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我的人不是你嗎?羅瀾又氣又好笑,卻無法否認他這句話確實講到了心裏。她一直都在被動地等著,等著她的父親、母親還有範蒔昀,總有一天會回過頭看見她眼底的冀望,倘若那時她有勇氣主動爭取,有些事會不會就不太一樣?


    羅瀾不知道,但對著這個男人,她忽然有些想通了。


    她抬步走去,站在他麵前。


    雷伊凡手插口袋,等著她接下來的言語,死都不承認自己的手心其實已汗濕了一片。


    羅瀾嘴唇一勾,伸手開始替他扣起襯衫的扣子,一顆、兩顆、三顆……把他裸露的肌理再度掩藏回質地良好的布料底下,說:「這是我的。」


    雷伊凡挑眉。


    「你身體的每一寸,甚至每一根頭發,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隨意讓人觸碰,而你的眼睛……隻能看著我。」羅瀾繼續,手指探入他剛硬的黑發底下搓揉,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善妒和小心眼,這是全紐約時尚圈都知道的事。「你有這個心理準備?」


    雷伊凡將她欲抽離的手製住,使勁壓在自己胸前。「當然。」


    這是打一開始他就給她的保證,隻是,他給出多少,羅瀾勢必得回報多少。


    當他屬於她的同時,她的每一分,也都是屬於他的。


    於是羅瀾笑了。「那麽現在開始——我愛你。」


    把自己的心情講出來,其實並沒有她預想中的困難。


    甚至,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因為眼前的男人正切切實實地看著她,不會漠視她的需求。在她講出這句話的同時,雷伊凡抱住了她。「親愛的,隻要有你這句話,那其他的什麽我統統都不會在意。」


    羅瀾苦笑,這男人果然太年輕了。


    盡管他們實際的差異是六歲,可就社會曆練來說,羅瀾要比他多了不知道多少,那些小道雜誌一旦興風作浪起來,絕非一般人能承受,何況……愛情並不是萬靈丹。


    因為人活著,除了愛,還有許多追求,尤其是對自我的追求。


    但這一刻的氣氛太美好,她舍不得破壞。沒關係,就這樣吧,這個男人給了她溫暖,那麽,她會拚盡一切替他擋在前頭,不讓那些惡意幹擾到他的發展。


    「我們走。」雷伊凡突然想到什麽,拉著她攔了輛計程車。羅瀾被他拉進後座,還不及反應便聽見他報出那間高級公寓的地址。她眨了眨眼,麵露不解。


    雷伊凡朝她一笑,俯在她耳邊。「今天不是租約最後一天?我早想抱著你在那king size的大床上滾一圈了,此時不滾要等到何時?」


    羅瀾臉紅,雷伊凡趁隙在上頭親了一口,一臉偷腥貓兒似的得意。


    「還有……我會再一次讓你知道,我擁有的究竟是棉花棒還是警棍。」


    「夠了!」這個記仇的小子!


    就這樣,兩人回到了那間公寓,羅瀾並沒有太多抗拒,所謂有一就有二,他們上床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時忽然矯情起來也很奇怪。隻是兩個人搭著電梯,卻覺得有種奇異的氛圍在流動,生活了近半個月的地方已經非常熟悉,但看到那一張整理整齊的床鋪時,羅瀾的心髒還是猛縮了一下,渾身開始不自在地發燙。


    結果還不及反應,她就被拉到床鋪上,被人抱著從床頭滾到床尾。「等、等一下……哇!我、我頭暈了……」


    「哈!」雷伊凡笑著撥開她亂了的發,隻見她粉白的頰紅通通的,貼身的洋裝縐了一片,一臉的不知所措反倒誘引著他親吻。他從來不是會壓抑自己的人,當然好好地吻了上去,一親再親,親個沒完。


    羅瀾從不知道原來接吻可以引發這麽多的連鎖反應。她的身體熱了,腦子麻了,被他大掌緊緊箍住的腰際更是一片酸軟,就連呼吸間都可以嗅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氣味,甜甜的,誘使她張嘴,渴望多嚐一點那個味道……


    一切似乎有點奇怪,充滿著一種謎樣的新鮮。同樣的房間、同樣的男人,稍稍不太一樣的吻,給她的感受是天翻地覆的不同。羅瀾嗚咽一聲,微微睜眼,想要分清楚這樣的差異究竟在哪兒,卻一不小心便栽入了他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深邃的湛藍眼眸,差點就要溺斃其中。


