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比我年長,又常幫爹處理一些事,會了解其他我不明白的事也是應該的。」


    「難道你不覺得竒怪,古家師兄弟慘遭江湖和皇室殺害,他卻偏偏僥幸逃過,其實你也應該早就死去才對,但是你卻沒有!」


    就算她真是幸運,逃過一劫,如今古家欲重出江湖,卻隻剩丁稟亦出現,其他師兄弟卻不見蹤影,證明當年確實有雙重拘殺這一回事兒。


    「還記得你當初離開古家是跟誰嗎?」


    「丁師兄。」這點記憶,也是他對自己說的。「是他把我帶在身邊的。」


    這就對了!所以她才能夠幸免於一死。


    若不是丁稟亦率先知道這一切,恐怕也早就命喪黃泉。


    「他有可能是當年陷害古家的關鍵之人。」


    古宸芳震驚地看著他,急急地否認了。「不可能!師兄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才不信。


    跟大師兄相比,丁稟亦雖然資質平凡,卻非常上進努力,並且潔身自愛,對於古家名譽之事,同樣很維護。


    這種沒有請義,毫無道德之事,師兄是不可能做的。


    「若不信我,就親自問問丁稟亦吧。」


    古辰芳不明白,事情為何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


    坐在床邊,她看著丁稟亦一臉虛弱,仿佛隨時會被閻王拘走似的。


    「師兄,你還好嗎?」


    「辰芳,師兄應當是撐不久了,沒想到還能在臨終前見到你,也不枉段公子千方百計救我出來了。」


    他自枕下拿出一卦密函,就是因為這封信函,刑部的閔誠恩始終都饒不了他。


    這輩子,他注定要躲藏。


    「我本不該再出現,但是聽到古家的消息,我就沒法子繼續躲藏。當年與你離散,令我牽腸掛肚,如今見你平安無事,我放心了。」


    古辰芳不僅出落標致,那豪氣性子更是絲毫未變,這表示她並未受到世俗汙染,仍有自己的骨底。古家絕劍,就是應當有這樣的氣度。


    「當年大師兄自戕,師父絕望至極,認為古家後繼無人,心灰意冷。」這對於身為第二弟子的丁稟亦而言,是多麽大的打擊。


    難道師父認為他的能力不夠,無法一肩撐起古家嗎?他總是咬緊牙根,努力不懈,師父卻總是看不到。


    「我建議師父廣招門生,他卻不肯,守著單薄的人口,哪裏比得上其他的大門派,難怪江湖人總是沒把古家放在眼裏。」


    因此,他鬼迷心竅了。


    「大師兄走後,師父已經無心於此,當時我聽睿王爺建議,以盟主之名召開英雄會,廣發英雄帖給各大門派,借此並吞較弱的門派,納入古家……」


    古辰芳呆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這一切居然是她敬重的師兄所做的事。


    「後來,引起武林反彈……之後便是五大長老帶走師父,嚴刑處置。這一切,我都知道。那一晚,我看見師父氣絕而亡……」


    說起這段往事,丁稟亦淚流滿麵。


    那時,掀起江湖腥風血雨,多少人因為武林掌門的死,而動蕩不安,並且被牽連在其中,連命都沒有了。


    「我難過師父居然就這樣死了,另一方麵又高興自己可以親掌古家,做第二代的掌門人。誰知,師父竟然手握睿王爺暗中勾結武林意圖謀反的證據……」


    睿王爺仗是借著自己的手,殺害了師父,再企圖利用機會,把證據拿回自己手中。


    當初師父悍然拒絕窨王爺的提議,就是不願與朝廷有所牽連,不讓江湖受朝廷這頭猛獸所累。


    朝廷惡鬥日趨高漲,除了官場人事角力,直至手握兵權,甚至打算以江湖取民心,窨王爺都不想錯放。


    他一心一意想要這座王朝。


    「師兄,你是騙我的吧!」她怎麽能夠相信啊?


