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一陣清脆的敲擊聲傳來,阿朵忽然發現,街頭不遠處孤零零地擺著個賣餛飩的小攤,敲擊聲正是從那裏發出的。


    “走,我請你們吃夜宵。”曾逸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路邊攤的餛飩可比店裏的好吃。”


    李少雲見狀,也是眼前一亮。


    說話的當口,三人已走到了餛飩攤前,擺攤的是個約摸四十左右的精壯漢子,一臉鋼針似的絡腮胡,大有三國猛張飛的神采。


    “來三碗餛飩。”曾逸凡招呼了一聲,挨著攤邊坐下。


    漢子爽快地應著,丟了幾把餛飩下鍋,隨手給爐子加火。


    “唔,柴爿餛飩。”李少雲嗅著香氣道,“現如今難得一見的江南小吃。”


    原來這攤主是用木柴燒的火,據說這種燒法是將木柴燒著,等火頭過去後,慢慢添柴,保證爐子裏不出大火,靠木柴低溫小火把餛飩煮熟。


    按以前的說法,這叫“文火”煮食,煮出來的柴爿餛飩皮薄餡嫩,美味爽口,可就是因為太耗時耗材,所以現在基本見不著了。


    今天倒是碰巧遇上,看來他們不僅運氣不錯,口福也不淺。


    吃著餛飩,喝著熱湯,感覺很是不錯,那攤主咧嘴笑著,一邊給三人加了份榨菜末,權當調味。


    “香,真香,不過就是可惜了點……”曾逸凡幾個餛飩下肚,又喝了一口湯,咂巴著嘴道。


    好吃就好吃,可惜什麽?換別人肯定要問個明白,那攤主卻沒接茬,隻是繼續笑著,看樣子是直接等曾逸凡的下文。


    但阿朵卻被曾逸凡勾起了興趣,一臉期盼等著下文,可曾逸凡沒說下去,悠哉遊哉繼續吃著。


    “可惜什麽?你倒是說啊。”阿朵忍不住了,她最煩曾逸凡這種說話說半頭的。


    曾逸凡搖搖頭,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阿朵焦慮得一口餛飩都吃不下了。


    那攤主倒是不急,笑嗬嗬地又端過一碗餛飩,放在了曾逸凡麵前,示意他再吃吃看。曾逸凡也不客氣,稀裏呼嚕地幹掉了這碗餛飩。吃完咂咂嘴,眯著眼像在琢磨什麽。


    而李少雲,更是一言不發,隻是笑笑一直在吃著。


    阿朵徹底糊塗了,難道曾逸凡和這攤主在打什麽啞謎?還有李少雲,看上去也是知道的樣子。怎麽搞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她一個人是傻瓜一樣?


    可剛才曾逸凡也隻是吃了兩碗餛飩說了一句話而已,這要是啞謎的話,未免也太玄了點。


    “柴爿餛飩一般什麽餡?”曾逸凡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豬肉餡,也有加薺菜的。”李少雲答道,“就是我們吃的這種。”


    “我吃的和你們不一樣。”曾逸凡繼續道,“一碗是辣椒餡,一碗是毛筍餡。”


    “這種餡的餛飩能吃嗎?!”阿朵更疑惑了。


    “按卦象來說,辛辣之物代表乾,芋筍之物代表坤。”曾逸凡盯著攤主道,“上乾下坤,得卦天地否,你是要告訴我這個?”


    以食物代表卦象,暗藏提示,阿朵這才平衡了點,原來這啞謎藏在餛飩餡裏,難怪剛才自己摸不著頭腦。


    而李少雲雖然吃的是正常餛飩,不過對於曾逸凡提到的這個“天地否”預示著什麽,他也很清楚,那是六十四卦中的第十二卦。


    這卦天在上,地在下,看上去好像很吉慶,其實是暗藏了殺機的卦象。


    聽了曾逸凡的話,那攤主點點頭,左手向內伸出一個小指,右手向外伸出一個大拇指,而後左手一敲,右手順勢甩到身後。


    “內卦全陰,外卦全陽,這是被親人所累的意思啊。”曾逸凡一臉有趣道,“搞了半天,我們下一個目標居然是捉奸。”


    “對,太對了。”攤主突然開口說話了,炸雷似的聲音把阿朵嚇了一跳,原來他不是啞巴。那搞了半天還比劃這個比劃那個的。


    走出餛飩店,曾逸凡和李少雲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但阿朵實在忍不住了,整個過程莫名其妙,他們倆,哦不對,還有那個裝啞巴比劃的餛飩店老板,他們三個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說……”


    “你說老霍手上就這一個資源?”李少雲看似無意又故意打斷了阿朵的問話,對曾逸凡說道。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先搞定眼下這個吧。反正老霍也走不到哪裏去。”曾逸凡答道。


    “不過,話說若不是你之前花八十萬把他從賭場裏保出來,他很可能真成啞巴了。”


    曾逸凡苦笑道:“我那時還真沒預料到老霍手上會有資源,並且還是這種跟男女之事有關的牢獄兆氣,救他,隻因為他是大道卜術唯一的傳人。”


    大道卜術,一個在堪輿界銷聲匿跡很久的占卜技能。與囚牛鎖龍鑰甚至伏羲八卦圖不同,他是一種真正的占卜術——通過卦象顯示所要了解的事情。不需要借助能量,不需要借助信息,完全的靠天吃飯。


    在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囚牛鎖龍鑰完全無法發揮預測的作用,下一個可以消除狴犴鎖龍鑰魔性的兆氣在什麽地方,除了通過大道卜術,曾逸凡想不到還有其他方法。


    大道卜術有一個看上去很嚴謹卻又很作死的規定:自祖師爺收的十二門徒之後,所有的口訣,師父隻能口傳一人,不能廣收徒弟,否則口訣失效。同時,受衣缽者在運用大道卜術過程中不能發生死亡流血事件,否則,占卜者同受其害。


    這種作死的規定,導致大道卜術從最開始的十二條支脈,才經曆了不到三百年,就隻剩下了老霍這一根獨苗。也使得大道卜術在業界幾乎無人知曉。


    而替人占卜這種事,不是為了害人就是幫人趨吉避凶。但避了自己的凶,難免就要連累別人。這就好比閻王爺派小鬼來抓個人走,如果這個人不死,總要找個替死鬼一樣。


    親眼看著自己那些個同門師兄弟,一個個或不小心,或膽大了撐的,觸犯了門規,隨後死的死,瘋的瘋,還有一個莫名就太監了,老霍雖然掌握了這一門絕學,卻是真的不敢去運用。


    不能靠手藝吃飯,混著混著,老霍就混進賭場了。


    也就曾逸凡,臨失憶前,還花八十萬把他給撈出來,於是,也就有了這一次的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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