    雷伊凡瞅著她,濕潤的嘴角蕩開一笑。「羅瀾,你好可愛。」


    眼下的她發鬢散亂,粉頰酡紅,被他一再親吻的唇畔自然潤紅,她的表情帶著一點孩子氣的迷惑,那黑潤如珠玉的眸裏則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曾渴望她能不再逃避自己,正視情感,如今終於實現,他體內喜悅滿漲,卻發現僅是這樣地擁抱親吻著,便已心滿意足。


    因為太珍惜了,反倒有點下不了手。


    「雷?」羅瀾有些困惑,任著男人再度將她壓入懷裏,卻沒再進一步的動作。她可以感受到他繃緊的肌理下潛藏著龐大的熱能,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卷入其中,屍骨無存。


    她的預感是對的。這個男人的出現,會打亂她原先設置好的一切,把她帶往另一個完全無法預料的世界,她因而抗拒、掙紮,可繞了一圈,終究還是被他擄獲。


    因為心動了,情動了。


    身上的衣物在相互摸索的過程中被褪落,盡管對彼此的身體並不陌生,但第二次的結合遠比第一次要多了更多東西,不再隻是rou體的單純發泄。


    倘若方才短暫的停頓是太過憐惜而無法出手,那麽現在就是因為放在心上了,所以想要得到對方的一切。雷伊凡恨自己無法思考,過往那些慣用的伎倆沒一個派得上用場,對羅瀾,他永遠隻有本能反應,慌手慌腳得像個初經人事的少年。


    但羅瀾也好不到哪去。她很緊張,不知道自己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害怕自己過分投入會不會顯得太饑渴?她該叫出聲嗎?還是矜持點?老天,他們那次究竟是怎麽做的?


    就這麽胡亂磨蹭了好一會兒,兩人目光相接,隨即一笑,雷伊凡輕輕捏了把她的翹臀。「羅瀾,放鬆點。」


    「你也一樣。」


    羅瀾回以顏色,不過用上了力,滿意地看到他扭曲了臉討饒。「輕點!」


    「不是要讓我看你的警棍?」羅瀾挑眉。


    「哈!」雷伊凡笑了,方才有些放不開的手腳不再拘束,原來這就是最適合他們的方式,不需刻意挑弄,一搭一唱間便能自然產生火花。「那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喔,我拭目以待。」


    羅瀾臉紅紅的,分明講著再大膽不過的話,但身體反應卻還跟不上而顯得有些羞赧。這一次他們終於自然相擁,他的手掌因工作緣故保養得當,但還是能察覺到一點粗糙的質感。打球磨出的繭、攀岩留下的傷口……那種不同於自己的觸摸使羅瀾深切體會到自己在他懷裏的事實,心緒忍不住變得高昂,像是繃緊的弦,輕輕一撥便會流泄清脆聲響。


    她的體內蓄了一個水池,在這一瞬開始潮潤滿溢。他在她的身上燃起了火,潮水滾燙,蒸發成了氤氳,羅瀾睜眼瞅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的眼神有些迷蒙,黑亮亮地溢散水氣,雷伊凡藍眸回望。


    此刻,她的眼睛裏隻有自己——而非看著別人。他這才發現,他渴望這一刻,竟渴望得全身發疼。


    就像那時候在pamplona,那麽多人裏,她隻看著他,所以他才會受其影響,那麽專注、那麽吸引、那麽讚歎……被她所望的感覺這麽美好,他隻能上癮。


    雷伊凡傾身吻住她迷亂人心的粉豔唇瓣,想起這唇曾吐出過多少讓他氣憤不已的言語,就不禁有些想惡作劇。


    羅瀾一下子吃痛。「你幹麽咬我?」


    「我忘了保險套。」


    這現實的問題讓她一愣,隨即好氣又好笑。「我的洋裝口袋裏有。」


    雷伊凡俊眉一抬,伸手到床下她的洋裝口袋裏撈了撈,還真的有一串!「你沒事在裏頭放著這玩意兒幹麽?」而且還有五個之多!


    羅瀾嗔他一眼,笑得很故意。「你不懂什麽叫有備無患?」


    他聽著,橫眉豎目起來,想起她在pub裏輕易勾搭人的樣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氣一下子又湧了上來,忍不住罵了句西班牙髒話。「for!你原先打算跟誰用?」他可沒忘記這女人今天下午還把他一個人扔在時代廣場,要說她是準備跟他用,那也太匪夷所思了一點。


    羅瀾哭笑不得。老天,他這是吃哪門子的飛醋?「我剛在pub排隊的時候有人在發試用品……怎麽,你沒拿到?」


    他一愣,是了,好像真的有人在那裏派發什麽,可他當時一臉煞氣、生人勿近的模樣,人家自然是能閃多遠閃多遠,遑論拿東西給他?