    「辰芳,師兄對不起你,對不起古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才會讓你一無所有。」


    緊緊握住她的手,丁稟亦知道,唯有坦承自己當年所犯下的過失,才能為自己所犯的錯贖罪。「若不是段公子,我沒有機會告訴你這些事。恐怕連師父的死,都不明不白。」


    一個執念,拖累許多無辜的人。他才是那個應該被眾叛親離,罪無可赦的惡人。


    「我曾想有一天告訴你,但我怕你再也無法原諒我,所以,總是不敢說。」而今,他也不會在乎她是否用憎惡的眼光看著自己,因為他的生命將走到盡頭了。


    「師父不是江湖上說的那種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字漢,並且忠於這座王朝。」


    古家劍義,就是重信守義,是他背棄了信條,才讓橫禍招致己身,甚至拖累所有人。


    段鬆波看著丁稟亦娓娓道出往事,雖熱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仍慶幸丁稟亦能夠坦承。


    唯有這樣,古辰芳才能不執著於過去的包袱,重振一個屬於一自己的嶄新古家。


    「這封密函是你的保命符,段公子會保護你,無字門的勢力連朝廷都要顧忌三分,更何況是睿王爺。」丁稟亦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無字門?」古辰芳皺眉,聽過這個名號,從前可是叱吒風雲的角色。


    段鬆波微微一哂,「難怪你肯相信我。」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已是無字門的人了。


    「有人說,蘭陵將軍死了。但是我知道,他不會那麽輕易死去。因為英雄,就隻能做英雄,其他的事,成不了。」丁稟亦比誰都清楚,古辰芳有多麽崇拜他。「其實,我也想要做個英敢的大類雄。」


    他曾經在蘭陵將軍凱旋歸來時,在長長的隊伍中,見到他拿下麵具,溫柔地朝百姓微笑。


    那一刻,丁稟亦就告訴自己,也要成為那樣的大英雄,受人景仰。


    可惜,他的心,走偏了。


    段鬆波聽著丁稟亦的話,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陣感動。他竟然深深地影響著很多人的生命。一如古辰芳所說的,他曾經如此真真切切的活在某些人心中。^


    丁稟亦咳著聲,虛弱地望著古辰芳。「記住,師兄對不住你,千萬不要原諒我……千萬不要……」


    古辰芳咬著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是沒有掉下來。


    她不要哭、不準哭,一旦哭了就表示相信了師兄說的話。


    「師兄,你好好休息,別再說了。」


    「辰芳,其實我早該死了,但是……我沒有啊!」丁稟亦流著眼淚,腦海裏不斷跑著這一生經曆的過往。「若不是你,我早死了……」


    「我不要聽了,你別再說了,喘口氣好好休息吧!」


    「辰芳,我想睡了……」他好累好累,再也不想睜開眼了。


    「晚一點,我叫你起來用膳,我記得你愛吃雞肉粥,等等替你熬一些,你可要多吃一些喔。,」握著丁稟亦的手,古辰芳輕輕地說。


    段鬆波一掌按在她肩頭,眼看一條生命殞落,無聲無息。


    「師兄,等你好了,咱們再比劃一場吧,輸的,要在臉上畫畫,繞街市一圈,好嗎?」


    「嗚……嗚……」


    古辰芳躲在段鬆波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從深夜,到白日,從早晨到傍晚。


    她哭了又睡,醒了又哭,反反覆覆,過了好幾個夜晚。


    這座房內,總是充滿她的哭聲。


    陪著她,段鬆波沒有多說什麽。他猜想,或許她心中有一部分是恨他的,畢竟他血淋淋的摧毀她對丁稟亦的敬愛。


    一如,他摧毀過她対自己的想像,一切都變得不存在了。


    她活在自己的假想之中,編織著一些夢,一路走到這裏來。


    如今,現實讓她沒辦法再這樣過了。


    「哭吧,痛哭一場後,一切就會過去的不論是否釋懷,能哭出來總是好事。」


    古辰芳抱著他,把淚水埋在他的心口,仿佛這樣,她才能夠繼續為師兄而哭泣。,


    「總有一天,你會放下的,如同,他選擇放下生命中原有的東西,因此才能重新握住其他出現在眼前,並且應該珍惜的雙手。」


    「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哭了。」古辰旁告訴自己,今日過後,要重新振作。「我保證,嗚……」


    「沒有關係,在我懷裏,你可以盡情的哭,不會有人看見,除了我之外。」段鬆波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道歉。「對不住,是我再次讓你傷心,若我沒有執意要找出真相的話……」


    「我明白你的用意。」說到底,她的人生不該糊裏糊塗的過下去。「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自欺欺人的活著。」


    哪怕現實再醜陋,她都不願欺騙自己?


    隻要有他在,再痛的傷口,再大的難關,都能迎刃而解。


    「再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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