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齊接起視頻,明朗看見他杵著腦袋跨著腿半仰在沙發上,身體動作是放鬆的,但麵部表情是凝重的。哪怕隔著屏幕,闞齊還是一眼就看出明朗紅腫的臉,還帶著指甲的刮痕。闞齊嘖了一聲,“咱媽下手夠狠的啊!真不當你是親兒子呢?”明朗笑笑:“她說不過我,隻能動手了。”“比打我還狠……”闞齊回歸正題:“那你怎麽想的?”“我沒想法啊,”明朗實話實說:“她要打要罵我都無……無所謂,她解氣就行。”“那你呢?有想過以後的事嗎?”闞齊認真地問。明朗皺皺眉,“為什麽想那麽多?我連明天什麽情況都不、不知道,想以後幹嘛?”“那……咱媽身體也不好,我擔心她那病一激動會出問題。”明朗目光暗淡,想了想說:“自從我爸死了後我一直就……就在為我媽活著,都二十來年了,差、差不多也該為自己活一下了。”這話聽的闞齊激昂憤慨碧波蕩漾,就像春天的一抹小清風拂過心頭,無聲無息的滋潤著心間。“你就真的鐵了心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闞齊感動了。“我……”明朗很糾結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想過是不是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反正就是……就是現在你對我非常、非常重要就對了。”看得出來明朗這語言組織的很笨拙很費勁,但當中的真誠是昭然若見的,這傻小子說話向來就實在,笨嘴拙舌,可這也是他最讓闞齊喜愛的地方之一,不浮誇,不花哨。“你對我也來說也是無人能及的,”闞齊接著說:“來寫字樓找我,給你臉擦點兒藥。”“哎不用,我還要去修理店呢。”“你那臉腫的跟天蓬元帥似的還想去嚇人啊?”闞齊命令道:“別囉嗦,現在過來。”明朗一想也是,自己這模樣走在街上都快引起群眾圍觀了,再去小兵那兒更是讓人懷疑,於是他也沒再拘下去,乖乖的騎車去吉安街的寫字樓找闞齊去了。十幾分鍾後,他來到闞齊辦公室,敲敲門,闞齊打開門一瞧見他那嘴臉,盡管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看見真人時還是略顯震驚。“怎麽比視頻上看著還嚴重?”“估計是……視頻帶瘦臉功能吧。”明朗坐在凳子上,桌上已經擺好了藥酒和膏藥。闞齊關上門走到明朗麵前,抬著他的臉觀察了一會兒,責怪道:“打不還手就算了,連躲都不知道躲嗎?”“我要是躲開了,我媽就、就該打她自己了。”明朗說。“……”闞齊無言以對,這倆母子還真是一樣的臭毛病。他用棉球沾著藥酒幫明朗擦臉,酒精刺激著明朗臉上的傷口,疼得他皺起眉頭想躲開,被闞齊捏著下巴強行掰了過來,正對著自己。“疼也給我忍著,這是蜈蚣酒,活血化瘀的。”闞齊感歎徐華芳下手真是六親不認,這武術級別僅次於自己老爸了。明朗一動不動的坐著讓闞齊給他擦藥,安靜了一會兒,他問:“你是不是很擔心?”“廢話,”闞齊轉身拿過消腫止痛貼,小心翼翼的貼在他淤青的傷口上:“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間。”“不是說這個,”明朗說:“我是說……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會離、離開你?”闞齊的手一頓,眨眨眼睛,隨之一笑:“擔心啊,我對自己再有自信,也不敢跟母上大人比呀。”“哼……我不會妥協的。”明朗堅定道。“你真沒什麽打算?”闞齊挑眉問。“打算什麽?”明朗不以為然:“我明天的生活方式也、也會跟昨天、今天一樣,沒必要打算,也……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每個人都自己的舒適地帶,我的舒適地帶就、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美好的東西我不會放棄也舍不得放……放棄。”“我也一樣……”闞齊啞著嗓子說道。明朗慎重的說:“除非你自己要走,不然誰都不能分、分開咱倆。”“糾正一下,”闞齊上揚起嘴角:“除非我死了,不然誰都不能分開咱倆。”“哎……”明朗盯著闞齊看了幾秒鍾,“兩個男人講這麽山盟海誓的話不、不嫌惡心嗎?”“惡心,但我樂意。”倆人歪七扭八的膩歪了一陣,闞齊抱著明朗,雙腿蜷在沙發裏,就這麽靜靜地享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氣味,不時的哼唧哼唧,沒有語言交流,卻又無比滿足。明朗心裏還是有芥蒂,說:“如果我媽有什麽過火的行為,你……你別跟她較真。”闞齊的捏捏他的鼻子:“瞧你說的,我是男人,我有胸襟的,況且我要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媽是座火焰山,就算燒死我也得硬撐著呀。”其實他沒敢告訴明朗,今天中午徐華芳那些咄咄逼人的言行已經有點惹毛他了,隻是他強迫自己把情緒壓了回去而已,畢竟那是丈母娘,不是路人甲。明朗無奈道:“我不知道她會幹什麽,但你要做好心、心理準備。”闞齊一聽哈哈大笑:“你這麽說我反而踏實了,就你媽一老太太能使出什麽招數來?”“鬼知道……”明朗跟老媽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老媽什麽個性沒人比他更清楚。因為他老爸死得早,從小徐華芳對他就有種超乎尋常的保護欲,想讓他生活的跟其他同齡人一樣,不願他是個缺愛的孩子,所以作為母親,她的付出是其他家庭的雙倍。街坊鄰裏可以說徐華芳不好,但絕不能說明朗的壞話,隻要讓她知道有人在背後嚼明朗的舌根,她一準兒豁出去跟人家討說法,動口不行就直接動手。徐華芳就是這樣,什麽問題她都可以讓步,除了明朗的個人問題。因為完整的家庭觀念已經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在她看來一個沒有家庭沒有孩子的人,哪怕活一輩子人生也是殘疾的,這個想法在她心中猶如磐石不可動搖。這也是一直以來她在明朗的個人問題上死活不肯讓步的原因。那天明朗回家後,徐華芳明顯沒有之前那麽暴躁了,就是不搭理他,他沒再苦口婆心的說什麽,也不打算示弱,總之該幹嘛幹嘛,下午吃完飯後,晚上照常送外賣,第二天正常去小兵的修理店上班。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個星期,闞齊忙著公司的事,也無暇去顧及徐華芳會有什麽動靜,隻是唯一有一點讓他很費解的是,那天在家裏徐華芳的態度那麽堅決那麽極端,事後卻跟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除了明朗在家時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發視頻之外,他們見麵吃飯的頻率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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