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珊珊徹底崩潰了。


    這個穿貂皮緊身褲的不老仙妻,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抖得像個鵪鶉!


    身下堆了一大灘水漬,腥臊刺鼻!


    我們剛向她那邊走了一步,她就尖叫著大喊:“別過來,別過來!”


    保安們聽到靈堂的動靜不尋常,紛紛衝進來。


    地上,三四灘血,觸目驚心!


    一隻冠子還在流血的蘆花大公雞,正雄赳赳氣昂昂的在靈堂裏踱著步子。


    中山裝留下的背包敞開著,裏麵瓶瓶罐罐和一遝黃符紙格外惹眼。


    保安隊長愣愣地看著這一切,“這是怎麽回事?”


    楚莫上前,出示警官證。“警方辦案,暫時征用這間靈堂。都散了!”


    保安們離開後,楚莫問老神棍:“這案子咱還跟嗎?”


    “先把人帶回公安局再說!”


    白夜月不顧黃珊珊大喊大叫,同樣把她一掌擊昏。拖拽進衛生間,簡單處理後,和徐可欣一起弄上了車。


    楚莫抓上大公雞,我拎上中山裝的背包。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們幾個就去了市公安局。


    在打了一針鎮定劑後,我們在一間審訊室裏,對黃珊珊進行了審問。


    她整個人表現的神經兮兮地,眼珠子亂瞄。我問她,她口中所說的邪物到底是怎麽回事。黃珊珊壓低聲音,生怕別人聽道:“我也不知道它叫啥,是啥。姓呂的認識了它三十年,我也認識了二十八年。”


    “它在追你們嗎?”


    黃珊珊猛點頭:“追我們,每年兩次。它嚇我們卻不弄死我們。我想自殺可又沒有勇氣!”


    “仔細講講你們和邪物認識的過程,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真的,真能幫我?我有很多錢,隻要能幫我,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願意給!”


    黃珊珊一聽我們能幫忙,情緒瞬間變得極為激動,就差跪地磕頭了。接著,便竹筒倒豆子般,給我們講起了她、呂寬和邪物的故事。


    老東西轉業第二年,我們就結婚了。那時候正趕上廠子效益不好,準備裁員。


    老呂主動下崗,和朋友一起下海經商。


    可惜,錢不夠!為了湊夠錢,老呂把能找人借的錢都借了。最後,還找人借了高利貸!


    結果,他那個朋友是個騙子,以出去取貨為名義,把老呂的辛苦籌借來的錢全都卷跑了。沒多久,他老娘又查出得了癌,光治療費就是天價!


    老呂愁的不行不行的。更讓他絕望的是,高利貸得知這種情況,經常找上門來,逼迫他還錢。老呂經常出去躲債,一躲就躲到半夜。


    突然有一天,他半夜回家,興衝衝地跟我說,他買彩票中獎了。買了七注,中了七注。雖錢不多,卻也讓人全家人高興了老半天。


    老呂跟我說,咱家苦日子馬上就到頭了。過了明天,他的運勢就會好起來,到時候咱再做點小生意,保證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說實話,我當時並不信。但男人說的信誓旦旦,我也不好打擊他,影響他的心情,也就沒多說。


    當天晚上,我早早睡去。第二天天亮時,已經沒了他的人影。


    直到中午,有鄰居說,我男人在橋上跳河自殺了。


    等我趕去,他人已經被送到醫院。當天下午,人總算是救回來了。


    他醒來問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咱家轉運了嗎?”


    “轉個屁運!”我沒好氣的說。


    他掙紮著從病chuang上坐起來,迷迷瞪瞪道:“不應該啊。他說我隻要自殺一次,就能改運的。不行。我得去找他!”


    還沒等呂寬的腳碰到地,就有記者進來采訪,並於當天下午送來了募捐來的善款!


    他還了高利貸和他娘的治療費用後,用剩下的錢做起小生意。


    後來,生意越做越大,他做什麽事兒都順風順水,很快又開了家小公司,接著做大做強,直到成為本市首富!或許,他受到了命運之神的垂青,幸運到連他母親的癌症,都沒再複發過。


    日子好了起來,可呂寬並沒有高興起來。他每天都戰戰兢兢地,就像有人要害他似的。而且經常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


    我很好奇,他的恐慌來自哪裏?甚至,我可以確定,他一定有秘密瞞著我。


    直到有一天,我趁他去外地談生意的空檔,找開鎖公司的人把門撬開,找到了一本日記。


    上麵記載著他每一天的經曆和恐懼。我翻找著,終於在翻完了兩本日記後,終於找到了他能一直幸運的原因。


    原來,兩年前的那個冬天,他一大早出門躲債。結果,老感覺有人在跟著他。回頭看,並沒有人。可落滿雪的大街上,除了他


    的一行腳印外,還有一串小腳印。


    “難道有小孩在跟著我?”


