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自昏迷中清醒的那一刻,他的心已被她占據,可是綜合她所說的話,他不得不懷疑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未婚妻。


    那她究竟是誰?為何會在殺手闖入冉府的那一夜假扮成冉府千金?


    他不斷在腦海中琢磨那即將呼之欲出的答案。


    小手輕貼在他的雙頰,一臉擔憂問:「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有什麽不對勁嗎?」


    他低啞著聲搖頭。「沒有,沒有什麽不對。」


    也許是他胡思亂想,也許事實的真相並非如此,他不能驟下斷語懷疑她。


    隻要確信,她是唯一進駐他心裏的女人,他愛她,這就夠了。


    「可是……」


    他用力將她帶入懷中。「別再說可是,沒有就是沒有。」


    「既然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就算今兒個他要堅持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她也會毫無異議附和他,誰教她是那樣愛他呢!


    嚴釋策將臉埋在她頸窩,痛苦掙紮的閉上眼,極力想要拋去浮現心頭的種種疑問。


    他不再猜想懷裏的人兒是誰,不再追究為何她懂那麽多千金小姐不懂的事,他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


    芷淩靜靜的讓他擁著,不論他正為什麽事感到困擾,她相信他定會有辦法解決。


    遠遠的,一隊人馬朝他們疾奔而來。


    「找到了!當家的、冉姑娘——」李契率領著人馬好不容易在雨過天青的此刻,找到了他們兩人,心中大石總算得以放下。


    一行人喜形於色,快速奔至兩人身畔。


    李契的出現,打破他的兩難,嚴釋策看著深愛的小女人,低聲道:「咱們回家吧!」


    她用力點頭。「好,我們回家。」


    是的,嚴府是他們的家,不管她的身分為何,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靜謐典雅的書房,小幾上種植一盆綠竹,牆上掛了幅山水畫,一陣涼風吹進開啟的窗扉,拂動畫軸,書房裏的嚴釋策眼簾低斂,陷入沉思。


    自從回府後,他改以全新的目光看府裏的小女人,當他觀察得愈仔細,便愈加篤定她應當不是真正的冉芷淩,不僅行為舉止不像大家閨秀那般拘謹自持,天真爽朗的性子更是輕而易舉與下人們打成一片,完全沒有隔閡,彷佛她就是其中一員。


    因此,這幾日他私下派人調查,想要查出心係的小女人真實身分,即使心頭已約略猜到答案,不過還是須獲得印證才行。


    方總管輕敲書房門扉,請示進入書房。


    原本背對著門扉的嚴釋策不疾不徐轉過身,語氣沉穩。「進來。」


    方總管快步進入書房,順手掩上門扉,稟報道:「當家的,派出去尋找冉府活口的人傳回了消息。」


    「消息怎麽說?」盡管心急於得到答案,嚴釋策仍表現得十分鎮定。


    「冉府出事當夜,有名仆婦逃了出來,咱們的人循線找到那人問清楚當夜的情形,據說冉姑娘有名貼身丫鬟,姓翟名叫雙雙,主仆二人情同姊妹;殺手血洗冉府那一夜,大夥兒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情況很混亂,她也不曉得雙雙和小姐最後是生是死。」


    「雙雙?那名仆婦可有提及雙雙的模樣?」他在心間仔細玩味她的名字,每喃念一遍,便覺得雙雙很有可能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她說雙雙長相可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雙澄淨如鹿般的眼眸,讓人一見難忘,所以爹娘才會為她取名雙雙。」


    嚴釋策雙手背負在身後,望向窗外的翠鬆。「如鹿般澄淨無辜的眼眸……」


    「是,而且據仆婦說,雙雙與冉姑娘身形差不多,如果……」


    他抬起手製止方總管繼續再說下去。「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再提。」


    事情至此已大概清晰,那一夜是護主心切的雙雙特意換上小姐的衣衫引開殺手,好讓小姐有機會逃出生天,所以雙雙身上才會沒有訂親信物,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是正主兒。


