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月的爺爺去世了,死的很突兀。


    白老身體一向硬朗,除了研究上古文獻、古籍、古物外,養生是他最大的愛好。


    無論春夏秋冬,每天早上,白老都會在太陽初升時,準時練內家拳。


    幾十年下來,身手矯捷。論技擊水平,單人放倒四五個壯小夥不在話下。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老者,昨晚進書房之前還是滿麵紅光,精神矍鑠。第二天一早,卻被保姆發現死在書房裏。


    據說,他死前,正坐在書桌前津津有味的看著一張古劄。


    以至於死後,仍手拿古劄,保持著看信的動作。


    白家不少人質疑白老的死因,並認為,古劄上的文字,將是破解白老死因的關鍵。


    然而打開古劄一看,上麵竟隻有一行龍飛鳳舞的毛筆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一個身體倍棒,精神矍鑠的老人,死於孔子說過的一句話,顯然不能成立。白家人甚至請警方來調查,結果發現老人周身無傷口,白老血液中腎上腺素含量是常人的數十倍。


    而人大量分泌腎上腺素的原因,無外乎兩種:一是過度興奮,另一種則是遭遇大恐懼,過度驚嚇所致。


    一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予樂乎?”,到底讓白老過度興奮還是過度驚嚇,一時間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


    白夜月第一次求我,就是讓我陪她一起去參加她爺爺的葬禮。


    我看得出,她真的很不善於和人打交道。更不想回她的老家。


    可爺爺去世,她作為長孫女,不回去又實在說不回去。更何況,上一次白老還和白夜如來檔案館找過白夜月,十分希望她能回老家看看。


    這一次,白月夜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回去的命運。


    我又怎麽能在她最苦惱無助的時候,忍心讓她獨自承受?


    我欣然答應,除了換來美人的展顏一笑外,更得到了冰山美人的主動投懷送抱,這讓我興奮了好半天。


    我們連夜搭乘飛機,直奔白夜月老家。


    聽白夜月說,我們要去的白家鎮,是個相當富裕的鎮子。鎮上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雖是鎮,卻完全有種三四線城市的感覺。


    可離開鎮中心不過十幾公裏,通往白家宅院的那條路,卻顯現出迥異於城市繁華的另一種感覺。


    寧靜、悠遠、浪漫、曆史韻味十足。


    寬闊平整的土路,筆直地通向遠方。


    路兩旁燈柱上,一盞盞紅燈籠高高掛起,喜慶又火紅。


    路兩邊,十裏桃林,鋪陳開來。每年花開荼蘼,落英繽紛,引得不少人踏足賞花。


    路的盡頭,是一座古色故鄉的徽派莊園。


    白府兩個字的匾額,高高懸在大門正中間,氣派十足。


    當然,這一切源自白月夜的講述,以及我的想象。可今天去白府的路上,卻給了我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淩晨四點半,寒風呼嘯,風中,光禿禿的桃樹將遒勁的枝幹伸向天空,就像一雙雙不停抓撓天空的手。


    路兩邊的大紅燈籠,變成了陰氣森森的白紙燈籠。慘白的光,透過紙燈籠,隻能照亮半米左右。


    在夜色漆黑的背景下,那一盞盞白燈籠,看上去就像是空中飄,這條路,忍不住會讓人有種通往陰曹地府的感覺。


    我租了一輛車,開車載著白夜月行駛在這條死寂的土路上,即使開著空調,將音樂調大,仍擋不住那種周遭環境帶來那種陰冷和壓迫感。


    車走到半路,突然路邊衝出一道模糊的白影,直朝車撲來。


    我猛踩煞車,卻發現刹車失靈,連續猛踩好幾次,一點反應都沒有。車以每小時60公裏的速度向前衝。我趕忙掛擋減速,最後好不容易停下來,驚出我一身冷汗。


    我趕緊下車,看了看車頭,沒有血跡更沒有撞到東西的跡象。看了看車底下,忽然感覺背後有種窺視感。


    就像有什麽東西在死死的盯著我。我猛回頭,視野裏空無一物。我定了定神,快速檢查了一下車底和輪胎,也沒有沾染血跡。


    那突然竄出來的白影到底是什麽,難道我眼花了?


    刹車失靈,車是不敢開了。白夜月告訴我,這裏離她爺爺家並沒有多遠。索性,我們倆決定走過去。


    走了沒多久,隱約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樂器聲。仔細瞅,一行披麻戴孝,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正朝這邊走來。


    隊伍正前方,一老者手拎著麻繩綁著的陶罐。緊隨其後,幾個男丁嚎啕大哭,哭聲帶著某種奇怪的韻律,聽起來極悲,卻有種如泣如訴,似哭似唱的感覺。


    隊伍兩邊,各有兩人,腰間纏著白麻布,走兩步,將一人高的長長單管樂器的喇叭口斜對準天空猛吹。


    聲音時而低沉如牛吼,時而高昂如尖叫,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夜空。


    肅穆、悲傷、悠遠,同時透著濃濃的滄桑感,似乎屬於某種古老的傳承,能讓人有種從靈魂深處的共鳴。


    白夜月趕緊拉著我站到一邊,給這隻全員戴孝的隊伍讓路。


    “這是?”


    “送湯,我們這兒的一種喪葬儀式。通常由孝子持瓦罐米湯,送至土地廟,潑灑米湯,祭奠亡者的一種形式。這是為我爺爺送湯的隊伍,裏麵的人我大多都認識。”


    “不打聲招呼?”


    “不用。送湯要哭,沒法和別人打招呼。我們去靈堂吧!”


    十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白家老宅。白夜如正披麻戴孝,站在門口邊哭邊朝張望,見到我們趕緊小跑過來。


    白夜月還沒等說話,白夜如就撲進她懷裏,嚎啕大哭。


    白夜月木然地抱著她,試著輕輕用手拍她的後背,並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


    我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哭了半晌,白夜如才收住眼淚:“姐,爺爺走的太奇怪了!”


    我問:“有朋自遠方來?”


    白夜如趕忙點頭,左右看了看,見附近沒人才道:“不光是那件事。我現在感覺,整座靈堂、整座宅子、整個葬禮,到處都透著古怪。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你們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一進門,我看到正對著門的福祿壽三神的照壁牆,身上就莫名一僵。顯然,我體內的細絲對這地方是抗拒的。


    “果然有古怪,小白,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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