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土城保留的還算完好。


    畢竟是遼軍的製高點。


    也是打算長期死守的營地。


    漢兒軍可不願意住帳篷。


    上下兩層的堡壘修得很堅固,還隔成了很多大房間。


    可惜,整條土城防線長達五十多裏。


    一旦薄弱之地被突破摧毀。


    迎來的就是全線潰敗。


    堅守一兩處製高點也失去了意義。


    再堅固的堡壘,能比得上封丘的城牆麽?


    逃跑反而加速了他們的滅亡。


    東宮軍對二韃子是零容忍。


    因為,這些二韃子的手上,沾滿了封丘守軍的血。


    死有餘辜!


    五千餘倒黴蛋被帶到一處空曠的土牆院子裏。


    魏無涯站在高台上意氣風發。


    “脫衣服!”


    啊?


    所有倒黴蛋都嚇得瑟瑟發抖。


    有些人雙手抱胸,菊花一緊。


    不好吧?


    大白天呢!


    魏無涯一瞅,就知道被誤會了。


    他尾巴骨一涼,小爺可是正常人。


    “呸呸呸!”


    “想什麽呢?”


    “看你們一個個渾身惡臭的,穿著那身髒衣服。”


    “不怕疫病害死你們啊?”


    “趕緊脫下來燒掉!”


    “排隊去那邊衝澡,直到一身臭味都洗幹淨了再說。”


    近三千的吃瓜群眾算是糟了無妄之災。


    他們也沒那麽多顧忌。


    三下五除二就脫得清潔溜溜。


    自動排著長隊過去衝澡了。


    官兵們早就準備了幾百隻水桶,放在一溜七八口水井之前。


    排水溝都特意疏通了一遍。


    “刷刷刷!”


    這天氣,衝涼還是挺舒服的。


    剩下的二千多太學生有些為難了。


    他們好歹都是預備役官員,有功名在身的。


    大白天的脫得赤條條,真的好嗎?


    魏無涯一步跳下高台,氣勢洶洶地喝道。


    “磨嘰個啥?”


    “還想回死人坑裏呆著去?”


    所有倒黴蛋激靈靈地搖頭。


    鬼才想去呢!


    王克遠鼓足勇氣央求道。


    “軍爺,能否為我們提供個隔離的地方清洗?”


    “這……有辱斯文!”


    魏無涯覺得長史大人給自己安排的監工活兒挺好。


    讓你們一幫酸丁鼻孔朝廷,看不起咱們武人?


    今兒,就得把你們那點可憐的自尊徹底磨滅。


    “喲?你還有斯文那?”


    “來來來,你就穿這身進城去好了。”


    “把你身上可能的疫病傳染給你的親戚朋友吧!”


    王克遠打死也不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不擔心疫病傳染,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關鍵這幅狼狽樣子,讓外人看到了,以後還怎麽活?


    要知道,他褲子裏都結成糊糊了。


    好在,屍臭比屎尿的味道濃鬱得多。


    而且,在場的都跟他差不多。


    誰也別笑話誰。


    魏無涯促狹大笑。


    “哈哈,那就趕緊脫。”


    “大老爺們的,怕個球!”


    “難道,你們比別人少個丁丁?或者,多一根攪屎棍?”


    好吧!


    所有太學生的尊嚴被拍得稀碎。


    少個丁丁,那是太監。


    長兩根棍子,又是什麽怪物?


    變異的尾巴?


    返祖成猢猻了麽?


    所有人都脫光了,一片白晃晃的挺刺眼。


    幾隊官兵拿著大糞叉子,把衣服全都叉到外麵。


    點起熊熊大火,燒的嗶嗶啵響。


    不管是綾羅綢緞,還是粗布短衫。


    這一刻,都是化作餘灰的命運。


    東宮出手很大方。


    就算外麵買不著的香皂,牙刷,牙粉,厚毛巾,鐵麵盆。


    都是一人一套。


    洗幹刷淨了,卻並不見有人送衣服來。


    倒是不少官兵在各處院子裏撒生石灰,噴消毒水。


    然後,大院子裏鋪上了一塊塊大木板。


    都是當初遼軍遮擋火油彈的厚木擋板。


    這條防線上殘留不少。


    有帶著口罩的軍醫解釋道。


    “水衝多少遍,都不一定滅得掉疫病。”


    “陽光,反而是上天賜予的最好消毒方式。”


    “服下這顆回春丹,都躺上去曬到日落再說。”


    啊?


    一幫人都傻眼了。


    這是陽光浴呢?


    五千多個大老爺們躺一起曬胯?


    場麵也太大了吧?


    會不會出現社死的大型事故?


    陳東風忍無可忍了,他又不好對醫官發脾氣。


    人家的態度比那些當兵的要好很多,還給了回春丹。


    太學生們消息靈通。


    誰不知道?


    這玩意可是修武大宗門才能煉製的寶貴丹藥。


    尋常人哪裏賣得到?


    就連禮部尚書周子昆摔傷了,也沒吃上一枚呢。


    禁軍倒是得到不少,都在第一時間給傷兵用了。


    就算有人偷偷藏個一枚兩枚的。


    誰舍得拿出來?


    這玩意,關鍵時刻能救命的!


    “醫官大哥,我們要曬多久,今兒一天麽?”


    醫官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至少三天,還得看回春丹的療效。”


    “疫病很可怕,不得不慎重啊!”


    “你們也真是,吃飽了撐的。”


    “看看你們把長公主逼成什麽樣了?”


    “都不得不挖開萬人坑自證清白了。”


    “這地兒埋了十五萬遼韃子的屍體。”


    “就算是十五萬頭豬,也能把爾等拱翻了。”


    “你們呀!”


    “也不想想,沒有東宮軍的拚死作戰。”


    “你們還有機會待在封丘瞎嚷嚷?”


    “指望皇叔的王府軍?”


    “他多半連河南路都打不進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廉恥心的吞了回春丹,幹脆往木板上四仰八叉一趟。


    裝死算球。


    實在是,太丟人了。


    誰都知道。


    東宮軍在大半年裏,殲敵三四十萬。


    而且,滅殺的還是遼軍的精銳騎兵為主。


    如果這些人都去對付司馬銳的王府軍。


    嗬嗬。


    別說打進河南路。


    山東路都未必收複得了。


    耶律正蒙步步後撤,可他的騎兵保存了不少。


    死的也多是漢兒軍罷了。


    那不過是遼國的偏師東路軍。


    長公主麵對的可是遼皇主力,精銳中的精銳。


    稍稍有點頭腦的人,靜心一想。


    以己度人,長公主確實很憋屈啊!


    如果她是男兒身。


    司馬銳有個屁的希望。


    皇位還有爭議麽?


    司馬銳打不過東宮軍。


    他還敢造反不成?


    河東路,河北路還在遼韃子手裏,仗還沒打完!


    咱們就逼著長公主交出財權,兵權。


    卸磨殺驢,是個人都受不了。


    僅僅把咱們萬人坑裏一丟。


    好像,已經足夠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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