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不說擎天柱是國五還是國六?白天能不能進市區?”


    “可說呢,越想問題越多。”


    “你可拉倒吧,能不能往好道上走走,我叫你來當個裁判,你擱這瘋狂人情世故可還行?”


    林梟看著避實就虛的陳晨,心裏感到陌生。


    公司越做越大,虛偽那套也學會了。


    讓他給點意見,這小子能躲就躲。


    哪怕說話,也區裏拐彎的,幹的很少。


    “首長,其實你心裏有答案了,何必一個勁的要我的說法呢?”


    “我沒主意,才找你來把關的。”


    “你讓我說話,無非就是看我嘴不好,想聽聽反對意見。既然你這麽想聽反對意見,說明你已經拿主意了,結果已經很明確了。”


    “嘶……”


    這小子也知道自己嘴不好,自我認識很準確。


    除此之外。


    他對其他人的心態拿捏也很準確。


    確實。


    林梟研究過幾次項目的報告,總覺得有什麽不足之處。


    但是沒有足夠的理由給他們打回去重做。


    叫陳晨過來,也就是這個用意。


    遇事不決,大家都喜歡扔硬幣。


    陳晨就是林梟的硬幣。


    扔出反麵,就能說服自己的內心,利索的把兩個團隊打回去重做。


    要是扔不出反麵,就一直扔。


    想到這兒。


    林梟不再內耗了。


    雖然陳晨一句有用的都沒有的,但他確實點醒了林梟。


    但凡需要征求別人意見,那就是否定。


    於是在500a試飛結束之後,林梟很快得出了結論,對兩個團隊一視同仁。


    “項目都還是有缺陷,你們回去之後再總結進步一下。”


    兩個團隊都沒有怨言,默默吞下這個苦果,悻悻的準備回去。


    但臨走前林梟又叫住了欒文遠和梁翰。


    “先別急著回去,晨盾科技明天有個項目要試飛,你們跟著看一下,學習學習。”


    梁翰不解:“項目?晨盾科技現在明目張膽的搞國防工業了?”


    陳晨連忙擺手:“民用民用,我什麽水平能搞軍用啊?想都不敢想。”


    林梟直癟嘴,忍住沒戳破陳晨的虛假。


    嗯。


    想是不敢想。


    但往鷹醬頭上扔東西可是一扔一個準兒。


    梁翰和欒文遠都欣然答應會到場。


    無論軍用民用,他們都認可晨盾科技的水平。


    就算林司令員不邀請,他倆也會不請自來。


    ……


    當晚十一點半。


    千裏之外的錢江。


    順風大會議室。


    【順風速遞三段式網絡已初見成效,國內首款大型高速運載平台試飛】


    【羊城軍迷目擊,順風新飛機酷似b22】


    【進度超預期,順風生產力恐怖如斯】


    【從服務業轉向工業,股價看向300大關】


    【002352,擺脫概念龍頭,無限看好,價值投資首選】


    【……】


    衛筱看著鄭曉彤摘出來的簡報,簡直觸目驚心。


    一邊是今天收盤時的股價,再一次突破平台,衝上了曆史最高位。


    另一邊是收盤後資本圈流傳的各種小作文。


    “撒子哦,我啥時候要幹工業了?”衛筱愁眉緊皺,隻覺得自己命懸一線。


    可身旁的三巨頭互相對視,都有些竊喜。


    看的出來。


    小老板是在謙虛,是在攢人品。


    沈欣錯進錯出的看了衛筱一眼,自以為自己掌握了正確答案:“咱們和晨盾綁定的深,也算是半個航空業的公司嘍。”


    “不是不是就不是,我就想送快遞。”


    “快遞當然得送,但和晨盾科技的合作,讓我有了一些新的領會。”


    沈欣裝作高深的樣子看向衛筱。


    希望她捧哏。


    衛筱但凡搭一句茬,她就能展開整個宏圖偉業。


    可衛筱偏偏抱著剛胳膊不說話,給沈欣憋得夠嗆。


    還好宋傑眼疾手快,伸出了援手:“沈總展開說說。”


    “現在資本市場強行給我們賦予了一個新工業的概念。”


    “我覺得嚐試一下未嚐不可。”


    “我們從服務業轉型成無人化設備提供商,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言至此。


    宋傑和俞兆林都聽得出神。


    之前順風一直在執著於搞無人設備,但隻是為了自用。


    可幾個項目搞下來。


    無論是順風還是晨盾科技,都積攢了足夠的技術。


    晨盾就不說了。


    b22雖然有點瑕疵,但整體路子沒有錯。


    重點是順風。


    搞到現在,順風已經有了完備的無人設備大數據鏈,還儲備了大量的無人機專業人才,比如操作手之類的。


    這就是久病成醫。


    宋傑隻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不愧是沈總。無人化一定是趨勢。咱就說現在的公司,有一個算一個,誰有我們順風的無人設備經驗多?”


