗎?小三,如果你不想來,可以讓我來。”


    就在這時,一個淡漠的笑聲傳了過來。


    人們皆是一愕,齊刷刷的朝聲音的源頭望去。


    “秦楓?”白有容愣住了。


    卻見一身苗族服飾的秦楓麵帶微笑走來,直接站在了吊腳樓下,轉過身,微微彎著身軀。


    “這個親,讓我來背吧!”


    “大哥,你”白小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胡鬧,秦小兄弟,我們苗家女孩哪是這麽隨便的?除了親生兄長與丈夫,其他男人都不能亂碰,你來背親?如果讓九黎族的人知道,那我們白家人如何交代?”白衷立刻憤怒的喝道。


    但他剛說完,腳樓上的白有容卻是一咬紅唇,捏著衣裙快步跑了下來,不顧一切的撲到秦楓的背上,兩隻如藕般的玉臂死死的纏住他寬厚的肩膀,像是抓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所有人都呆住了。


    白衷眼睛瞪大。


    一眾女孩也傻眼了。


    天地仿佛驟然定格。


    卻見白有容抬起如花的嬌靨,淚珠子不斷灑落,哭道:“表叔就讓有容再任性一下吧”


    這是她最後一次任性了。


    白衷呆呆的看著白有容,心頭仿佛被刺痛,良久,人重重的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既然這樣,那就隨你吧,待會兒到了村口,九黎族的人問起來,你就說他是你堂哥,明白嗎?”


    “嗯,謝謝表叔”


    白有容擦掉眸角的淚,擠出笑來。


    秦楓雙手拖著白有容,嘴角翹起:“白同學,我們走咯!”


    說罷,人健步如飛。


    這一刻,白有容的臉上才有發自內心的笑容。


    “謝謝你。”


    她低聲呢喃一聲,將小腦袋靠在秦楓的肩膀上,輕吸了一口,但淚珠子湧的更勝了。


    “如果來背親的人真的是你,那該多好?”她像是在夢囈,聲如蚊呐。


    秦楓看了眼背上心情複雜的少女,輕輕一笑:“今天你不會嫁到九黎族去的,你放心就是了。”


    “秦楓,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我嫁過去,但嫁不嫁不是你跟我說了算的,待會兒你陪我走到九黎族,你千萬不要亂來,等我入了九黎族的部落,你就跟三哥他們回來吧。”白有容苦澀的笑道。


    秦楓沒有說話,不想解釋,但眼裏的堅定愈發濃烈。


    到了村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那兒。


    幾名身材高壯肌肉鼓漲的大漢瞄著這邊,一個個眼神充斥高傲,神色不滿。


    “怎麽這麽慢?你們白氏部落都是娘們嗎?都這麽慢慢騰騰?”一名大漢毫不客氣的叫喊道。


    “難怪你們白氏部落這麽無能!隻能乖乖屈服於我們九黎部落!”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響起。


    聲音洪亮,全村人都聽到了。


    眾人敢怒不敢言。


    白岸山臉色也不好看,不斷的製止著暴躁的部落青年們,避免他們亂來。


    “有容來了!”


    “聖女來到了了!”


    這時,呼聲響起。


    便看到白有容被人背了過來,可看那背著聖女的人,白岸山瞬間愣了。


    其他白氏族人也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嗯?不是白小三背著聖女的嗎?這個人是誰?”那領頭的大漢看到秦楓,頓時臉色大變,急忙斥問。


    “他他是”白岸山趕忙解釋,但話還未說完,便被秦楓打斷。


    “我是聖女大人的堂哥,白小三不舒服,他背不了,就由我代勞了。”秦楓笑著說道。


    “堂哥?”


    大漢皺眉,斜眼看著白岸山。


    “是的。”白岸山當即點頭。


    “對,他是有容的堂哥。”


    “我們都能作證,他叫白楓!”


    村民們也不敢戳破,隻能附喝,要是讓九黎族的人知道這個人不是白氏族人,跟聖女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那便代表褻瀆聖女,到時候不光這個人要完蛋,就連白氏部落也會被牽連。


    “那好,走吧!”


    大漢依然麵帶狐疑,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質問,徑直領隊而離。


    秦楓跟上,還有兩排白氏部落的精壯族人。


    “白衷!秦楓是怎麽回事?”待人離開,老爺子勃然大怒的問。


    “我根本阻攔不了啊。”白衷歎了口氣,搖頭解釋道。


    老爺子聞聲,心情複雜。


    “事到如今,隻能聽天由命,上神保佑有容安然度過洗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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