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場沒多久,吳越就被對方攻得節節敗退,好幾次都被壓製在圍欄動彈不得。 第二輪,吳越好不容易獲得反擊的機會,一記重拳從右側揮去,擊中了小辮的鼻梁骨,鼻血霎時就流出來了。 吳越乘勝追擊,小辮被打得滿臉是血,半跪在地上。 血腥殘暴的畫麵令場內一片喧騰,礦泉水瓶不停擊打發出沉重的響聲,不停有口哨聲傳入竇天驍的耳內。 煩躁得很。 小辮的右眼被吳越打得完全睜不開,一直維持著一個抱頭的動作蜷縮在地上,此時吳越雙目通紅,根本收不住手,拳頭像是雨點一樣不停地落在小辮的頭上和身上。 竇天驍所坐的位置裏八角籠很近,他能聽見一記又一記重拳揮在人臉上那種沉沉的帶著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甚至覺得小辮已經沒命了。 邊上抽完一支煙的裁判這才象征性地拉開了兩人,開始讀秒。 就當大家認為吳越這局穩贏的時候,小辮又搖搖晃晃地起身,此時他的鼻梁骨已經徹底外歪斜到一邊,右眼腫大到像是在水裏泡了三天的屍體,猩紅的液體從他的眼瞼緩緩下滑,與嘴角的融匯成一線,滑至脖頸。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那鼻梁骨又往另一側稍稍回正了一些。 竇天驍看到這裏,身上冒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這人是失去痛覺了嗎!? 這一刻,他心底的那個念頭似乎被證實了。 這人絕對注射了興奮劑…… 於清霽說過,興奮劑的類型有很多種,有刺激肌肉增加靈敏度的,增強耐力的,還有麻醉止痛…… 場上血腥殘暴,身後一喊呐喊歡呼。 竇天驍眼睜睜地看著吳越被小辮以一套組合拳的方式擊倒在地。 此時吳越的耐力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小辮騎在他的身上,多次擊中吳越咽喉。 隻見躺在地上的吳越瞳孔驟縮,青筋暴起,小辮咬著牙套,麵目猙獰地持續揮拳,每揮一拳,拳套上都會像噴泉一樣甩出猩紅的液體和汗水。 竇天驍感覺背脊一涼。 吳越遍體鱗傷地躺在地上,視線和竇天驍交匯的那一刹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抱頭投降了。 那個有自信以一對二的吳越含著熱淚和屈辱,投降了。 然而小辮就像是殺紅了眼的凶徒,隻當沒有看見,拚命揮拳,打歪了他的下頜,就連裁判上去都沒能輕易拉開他。 裁判連連吹哨,又奮力地撥開他的肩膀,小辮這才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裁判推了推吳越,但是對方良久沒有反應。 “抬下去抬下去。”他急忙拉開籠門向兩個工作人員揮手。 兩位壯漢把吳越拖下場,又有人上台清理地上的血汙,這是裁判宣布小辮獲勝。 場周圍的歡呼聲蓋過了唏噓聲。 “真他媽沒用啊,老子壓了10萬在他身上!” 團賽沒有中場休息,在拖走吳越之後,裁判吹哨示意下一位選手上場。 竇天驍剛才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吳越和小辮的身上,這一轉頭才發現刀疤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他四下張望,看到了孫億,忙問:“看到刀疤了嗎?” “沒有啊。”孫億也四處觀望。 此時裁判再次在台上舉手示意他們這隊,十秒未上台等於自動棄權。 隔著八角籠,他看到同樣坐在台下的三爺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緊接著,拇指虛空指著脖頸,緩緩向右劃過。 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死定了。” 比賽還未開始,一陣徹骨的涼意就從腳底順著脊背直衝天靈蓋,竇天驍感覺自己渾身的細胞都跟著打了個哆嗦。 刀疤……被買通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也就是意味著,自己要一對三!? 而且還不確定對方隊伍裏的其他隊員有沒有使用興奮劑。 竇天驍在人群中搜尋一圈,毫無收獲,在裁判的手勢變成‘三’的時候,他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就在此時,他忽然看見端著杯子的四爺坐到了三爺的身側,兩人還耳語了些什麽。 他猛地想起孫億無意間帶過的那一句,“他們幾個其實私下都有交情。” 霎時間,一個更令人恐懼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如果,四爺壓的是對方贏呢? 如果說,整個賭場的比賽背後都有人暗中操作呢? 自以為手中握著強大的可以改變命運的力量,殊不知,自己本是被**控著的螻蟻…… 江燃放假之後,打算請竇天驍看部電影讓他樂嗬樂嗬,於是就在網上搜了一下最近的電影排片,偶然間看到一部科幻片——《現代文明永不消逝》。 聽起來還有點意思。 它的評分是滿分——因為還沒有人評。 