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返回列表→下一頁“你是……?”禿頭隻是放下了印章,r180還在那兩個大漢手裏架著,r179要掙紮,卻被直接按倒在地,踉蹌跪下。其餘空餘人手都拔了槍,對著走廊口的方向。陸汀無視那些追著自己的、黑洞洞的槍眼,徑直從走廊口行至禿頭跟前,電子警官證從他舉槍的手腕上方投影出來,浮在空中,一片熒藍色冷光,那是刑警特有的顏色。“1類刑警——9223號,”禿頭一臉戲謔,說著斯拉夫口音濃重的英語,“lu警官,請問您有何貴幹?”“你們在登記戶口?”陸汀看著他舊式製服胸口刺繡的編號,“這兩個孩子未滿十五歲,根據未成年保護規定,我現在可以逮捕你們。”“啊,您還不知道吧!就在前兩天,修正案已經通過了,滿十二歲就要登記入冊,”禿頭陰慘慘地笑了笑,卻顯得洋洋自得,“人造人是越來越不好管了,您在特區應該不了解這一片有多亂,我們這兩天挨家挨戶補錄,可是忙得很呢。”陸汀暗自吸了口氣。修正案,通過了,意味著它也經過了他父親的同意。說不定就是父親提出來的——陸汀覺得自己就不該對那個高壓政策狂熱愛好者抱有什麽期待。“三號規定也改了嗎?”他冷冷開口,“登記工作必須有監護人全程陪同。”“那倒沒有,”禿頭挑了挑眉,給兩邊的手下使眼色,又看向陸汀背後——那裏不知何時多了個頸側帶橫標的青年,正靠著牆棱,靜靜瞧著他們,“總之,牲口搞出來的還是牲口,我們就要嚴加管理,”他把聲音抬得很高,奇了怪了的omega刑警,就是個特區來的繡花枕頭,拿著高薪水多管閑事,他這樣想,“還請您多加理解,咱們一個管戶籍一個抓罪犯,互不打擾。”兩個孩子哭得更凶了。“警員dp-476,現在你是在犯罪,”陸汀煩得很,但神色不變,挑了挑槍管,“我命令你放了他們,話我不想說 第三回。”禿頭卻立刻舉起印章,就要專門做給陸汀看似的,再一次朝那根稚嫩的脖頸對準,蓄熱已經徹底完成,他隻要按下去,就能在皮膚上留下永久的黑色印痕。他隻差一秒就要成功了,卻驀地鬆開手,確切地說,他是被彈開的,一顆子彈正正命中那顆印章的頭部,打飛章體,又經過女孩的頸側,以一種差毫厘就能擦傷的精度,直直釘入牆麵。射程這麽近,巨大的衝力把禿頭震得痛聲大叫,孩子們則被嚇得噤了聲,當啷一響,清脆的,是印章掉落地麵。室內其餘槍支也在此刻齊刷刷上膛,對準陸汀的腦袋。“特區刑警也沒權利跨職權行事吧!”禿頭氣急敗壞,甩著手腕尖聲大吼,“你還隻是個初級的,你你你你他媽的,你個小**——”兩三個大漢見長官急了眼,就氣勢洶洶圍上來,陸汀也徹底被惹毛了,一個銀色小環,本來毫不起眼地掛在左耳,他把它扯下來戴上右手拇指,環體貼合著壓過指紋,待到它大小正好地嵌在指根處,光已經亮了起來。那是一團金黃色的光線,就這樣在陸汀手心上方交織,深深淺淺的顯色點沿光路流動,組成清晰明亮的紋樣,是上下對稱的圖形,像是兩朵扇形的五瓣花,和兩片菱形的圓角葉。陸汀隨手抓過一個大漢握著警棍的手,用不容掙脫的力氣,好端端的鋼製長棍,被他衝著花瓣一懟,直接融成了鐵水,啪嗒啪嗒往下滴,而陸汀自己的手觸碰那光線,卻安然無恙。“現在夠了嗎?我的權力?”他把花兒收回手中,笑眯眯看向禿頭,轉了轉戒指,又拿下巴指了指兩個嚇呆的孩子,“他們是我的。”屋裏死寂一片,槍都收起來了,禿頭的嘴唇和下巴都在發抖:“你是陸、陸先生……”“東西都收走,滾出去,”陸汀插起皮衣口袋,瞥著他,“記得以後也別回來。”擠了一屋子的人就這麽一哄而散,撤得屁滾尿流,在陸汀麵前躬身駝背,瞬間不見蹤影,陸汀把兩個抽噎的孩子摟在身前安撫,自己也花了一會兒來定神,再回頭一看,鄧莫遲果然在走廊口,注視著他,手裏拎著他的菜籃子,也不知站了多久。門是關著的,外麵的圍觀也被隔離,而他身邊還站了一個人,銀發反光,竟是那何振聲。“純鉑指環,龍膽家紋,dna識別射線?”