    俞兆林也舉雙手讚同:“隻要三段式網絡項目成熟,咱們可以成套向友商輸出。”


    “不光是友商,可以把目光放長遠,工程運輸、海運,但凡和投送有關的,都可以用咱的設備。”


    “對對對!咱們有陳晨這個小天才在,不怕沒有設備更新。


    “那是,咱們甚至可以像軍方一樣,預研一代生產一代銷售一代。”


    “嗯,自己永遠用最好的,把淘汰下來的機器賣給友商。”


    “如果這樣的話,當務之急還是把三段式網絡落實。”


    “可說呢,按照現在資本市場的勁頭,情緒全都調動起來,隻要三段式網絡麵世界,我們就順勢推波助瀾。”


    “嘖嘖嘖……到那個時候我都不敢想咱們能到什麽高度。”


    “……”


    衛筱坐在唯一主位上,看著三人規劃未來,感覺自己好像是個透明人。


    不是!


    我是老板啊!


    我叫你們來開會,是為了討論給資本市場降溫。


    你們怎麽還畫上餅了?


    簡直鬧麻了。


    現在資本市場就跟瘋了一樣,有的沒有的都給順風身上推。


    股價和自己的血壓一樣高。


    衛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得想辦法降溫。


    再這麽吹下去,光是股價就足以讓自己輸成傻逼了。


    “等會!都先別說話!”


    “聽我說!”


    “成不成設備供應商,先放一邊。”


    “現在市場太瘋狂,不正常!”


    沈欣從美好的未來中回過神來:“哪裏不正常了?”


    衛筱拿起那些小作文:“有說我們無人機設備天下第一的。”


    “還有說我們徹底無人化的。”


    “這這這!最離譜,說我們掌握了無人轟炸機技術。”


    “這都是造謠啊!”


    宋傑不以為然:“股市全靠故事,很正常。”


    “正常個棒棒糖,這都是吹牛啊,必須降溫。”


    降溫這個活,技術範疇屬於是俞兆林這個公關總監的。


    但他沒有回應衛筱。


    反而先和宋沈兩人對了對眼神。


    隨後理中客道:“也不都是吹牛,晨盾科技確實有這些技術,四舍五入,我們也有。”


    沈欣此時也明白了衛筱的擔憂,出言安慰。


    “小老板,我太懂你了。”


    “你不就是怕位置太高,摔得太慘嗎?”


    “你聽我一句勸,放棄內耗,眼望光明的未來。”


    “凡事不要像壞的,往正麵激勵想想。”


    衛筱口嫌體正直,確實照著沈欣的所說正麵激勵想了想。


    三段式網絡沒有被收走……


    順利在順風落地……


    資本市場直接炸裂,股價朝著翻十倍飆……


    財報美如畫……


    媽耶!


    恐怖!


    沈欣看衛筱出神,還關心的問道:“是不是不內耗了?”


    “嗯!不耗了,不想活了。”


    說話間,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消息,備注是父皇。


    “祝賀小心肝項目試飛取得成功,期待你在投資者大會上作報告!!!”


    老爹寫任何消息都是這個路子。


    總是一股寫信的既視感。


    今天也是一樣,文字都很正式。


    不同的是,今天老爹在最後一行配了一個(偷笑)表情包。


    信息瞬間充滿了陰陽怪氣。


    抬頭再看沈欣他們,還在熱火朝天的規劃進軍工業的未來。


    簡直麻到骨子裏了。


    情況已經很明了了。


    公司內部上下一心,努著嘴要把快遞扔在客戶頭上。


    不論衛筱說什麽,已經對沈欣他們形不成影響了。


    她已經被架空了。


    資本市場上,大家都翹首以盼,隻等著利好落地,接著三段式項目再炒一波。


    家裏更要命了。


    衛筱現在都能想象得到老父親看著試飛報告,嘴角壓不住的表情。


    1人對抗全世界……


    不。


    1.5人對抗全世界,那邊還有個陳晨。


    如果他能成功把林梟忽悠瘸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飛機被收走,故事泡沫炸裂。


    財報當年虧成狗,後一財年美如畫。


    接著奏樂接著舞。


    但陳晨畢竟是0.5個人,因為那邊一切都是未知數。


    想到這兒,衛筱拿出手機,啪塔啪塔打出一行字。


    “滴滴滴!靠譜嗎?如坐針氈(淚流滿麵)”


    “明天試運行,魚已上鉤,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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