影片大致講的是在人類消失之後,建築物的分子分解,挺有未來感的一部片子,感覺比同期上映的《金剛狼》《變形金剛》什麽的好多了。 但他覺得,以竇天驍的品味,估計會喜歡《金剛狼》,於是就打了通電話過去。 沒有人接。 打家裏的座機是舅媽接的,說是去了拳館。 江燃現在對‘拳館’這兩個字眼很是敏感。 肯定又去找於清霽了! 像什麽話! 江燃感覺自己這輩子注定是要給這兔崽子操碎心了,他蹬著自行車風風火火地趕到拳館,想要一探究竟,結果隻看到於清霽一個人斜躺在訓練椅上做卷腹。 他和於清霽不熟,沒頭沒尾地問道:“看到驍驍沒有?” 於清霽的動作沒有停下,喘著氣回道:“今天請假沒來。” “請假?”江燃先是愣了一下,也沒想太多,“那正好,我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於清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燃找了個位置坐下,雙肘支著膝蓋,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自己這行為蠢得可以,良久才憋出一句,“他跟你關係不錯吧?” “啊?”於清霽也有些意外,“挺好的。” 之後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氣氛越來越微妙。 於清霽拿起腿邊的水瓶喝了口水,“然後呢?” 江燃:“挺好的就好。” 於清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還扯到了舅舅的淋巴癌。 江燃發現於清霽這個人平常不苟言笑的,但隻要聊到竇天驍的時候,嘴角總是不自覺地上翹著。 就好像暗戀某個人時又恰巧聽見別人談論到他一樣。 青澀懵懂的,又帶點寵溺的那種笑容。 格外紮眼。 江燃實在有些聊不下去了,就低頭給竇天驍戳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倒是響了沒幾聲就接了。 他跟於清霽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往門外走去,音調拉得很高,“竇天驍你又跑哪裏去了?打你半天電話也不接,手機就是買來當鬧鍾使的嗎?” 葉晞“哎喲”了一聲,“是我是我,他沒在家,手機也沒拿。” 江燃的眉頭一皺,“他跑去哪裏了?” “沒在拳館嗎?”葉晞反問。 於清霽將掛在一邊的毛巾扯下來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和後頸,略微還有些喘息,剛想躺下去繼續做卷腹時,聽見江燃帶著疑惑的聲音。 “什麽打黑拳?” 他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再聯想到竇天驍臉上那莫名其妙的“撞傷”和異常的請假次數,他的心髒抽跳了一下。 江燃聽得雲山霧罩的,渾然不覺於清霽已經閃到了他的背後。 葉晞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之後,幹脆一股腦兒地把答應過竇天驍絕不外泄的小秘密全都給抖了出來。 江燃沒接觸過這方麵的事情,不太了解,隻是對地下拳的事情略有耳聞,在葉晞添油加醋的描述之下,頓時感覺這兔崽子是要成精。 “你也不攔著他點!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江燃氣急胸悶。 “啊?犯法?”葉晞的手一抖。 他對此全然不知,在他從小的成長環境裏,接觸到的都是鬥地主打麻將的三姑六婆,賭個錢再正常不過了,當初不準竇天驍去打拳隻是怕他受傷,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個層麵。 於清霽聽了那麽兩句,就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湊過去問道:“驍驍打拳去了?” 江燃邊跟葉晞說話,邊點了點頭。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但是我也不太確定他現在人在哪兒。”葉晞說。 “醫院呢?”江燃問。 “我剛從醫院回來啊,人沒在。”葉晞邊說邊登陸了qq,好在設置的是保存密碼,可以直接登錄。 江燃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葉晞神色一凜,“等等……他上午跟一個叫繁華落盡的人聊天了!有聊拳賽的事情,就是今晚!” “繁華落盡?”江燃的眉心一蹙。 他的記性比尋常人的要好很多,許多東西過目不忘,更何況當時這貨還在qq上說了句挺曖昧的“想我啦”,害他一路跟蹤到一家黑網吧,凍得瑟瑟發抖,第二天就感冒了,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你再翻翻看他手機裏的最近聯係人。”江燃提醒道。 竇天驍的手機聯係人都不超過二十個,除了家人和江燃,打得最頻繁的就是一個名叫孫億的。 打過去的時候發現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