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申家就視咱們為眼中釘,時不時跳出來興風作浪,這幾次他們愈做愈過火,竟還膽敢牽連到冉家,該是咱們反擊的時候了。」一談起申家,嚴釋策原本清朗愉悅的神情就變得陰沉。


    嚴釋文急切傾身問道:「大哥打算怎麽做?」


    「申家為了取得解鹽鹽引,暗中買通官府,勾結從事不法行為,且許多稅務皆未上繳朝廷,隻要查明確切證據,便能使申家一蹶不振。我已經派李契暗中盯梢,隻消他們有不軌的行為出現,隨時通報。」


    「背後有高官在撐腰,莫怪他們膽敢如此放肆!」


    「不錯,所以我們得有十全的把握,才能一網打盡,目前咱們先不動聲色,以免打草驚蛇。」申家背後有太多環環相扣的人,他們得步步為營,才有辦法掐住申家的喉頭。


    「我明白了,大哥盡管放心,我會耐著性子,等著看申家人自食惡果。」小不忍則亂大謀,雖然他個性急躁,可是為了逮著申家,他絕對會忍!


    嚴釋策拍了拍弟弟的肩頭。「你行的。」


    嚴釋文嘿嘿笑了兩聲,又為兩人倒了酒。


    「不曉得大哥準備何時迎大嫂進門?屆時我一定會趕回家喝這杯喜酒。」不談論惹人厭惡的申家,還是聊聊可愛的小嫂子比較有趣。


    「快了。」他淡笑敷衍。


    「快了是多快?大哥可別說要等大嫂守完喪再迎她進門,那可是要足足等上三年哪!」等那麽久,依大哥和大嫂的濃情密意,他腦海無法不浮現到時小嫂子手裏牽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娃兒,肚子裏再懷上一個的畫麵。


    「你放心,不會讓你等上三年那麽久,等麻煩的事處理完,我自然會籌辦成親之事。」


    「好!就憑大哥一句話,我會日夜祈求申家早日栽在咱們手上!」嚴釋文再為兩人倒酒。


    嚴釋策笑著與他乾杯,兄弟倆把酒言歡,直至月上中天。


    她不曉得一個人能丟多少臉,隻知道她真的是羞到沒臉見人。


    雙雙窩在房裏,連走出房門一步都不好意思,任小春如何安慰她沒人會在意她被痛打屁股的事,她偏就覺得小春是隨便說說,其實大家早就笑翻了。


    唉!她怎麽會蠢成這樣?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出醜出盡了。


    她窩在棉被裏將自己卷成一團,在床上滾過來又滾過去,滾過去再滾過來,就是不願下床。


    厚重的棉被裏鑽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不曉得大家會笑多久……」


    外頭的世界,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呀。


    「小姐,你就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快點打起精神來。」小春拿了把扇子為她扇風,就怕她成日裹在棉被裏會熱壞了。


    雙雙有氣無力,哀怨的瞥了小春一眼。「小春,你不是我,一點都無法了解我內心的悲傷。」


    「小姐何必悲傷,事情都過了三天,當家的不也說了,沒人會覺得小姐好笑,大夥兒隻會覺得當家的下手太過狠毒。」小春依照嚴釋策的吩咐,將所有過錯推到他頭上。


    「大家真會這樣想嗎?」


    「當然是真的,想當家的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麽可以隨便打小姐的屁股呢?這事無論誰聽了,都會覺得當家的不對。」事實是,這事兒無論誰聽了,都覺得他們是在打情罵俏,皆笑破了肚皮。


    「可不是,當日雖然我犯了錯,他嚴厲地罵我就是了,怎能動手打人?害得我在小叔麵前坐立難安,還不小心將秘密脫口而出,他真的是太可惡了。」


    雙雙急忙忙自被中鑽出,與小春一同數落那個臭男人的不是,好讓自己心裏好過些。


    「當家的就是這般可惡,所以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和當家的計較,繼續痛快過日。」小春見主子所教的招數見效,乘勝追擊。


