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端諷刺一笑,「她早就不是太妃了,如今連太嬪都不是了,已經貶為庶人,秋後就要問斬。節哀?嗬!」


    「秋後才問斬啊,這倒不錯。」榮王輕聲道。


    趙端聽出他的弦外之意,「榮王叔,你想做什麽?」


    「不是本王想做什麽,是敏慧要不要做些什麽。」榮王勾唇,「這翻天覆地的大事,哪有一次就能成的?」


    趙端看著他,目光閃爍。


    榮王將視線放到李子樹上,緩緩道:「你看這兩棵李樹,這棵從開花到結果總共要三個月,那棵要四個月,時間不同,結出來的果子味道自然也是不同的。」


    說著,便伸手摘了兩顆,遞到趙端跟前,「你嚐嚐?」


    趙端愣愣地接過,神色恍惚。


    等到回過神來,榮王已經走了。


    趙端咬了咬牙,眼中漫上濃濃的狠意。


    可不是麽,這翻天覆地的大事,哪有一次就能成的?


    聖端宮中,秦盈盈正在換藥。


    向太後也來了,看著她肩上那麽大一個傷口,難受得別開臉。


    這幾天她日日來聖端宮,起初是為了看望秦盈盈,後來是為了蹭吃蹭喝蹭風扇。


    不僅她自己來蹭,還要帶著她的貓過來蹭。


    秦盈盈叫廚娘做了些香噴噴的小魚幹,專門賄賂她的貓。


    向太後在,趙軒就不方便在裏間待著了。


    秦盈盈疼得直哼哼,他的心跟著一揪一揪。


    先前敷傷口的棉紗黏在了血痂裏,需要用小鑷子一點點撕扯才能拿下來。


    每撕一下,秦盈盈的身子就跟著一顫。


    向太後看不過去,隔著屏風喊:「呈翊快進來,扶著你母妃些。」


    秦盈盈虛弱地說:「不用了,他也大了,不方便。」


    向太後沒好氣地說:「大了也是你生的,他不過來扶,難道讓本宮來嗎?」


    趙軒沒等再叫,快步走了進去。


    他一手扶著秦盈盈的肩,一手托著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這個姿勢有些親密,然而此時誰都不會在意——除了趙軒自己。


    秦盈盈貼著趙軒寬厚的胸膛,確實好受了些。


    此時,屋內還有一個人,是趙軒唯一的妃子——大昭儀。


    大昭儀姓大,名貞榮,是大元遺民。


    大貞榮的父親曾是大元國皇室子弟,曾經幫助過先帝。


    後來大元滅了國,大元皇族流落四野。


    先帝念著當年的情分,輾轉找到大貞榮,將她接入大昭,以公主之尊撫養,並許諾將來新君即位,納她為妃,算是許了她一世安穩。


    後來趙軒坐上皇位,大貞榮便成了他的妃子。


    大貞榮性子有些特殊,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宅,非常宅。除了必須參加的皇家大宴,她幾乎從來不會踏出坤寧宮。


    這次若不是秦盈盈主動送了她一個風扇,她也不會過來看望秦盈盈。


    雖然來了,卻一句話沒說。就連趙軒站在她麵前,她也沒想著上去討好。


    秦盈盈留她吃飯,她沒答應,福了一禮便出了聖端宮。


    宮道長長,冷清無人。


    大昭儀對身邊的宮人說:「你還記得秦太妃的樣子嗎?」


    宮人一愣,詫異道:「娘娘這話是何意?方才不是剛見過嗎?」


    大昭儀沉默片刻,才道:「是啊,方才剛見過。你有沒有瞧見,她鎖骨上生著一顆紅痣,當是大富大貴的命格。」


    「娘娘也是呢!」宮人討好地說。


    大昭儀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隻默默地走向坤寧宮。


    秦盈盈的傷好得很快,不出幾日就愈合了。


    結痂的那幾日癢得難受,睡夢中都想抓,趙軒白天黑夜守著她,就怕她撓破了。


    就這樣過去了小半個月,秦盈盈養得白白嫩嫩,趙軒卻一天天消瘦下來。


    不光是擔心秦盈盈,還記掛著黃河水情。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黃河沿岸水患嚴重,農田屋舍被毀,災民背井離鄉,流入汴京、洛陽等地,恐生禍患。


    這日,趙軒出宮辦事,說是夜裏才能回來。


    他特意告訴秦盈盈是不想讓她擔心,同時叮囑她乖乖待在聖端宮,小心傷口。


    秦盈盈笑眯眯地答應下來,轉身就變了臉。


    趙軒前腳出宮,她後腳就換了身衣裳,帶著寶兒跑到西山寺。


    她到底知道輕重,出宮前去向太後跟前知會了一聲,隻說是去西山寺看望溫王妃,謝謝她之前替自己治傷。這樣的話,就算有人看到她,也不能拿著這件事做文章。


    溫王妃挺高興秦盈盈能來,耐心地陪著她說話。秦盈盈東扯扯西扯扯,最後終於扯到了梁大將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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