    沒想到陰錯陽差地救她回府,誤以為她是他的未婚妻,兩人日久生情……


    對自己的選擇,他一點都不後悔,隻是這件事並非如此單純就能解決,真正的冉芷淩究竟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不管怎麽說,他對冉芷淩有責任,不管婚約履行與否,都必須找出她才行。


    「是。」方總管望著神色複雜的主子,心知他正處於困難的抉擇。


    「你繼續讓人留意可有翡玉銜尾螭龍的下落。」或許冉芷淩會帶著訂親玉佩出現。


    「是。」


    他輕擺了擺手,想要獨自安靜想想。「下去吧。」


    「老奴告退。」方總管躬身退下。


    看著牆上懸掛的山水畫,深鎖的眉頭依舊糾結,浮現在心頭的盡是那張寫著全然信任、純真無害的笑顏,她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教他難以割舍。


    正當他感到問題棘手難解之際,鼻間忽地嗅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兒,深鎖的眉心倏地舒展開來,緊繃的肩頭亦放鬆下來,他靜心期待,開啟的門扉將那嬌小玲瓏的人兒帶到跟前。


    門扉傳來輕叩三聲,不待他回應,旋即呀的一聲自外打了開來,更加濃鬱撲鼻的甜湯氣味伴隨著輕巧的足音出現在身後。


    她笑盈盈地將銀耳蓮子甜湯放在案上。「你還在為申家的事而苦惱?」


    他轉身笑問:「看得出來?」


    她用力點頭。「非常明顯。」


    「我還以為隱藏得很好呢。」


    「自從我們脫險回家後,成天見你愁眉不展,我可是一點都不犯傻,一看就知道你有心事,現下最困擾你的,除了申家別無其他,你說你怎麽瞞得了我?」


    她推他坐在黑檀木雕花椅上,打開甜湯的盅蓋,拿起湯匙舀了口甜湯移至他唇邊。「你嚐嚐看味道如何。」


    嚴釋策就著她的手,張口品嚐她親手為他煮的甜湯,沒讓她知曉其實比申家更困擾他的是失蹤的冉芷淩。


    「怎樣?會不會太甜?」她一臉期待看著他,知曉他不愛吃甜食,她特別酌減糖的用量,就是想燉煮這道甜品讓他消消火。


    「味道剛剛好,甜而不膩,很好吃。」無須講明,即可感受到她的用心,她對他的好點點滴滴流沁心房。


    「真的?那你多吃點。」他的稱讚是無價的珍寶,教她心花朵朵開,笑得嬌燦可人。


    健臂用力一攬,將她抱至膝上。「你陪我一塊兒吃。」


    她輕輕咦了聲,害羞地坐在他膝上,但見四下無人,再加上她也喜歡窩在他懷裏的感覺,是以就不急著起來。


    他取過她手中的湯匙,舀了口甜湯喂她喝。


    她酡紅著俏臉,嘴裏吃著甜湯,心頭甜滋滋的,通體舒暢。


    「好吃吧?」他喜歡喂她,更甚於獨自品嚐的美好滋味。


    她羞答答頷首。「嗯。」


    一滴湯汁不小心自粉嫩嫩的唇角滑下,情難自禁的嚴釋策低頭以舌尖輕舔,吞入嘴裏。


    這親密曖昧的動作使她腳趾蜷曲,嬌軟的身軀猶如風中花朵嬌顫不已。


    「滴下來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充滿欲望,炙燙的目光,似熊熊烈焰,毀天滅地朝她席卷而來,教她無力招架,亦不想抵抗。