    沒找到人,索性便不再找。呂寬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


    轉過一個拐角,呂寬突然看見前麵有個人的背影很熟悉。


    和自己差不多高,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破軍大衣,同樣亂糟糟的頭發。


    “是誰啊?”


    他不記得附近有身材長得這麽魁梧的。正在他納悶的時候,他鄰居家和他一塊長大的發小,徐虎子從他身邊跑過!


    這小子跑的慌慌張張,竟像完全沒看到自己一樣。更讓他納悶的是,徐虎子跑到前麵那人身邊,一把拍在那人肩膀上。


    那人回頭,呂寬竟發現,那人長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可把你找著了。呂寬,你娘不行了,想見你最後一麵。去晚了就見不著了!”


    那個呂寬聽完臉都白了,急衝衝地往醫院方向跑。此時的呂寬,愣了一下,也跟著追了出去。本想追上他們倆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一路上,不論自己怎麽追,就是沒追上。


    十幾分鍾後,三人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大門口,七八個地痞流氓拿著鋼管堵在那兒。


    呂寬沒理會他們,他徑直跑到假呂寬麵前,大聲質問:“喂,你是誰?徐虎子,這到底怎麽回事。”


    兩人卻依舊把他當空氣。呂寬氣急,一拳朝假呂寬的臉上搗去。結果,手竟徑直從他腦袋裏穿了過去。


    假呂寬和假徐虎子好像三維立體投影一樣。可呂寬看了地上的腳印,確實有三行!難道他們也是確實存在的?


    他徹底糊塗了!


    假呂寬走到醫院門口,就要往裏進。為首的混混拿鋼管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麽,想看你娘了?好說,哥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隻要你把欠我們老板的錢還清了,我們保證不攔你!”


    “讓開,我沒錢!”假呂寬著急地往裏闖。


    兩個混混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咋地,還想來硬的是不?”


    “滾!錢我會還。我娘不行了……”


    “我管你呢,姓呂的,別怪老子心狠,隻怪你欠錢不還!哥幾個,把門給我堵嚴實了!”


    假呂寬大怒,罵了句:“我艸你媽”,接著就一腳踹了過去。


    領頭的混混被踹中肚子,滾出去好幾米。假呂寬再上前闖大門,混混們紛紛掄起鋼管朝假呂寬砸去。


    假呂寬格擋了幾下,幾拳將兩個痞子打倒後,後腦勺被一個小痞子狠狠輪了一棍!


    血水,瞬間就順著他的額頭,從臉上扭曲著流下。假呂寬搖晃著腦袋,似乎被打懵了!


    其他小痞子一擁而上,將他撲倒在地。假呂寬掙紮中,一把奪過鋼管,猛朝趴在他身上那人揮去。


    隻是一下,那人的腦殼就癟了下去,血水從眼角、鼻孔、耳朵裏流出。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殺人啊!”


    “出人命啦!”


    假呂寬殺紅了眼,“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他掄著鋼管,朝那些痞子追去。凡是跑慢了的,全都被他一鋼棍砸倒。


    五分鍾後,七八個混混,沒有一個還站著的。一些還在地上呻吟的,他直接上前補上一棍子,人抽搐幾下便沒氣了!


    假呂寬殺完人,脫了染血的軍大衣。用雪在臉上使勁蹭了蹭,蹭去臉上的血跡,然後笑著進了醫院。


    真呂寬連忙跟了上去。醫院裏,醫生護士們看到假呂寬紛紛尖叫著跑開。假呂寬直奔母親的病房,推開門。


    回光返照中,呂寬的母親坐起來,笑著朝假呂寬招了招手。


    假呂寬跪倒在地,死死攥著母親的手:“媽……”


    呂寬母親幫他拭去淚水,帶著笑走了。警察衝進病房,把失魂落魄的假呂寬銬了起來,塞進了警車。真呂寬朝警車追了好遠還遠,最後摔倒在雪地裏。


    淚水打濕了他的臉,他感覺到一股在難以抑製的絕望和悲傷。


    這一刻,他感覺就是那個假呂寬。他大口喘著粗氣,朝警車離去的方向,大聲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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