何振聲細眯著眼,拍拍鄧莫遲肩頭,“果然啊,還真是陸秉異那個神龍不見首尾的小兒子,鄧老弟,真有你的。”陸汀拉著孩子們走近,身份一時間暴露在這麽多人麵前,他腦門還有點發麻,瞪著發小口中的那個**狂:“你怎麽來了。”“還不是兩個小家夥找我,一整條街都被查抄,自家親哥又聯係不上,總不能讓小孩在屋裏等著挨欺負,”何振聲從陸汀手中攬過r180,隨手擦擦她紅腫的眼泡,耐心地捋順她被淚水和汗水沾在皮膚上的長發,又捏捏她的臉逗她玩,在哄小孩方麵,他似乎十分熟練,“花點錢就能擺平的事兒,我可是來幫忙的。陸警官別把我也當壞人咯。”r179也蹭到何振聲身邊,努力咽下哭腔:“何叔叔對我們一直很好,我哥不在,就是他去接我們放學。”“喂,說了多少次了,叫哥哥,我隻比你哥大四歲好嗎。”何振聲揉他的頭發,嘴角掛著笑。陸汀頗有些震驚,鄧莫遲明明說過,這位是危險人物,要他遠離。明明這人自殺未遂還要追殺他。然而鄧莫遲此時一聲也不吭,條理清晰地把食材都收進冰箱,空籃子放在灶台上,把放在餐桌一角的手機揣進口袋,又去收拾地上的狼藉。一盆冷水潑下去,融化的鐵已經完全冷卻,他就默默蹲下,拿菜刀鏟。陸汀跑過去和他一塊鏟,用自己的匕首,這比想象中要艱難一點,好在匕首硬度足夠,他們還是很快就差不多弄幹淨了。“我說小鄧,那麽多好吃的,你就不打算讓我嚐嚐?”何振聲在身後調笑,“這麽些天都是我幫你看小孩,聽說你回來不幸暈菜了,我還幫你在特區醫院弄床位了呢。”“我們出去吃飯。”鄧莫遲看著陸汀說。陸汀愣了一下,心中倒是迅速轉了好幾個彎,本來說是他要做飯,現在鄧莫遲改了主意,難不成是不想讓何振聲嚐到自己的廚藝?這也太異想天開了,說實在的,陸汀也明白指望鄧莫遲產生“嫉妒心”、“獨占欲”之類的心理並不現實,但他就是願意這麽相信。想象鄧莫遲因自己吃醋,哪怕隻有一點點,這件事也讓陸汀快活,尤其是在現在——這種諸多事情都被不確定因素打亂的時刻。“那就去月亮城吧,”陸汀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我上次查到一家烤全羊,弟弟妹妹都嚇壞了吧,我請他們吃頓好的。”“帶上我唄?烤全羊我最愛啊,你倆絕對欠我一頓飯。”何振聲又在插嘴,回頭看,r180騎在他脖子上,已經被逗笑了。“行。”鄧莫遲起身,菜刀哐啷往灶台一擱,直接往門口走。r179聽說有真肉吃,歡呼雀躍地走在最前麵,何振聲緊隨其後,r180則乖乖地在他肩上縮下腰,下巴挨著他頭頂,免得撞到門框。見陸汀也出了房門,鄧莫遲才關門上鎖,並肩走在他身旁。何振聲開了飛車過來,能坐四人,孩子們都纏著他要一塊坐,他也樂得帶著他們。於是陸汀又一次坐在鄧莫遲身後,在他自己的摩托上,順著窄巷加速,跟在飛車身後衝入空中。“你們真的很熟啊。”陸汀把手插進鄧莫遲的夾克口袋。“嗯。”“他不是個危險分子嗎,”陸汀在他背後埋起鼻梁,悶悶道,“但他又對弟弟妹妹很好。”“一會兒我請客。”鄧莫遲隻是這樣說。陸汀靜了一段時間,道:“我不吃烤全羊了。”鄧莫遲沉默,等真到了明月城,他們還是停在那家蒙古餐廳門口。“薩仁的氈房?”何振聲按按他的銀框目鏡,用了翻譯軟件,大聲念出招牌上那行蒙語,領著小孩率先走進掛了羊毛毯子的大門。“薩仁是月亮的意思。”鄧莫遲轉臉看著陸汀。“這個你也知道呀。”陸汀快步跟上他。“看書看到,就記住了。”鄧莫遲打量起店內的陳設,壁畫、鐵架、排煙管和炭火,還有服務員尖角高帽下綴著的珠串。也許是消費高的緣故,客人坐得不密,但空位也不多。他們選在靠窗的一張長桌坐下,這是吸煙區,何振聲和孩子們坐在通風好的那一邊,鄧莫遲和陸汀坐另一側,都脫下外套,在爐邊盤起腿來。菜還沒點上,r179又開始嘰嘰喳喳了,他一眼就看到街道對麵的寵物店,吵著要去看看真的動物,r180也小聲附和著“我也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