    「對,我不該再埋在棉被裏,再埋下去都要發黴了。」哼!她要丟棄棉被,走出房外,迎向陽光。


    「沒錯,咱們到外頭走走吧。」小春連忙摺好棉被,免得她又沮喪鑽進去。


    雙雙提振精神,跳下床。「好,就這麽辦。」


    小春拉著雙雙往外走,突地一名家丁來報。「小姐,大廳有三位客人來訪,說要見你,總管讓我來請你出去一趟。」


    「會是誰想見我?」雙雙滿臉疑惑。


    「對方並未報上名號,僅說是小姐的朋友。」家丁也不是很清楚,總管派他來請人,他就過來了。


    「我的朋友是嗎?那我一定要去瞧瞧。」聽見是友人來訪,雙雙高興的往大廳衝,這些日子,她的記憶一直毫無進展,或許見到從前的朋友,會讓她恢複記憶也說不定。


    小春見她健步如飛,急得在後頭追喊:「小姐,你跑慢點,等等我啊!」


    雙雙不理會小春的叫嚷,快速奔往大廳,此時嚴釋策適巧從外麵回來,見她精神奕奕,心下大喜。


    「你終於肯走出房外了。」


    雙雙急忙停住,抓住他的衣袖問:「釋策,你聽說了嗎?」


    他不解地看著她,伸手替她理了理略顯淩亂的發絲。「聽說什麽?」


    「聽說有我以前的朋友來找我,他們正在大廳等我。」她欣喜的和他分享喜悅。


    「你朋友?」會是誰?


    嚴釋策皺擰了眉心,立即猜想來找她的人應當是冉芷淩的朋友,隻消他們一見到她,就會認出她的真正身分。


    可雙雙若當場得知自己不是冉芷淩,肯定會大受打擊,他真忍心見她傷心難過?


    「就是我的朋友,我要趕快去見他們。」她跳啊跳,等不及要見朋友了。


    「別去。」他拉住她,實在不願見到她噙在頰邊的喜悅瞬間凋零。


    「為什麽?」她不懂,好不容易她的朋友來找她,為何他不要她去?


    「因為我們還不曉得對方來頭,你貿然去見他們,如果他們是假的,存心要騙你,你也不會知道。」他找了個合理的理由,說服她打消見那三人的念頭。


    「有你在我身邊幫我分辨,他們騙不了我的,走吧!我們快點去見我的朋友。」她用力將他拖往大廳。


    隨後追到的小春見當家的來了,便放緩步伐跟隨在兩人身後。


    嚴釋策半推半就被她拖著走,心裏既怕她會受傷害,又想知道那三人的身分,著實為難。


    「你說我的朋友會是怎樣的人?他們一定很好,才會跟我當朋友,又特地來找我對吧?」她既緊張又期待,開始自問自答。


    嚴釋策揚著寵溺微笑,憐惜的看著她。「既然是你的朋友,當然是很好。」


    兩個人很快走到大廳,嚴釋策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頭,想為她擋下接下來可能會麵臨的災難。


    方總管在大廳接待來客。


    正在等待的三人聽見腳步聲,其中兩老同時起身回頭看。


    「雙雙,是你!」翟吉人見女兒平安無事,高興的步上前,當場老淚縱橫。


    「雙雙。」許金花的情緒和丈夫一樣激動不已,淚流滿麵。


    殺手血染冉府那一夜,他們讓雙雙假扮成小姐,在府裏引開殺手,他們再帶著真正的冉芷淩趁著混亂逃離,因為不曉得殺手的身分,僅知他們見人就殺,為免殺手得知冉芷淩未死,他們一路逃回家鄉——福報村去躲藏。


    在村裏過了好些時日,心想風頭已過,殺手不致再出現,這才想將小姐送回與她早訂了親的嚴釋策手中,誰知一來就聽說冉芷淩人就在嚴府,他們猜測府裏冉芷淩的身分,並未說穿身邊的人才是真正的冉芷淩,便向嚴府守衛托詞為冉芷淩好友,好進府一探究竟。