    這下雷伊凡尷尬了,想起自己剛才愚蠢的質問就有種一巴掌打死自己的衝動,這時羅瀾躺在他身下眨巴著眼,刻意抬起雙腿磨蹭他,一臉好整以暇。「你說我是打算跟誰用呢……」


    「當然是跟我。」雷伊凡二話不說先把人抓起來吻了個昏天暗地,拿起那「一串」保險套。「他一次發了五個?這麽不計成本?」


    「唔!」


    羅瀾一下子僵住,雷伊凡挑眉,意識到答案。「哈……原來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少羅嗦!你到底要不要用?」


    那種燃起的火被擱置一旁兀自燜燒的感覺使她腦際一陣暈熱,被扔棄不顧的yu望不降反升,隨便一個肌膚相親都會敏感得教人發顫。兩個人都在一觸即發的邊緣,雷伊凡扯開包裝,藍眸深邃。「這是第一個……」


    他將之放在羅瀾掌心,那冰冷滑潤的觸感使她一顫,雷伊凡一笑,領著她的手為彼此做好準備。羅瀾動作著,意識到躺在手中的沉重質量,整個臉火燙得幾乎就要焚燒。


    「你覺得……我們一個晚上把它們都用完,會不會是個好主意?」


    「這個嘛……」羅瀾一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結果那五個保險套究竟有沒在一夜之內全數用罄?羅瀾一點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隻知道自己到最後渾身虛乏,筋疲力盡,恨自己忘了人類跟鬥牛的體力值不同,她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床上,雷伊凡笑著替她揉腰。「你這麽沒體力,還敢跟人家拿五個?」


    沒有人叫你真的一次用完它!羅瀾內心忿忿,但疲累至極,隻能發出小貓一般哼哼唧唧的聲音。算了,看在雷伊凡從頭到尾替她洗澡幫她按摩服務到家的分上,她決定大人有大量地不計較。


    「想睡了?」看她一臉困乏的樣子,雷伊凡哭笑不得,看著剩下的兩個保險套,他隻做了三次呢。「我看你從明天開始就跟著我一起上健身房好了,像你這樣成天坐辦公室,肯定是缺乏鍛鏈。」


    「哪有人為這種事鍛鏈的,又不是瘋了……」


    雷伊凡抬眉。「話不是這麽說,身體可是資本,你現在爬個華盛頓山,我看你到半山腰就會因體力不支暈倒,更不要說攻頂了。」


    羅瀾為他的比喻一頭霧水。「我沒事去爬那些山幹麽?」


    「嗯?你不想跟著我去?我今年還計劃要去攻頂,不過你沒受過行前訓練,玩玩就好。我們可以去新罕布夏,那裏秋天的楓葉很美,我保證你會喜歡,還可以去merrimack valley區的藝廊逛逛……」


    他講得煞有其事,羅瀾聽著隻覺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遙遠得無法有概念。可她困了,沒那個力氣與他爭辯,她沉沉閉上眼,腦中想的是他們在一起了,她要怎麽跟單卓洛說明這事,還有媒體那邊,她又該如何預防……有太多的事需要解決,而她現在隻想睡覺,補充能量。


    雷伊凡也不勉強她,他起身從衣櫃裏拿出新的棉被給她蓋上,然後躺在她身旁將柔若無骨的她抱擁入懷。


    從住進這公寓裏的第一天,他就幻想過好幾次這畫麵,如今終於成真,他嘴角拉開一抹弧度。他還有許多許多事想拉著她一塊兒參與,還有許多許多的地方想領著她一起去,他看著懷裏安睡的人,想著,不急,那些計劃,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隻要她在自己身邊。


    羅瀾做事一向不愛拖延,所以隔天一早,當她一進公司便馬上叫來兩位老板,正式「私布」她跟雷伊凡的新關係。


    範蒔昀已經知道了,但後知後覺的單卓洛睜大了眼,不敢置信。「他是個model!」


    「是。」


    羅瀾一臉「那又怎樣」,單卓洛被瞧得氣虛,可隨即又抓回重點。「而且還是我們家這一季的代言人!」


    「所以?」


    「所以……他對你一定不是真心的!妹子你被騙了!」


    羅瀾對於他的邏輯哭笑不得,可還是耐著性子。「真不真心是我這個當事人說了算,還有eric,你第一天認識我?你認為我是那種會傻傻上當、被人騙財騙色當作跳板利用還不自知的蠢蛋?」


    「嗚!」單卓洛掩著胸口、一臉受到打擊。妹子這招夠狠,拐著彎把他徹底罵了一頓。是,他就是當年那個傻傻上當、被人騙財騙色當作跳板利用還不自知的蠢蛋!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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