    澄亮無辜的水眸意亂情迷地望著擁著她的男人,心頭宛如有上百隻蝴蝶振翅鼓動。


    她那眼神迷亂、嬌媚誘人的模樣,教他無法克製,再低頭以舌尖輕輕描繪粉嫩嫩的唇瓣。


    他的吻是火,一遍又一遍焚上她的心,逗得她小手緊抓住他的衣襟,渾身嬌顫不已。


    嚴釋策吻上了癮,由原先的淺嚐,轉而狂猛攫取她的甜蜜,他的舌尖勾纏著丁香舌,誘惑著。


    小手改攀上他的頸子,再揉抓向他的黑發,加深這一吻,徹底臣服於他。


    「你是屬於我的……」低啞的嗓音激動暴躁,貪婪的唇瓣亟欲尋求證明。


    「是的,我屬於你,永遠都屬於你……」如水般嬌軟的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火熱的唇恣意侵略柔軟腹地,如最囂張的盜匪,一丁點甜美都不許她私藏。


    她輕輕歎息,嬌聲申吟,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


    醉人的嬌吟喚醒潛伏在他體內的那頭猛獸,狂亂的眼眸望著身下泛著玫瑰色澤的嬌美人兒,俊逸的臉龐寫滿痛苦,掙紮著是否要屈服於最原始的欲望。


    突然不再遭受侵襲,迷醉的眼波不解地望向擁著她的男人。


    「我不能這樣對你。」天知道他得發揮多大的自製力,才有辦法將這句話一字字說出。


    她傻愣愣看著他,明知道他這麽做是想保護她,可心頭卻不免有難掩的失望,雖然這麽想很不知羞,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與他肌膚相親會是怎樣的感覺。


    看著什麽都不懂的她,他在心裏長長一歎,大掌輕撫她的嫩頰。「我想和你成親。」


    「我也想和你成親。」對於與他成親這一件事,她可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可是我們暫時還不能成親。」此時此刻他痛恨自己為何要發現真相,假如他沒有發現,或許他們已訂下婚期,他就能開開心心等著娶她為妻。


    如今他無法昧著良心讓她頂替冉芷淩的名兒出嫁,那不管對她或是冉芷淩都不公平。


    真要娶,他希望能夠名正言順風風光光娶她翟雙雙進門,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小娘子是翟雙雙,而非冉芷淩。


    小手溫柔撥著被她弄亂的黑發。「沒關係,我知道你還在擔心申家,先解決申家的事,咱們再成親也不遲啊!」


    大掌反握住小手,目光灼灼看進她眼底。「所有問題都會有解決的方法的。」


    這話與其是說給她聽,不如說是說來加強他的信心,使他不為可能無法擁有她而感到恐懼。


    「一定可以的。」她對他信心十足。


    「雙雙……」


    她一愣,疑惑地問:「你在叫誰?」


    我在叫你。他在心裏如是回答她。


    但此時,他隻能將心頭的話咽下,平靜地回她:「雙雙是你的貼身丫鬟,與你情同姊妹。」


    「是嗎……我不記得她了……依你所說,那一夜死了那麽多人,那雙雙是不是也……」一想到和她情同姊妹的人也死於非命,便教她害怕地打了個哆嗦。


    「你放心,雙雙她沒事,依然活得好好的。」他將她納入懷中。


    「你怎麽知道?莫非你有她的下落?」寬闊的胸膛如同以往撫慰了她的恐懼,使她感到安全無慮。


    因為她就在我眼前;因為她正在我懷裏。


    「吉人自有天相,等你想起所有事,她就會出現了。」他不願回答她的疑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何非要等我想起所有事,她才肯出現?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他這樣有回答等於沒回答,教她心焦不已。


    「先別問這麽多,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她嘟起小嘴不滿抱怨:「你這樣神神秘秘的。」


    「好了,嘴別翹那麽高,喝甜湯吧。」他故意轉移話題,再舀了口甜湯喂她。


    她張口喝下甜湯,腦子忽然靈光乍現。「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喂我喝甜湯?」


    「喂你喝甜湯就喂你喝,哪有什麽故意不故意的?」他不解地看著她。


    「一定是這樣,其實你並不喜歡喝甜湯對吧?所以才會故意喂我喝,緊接著又吻我,現下又馬上喂我喝,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逃避喝甜湯!」說到底全都是他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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