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齊整個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著低矮的天花板發呆不語。明朗看出來他很累,因為自打進門那一刻起闞齊一直掛在臉上的氣定神閑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疲態和心神不定。“既然心裏那麽沒、沒把握,又何必要硬撐到明天呢?”明朗問。闞齊一愣怔,然後轉頭看向明朗,“很明顯嗎?”他沒想到明朗能看出他的心思細節。“還好,”明朗想了想:“我也是剛剛才看出來的。”闞齊淡淡的笑了,“那你還能不能看出我為什麽今天不走?”明朗坐在床上,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肯……肯定不是因為那個什麽桑帛。”“確實不是因為他,”闞齊雙手枕著後腦勺,刁滑的看著明朗:“是因為你。”“……”“我還想跟你睡一晚上。”明朗多看他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都性命攸關的節骨眼上了他怎麽還惦記這事?“你就算再在這裏待半年,我也不可能跟你睡!”“我知道啊,所以我指的‘睡’,是指睡一個房間,不是一張床。”“既然不睡一張床,睡一個房間又、又有什麽意義?”明朗真搞不懂他們這些同性戀是什麽腦回路。“至少看著你我心裏能平靜一點兒,哪怕就是個背影。”“……”明朗無語了,話是惡心的,但他就是沒法反駁。安靜了一分鍾不到,明朗微微一笑:“你又不是傘,就別硬撐了。”闞齊斜睨著他,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一會兒用桑帛一會兒又用我來當替罪羊,說白了你不著急離開的原因就、就是不想讓自己兄弟看扁你,覺得你慫是吧?”闞齊消化了一下話的含義,然後坦然自若的笑了,“你認識我才幾天啊?怎麽我想什麽你都知道?”“我厲、厲害!”“我就是不想讓除我之外的人看見我的不安。”“那……那你為什麽要讓我看見?”“你不一樣。”“哦……那我謝謝你了。”明朗不想知道其中原因。“明朗,”闞齊篤定的看著他:“你再牛逼再無敵,也照樣在我的射程內,你就別垂死掙紮了。”闞齊特別加重了“射程”二字的語氣,因為這是個雙關語。“你什麽射程都影響不到我,因為我的城牆足、足夠高!”闞齊還不死心:“你對我就沒一點點那種感覺?”“你就別為難我了,你要我從米線裏吃出三明治的味道,這可能嗎?”明朗被他的不依不饒給打敗了。“搞了半天咱倆是米線和三明治的區別,我懂了,”闞齊問:“那我可以追你嗎?”明朗剛要拒絕,突然想到一句話:沒人能讓你放棄你的夢想,你自己試試就會放棄了,所以他決定改變方針。“可以啊!”明朗幹脆的答道。“謝謝你的慷慨,那我就要全力以赴了……”睡了大半天的覺,晚上十一點,程衝來招待所接他們出發去找桑帛。臨出門前闞齊拿出一件馬甲遞給明朗:“穿上。”“這是……”明朗莫名其妙。“避彈衣。”果然跟明朗猜的一樣,他問:“不是去找桑帛嗎?”“大晚上的不安全,誰知道什麽時候會有山兵衝進來?”闞齊說的山兵就是緬甸當地的民間兵團,也就是踩著灰色地帶靠武力打劫的土匪,實力當然不能跟提薩這類大型黑勢力相提並論,但這些人也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能防則防。“你呢?”“我不用。”明朗半信半疑的穿上避彈衣,套上外套跟他們一塊兒出去了。坐上車,周冠從一個行李袋裏拿了把槍給明朗:“五四式,不用我教你怎麽使用了吧?”“你們……”他們今天晚上到底要幹什麽啊?怎麽又是槍又是避彈衣?老武看明朗那呆傻的樣子,笑道:“你想多了,這隻是用來防身,不是讓你去殺人,邁紮央晚上亂得很。”十幾分鍾後車子在一個小樹林裏停下,一行人跟著程衝走進一間木屋裏。推開門,隻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坐在裏麵,他身邊放了一塊石頭,這人就是闞齊要找的人。桑帛見闞齊進來了,立刻笑嘻嘻的站起來迎接:“齊哥好!”闞齊應了一聲,直接走到石頭旁邊,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你說的稀有貨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