    這一探便見雙雙安然無恙出現,本以為女兒已死的兩老心下大喜,終於不再為女兒傷心難過。


    冉芷淩緩緩轉過身,水亮杏眸看著與她情同姊妹的雙雙,菱般的唇角優雅揚起。「雙雙,能夠見到你安然無恙真好。」


    一聲聲雙雙直接證實嚴釋策的臆測,黑瞳對上三人中年輕美麗、氣質端莊的女子,立即猜測她正是真正的冉芷淩。


    「你們在叫誰?」雙雙疑惑的左看右看,不懂他們在叫誰。


    「我們當然是在叫你啊,雙雙,你是怎麽了?」翟吉人見女兒見到他們非但沒有高興的閑話家常,還一臉陌生,震驚的瞪著他,搞得他也一頭霧水。


    許金花上前繞著女兒打轉。「是雙雙沒錯啊!怎麽會一副不認識我們的模樣?你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清脆好聽的嗓音自冉芷淩唇中逸出,她關心的步上前。「雙雙,你生病了嗎?」


    「我……我頭受了傷,忘記從前所有的事,所以不記得你們是誰,你們為什麽一直叫我雙雙?我不叫雙雙啊!」溫暖的眼神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翟吉人與許金花聽她說忘了所有事,兩夫妻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失了記憶的女兒。


    「大夥兒別站著談,坐下來談吧!」嚴釋策帶著雙雙坐下,維護她的意味甚濃。


    冉芷淩見他毫不避諱維護雙雙,分明是對雙雙已產生情愫,心頭登時有了底。


    翟吉人與許金花各自落坐,兩夫妻心下慌得很。


    雙雙一臉茫然,驚慌地問著最信任也是最依賴的人。「釋策,他們為何要叫我雙雙?我是冉芷淩不是嗎?」


    「你先冷靜下來,有我在你身邊,別慌。」他的嗓音沉穩,安撫她的不安。


    冉芷淩輕啟朱唇:「我才是冉芷淩,你叫翟雙雙,是我的貼身丫鬟。」


    「什麽?」雙雙的腦袋重重轟了聲,無法置信地瞪著自稱是冉芷淩的美貌女子看。


    她說她叫翟雙雙,是她的貼身丫鬟,這是真的嗎?明明她剛清醒時,釋策告訴她,她叫冉芷淩,為何到了今日,風雲變色,她不再是冉芷淩,而是翟雙雙?!


    是否她正在作夢?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來找她,沒有。


    「是啊!雙雙,我們是你的爹娘,你真的全都想不起來嗎?」許金花要她正眼好好瞧他們夫妻倆,明明是骨肉至親,豈能說忘就忘?


    「不,我不記得,什麽都想不起來……」雙雙眼神迷亂,霍然從椅子上跳起,滿腦子亂烘烘,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她不是冉芷淩的事實。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都別再說了。」嚴釋策心疼地製止他們再繼續說下去,雙雙承受的夠多了,他們再逼下去,恐怕會令她崩潰。


    「釋策,我在作夢對不對?」她猶如溺水的人,緊緊攀抓著嚴釋策這根浮木,驚慌失措向他尋求答案。


    他撫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撫:「雙雙,你別慌,沒事的。」


    她大受打擊,雙腿不穩地往後蹎了下。「雙雙?連你也叫我雙雙,所以我真的是雙雙,不是冉芷淩?」


    冉芷淩若有所思望向嚴釋策,他如此輕易接受眼前的人是翟雙雙,且沒有任何質疑,是否表示他早就知道住在府裏的人不是真正的冉芷淩,隻是一直默不作聲?


    「不管你是冉芷淩或翟雙雙,你就是你,並沒有任何改變不是嗎?」嚴釋策很想敞開雙臂,將她擁進懷中好生安慰,但眼下有太多人在場,況且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也在,他理當尊重冉芷淩,是以唯有強忍住心頭的渴望,沒將她擁入懷中。


    雙雙淚眼迷蒙搖著頭。「不一樣的,所有事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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