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妹子、映月妹子,你走慢一點,我跟不上你。”


    鄭曉仁因曾摔下馬,所以要一走快,左腿就會一跛一跛的,沒辦法跟正常人一樣的四平八穩,他一直為此而不甘。


    當時他確實為了不想輸給大他三歲的堂兄,因為用力鞭打牡馬,要它跑快點,馬兒一吃痛,便揚起後蹄亂踢,沒抓牢韁繩的他才從馬背上飛起,重重落地。


    雖然及時請了大夫診治,接好了斷腿,但仍落下病根,隻要緩行或坐著不動,便看不出異樣,可是天氣一轉涼,那微微的酸痛還是令他不堪其擾。


    “你別一直跟在我身後窮嚷嚷,我急著去練劍,沒空陪你閑磕牙!”他煩不煩呀!老是跟前跟後。


    長相偏豔的杜映月一臉不耐煩,她手中拿著三尺青鋒,心裏念念不忘是剛學會的招式,她要練得爐火純青方能精進內力。


    至於男女感情一事,她全然不在意,反正年歲到了,爹爹自會安排,用不著她操心,嫁人與否一點也不重要。


    “嗬,瞧你心急的,一時片刻不練也不舍稍減你的功力,何妨坐下來聊一聊,心平氣和的沉澱煩躁的心情。”鄭曉仁的眼眸閃了閃,不著痕跡地擋住杜映月的去路。


    “我哪有煩躁的心情,而且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你又不會舞刀弄劍,我說的你不一定懂。”對牛彈琴,徒勞無功。


    鄭家並非武林世家,曆代經商為業,以布帛買賣為主,是謂商賈。


    當年鄭家先祖與紅葉山莊交好,延續了數代,鄭曉仁祖父更與杜莊主是忘年之交,兩人往來密切,因此才有意締結秦晉之好,親上加親。


    “瞧你這般急躁的,還說不心煩,春曉妹妹都有了心上人,你何時才要良人相伴?”他有意無意地碰觸她纖白小手,笑得一臉和善。


    “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本來就不一樣,幹麽要相提並論。”她不用羨慕自家妹子,她隻要把劍練好,爹自然會把家業傳承給她。


    肩負長女的責任,杜映月一刻不敢懈怠,她知曉杜家無男丁,將來的紅葉山莊必須由她一肩扛起,她得變得更強,才不負眾人所望。


    “可你終究要嫁人,下個月你就滿二十了,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他更殷勤地朝她笑著,提醒她眼前就有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


    他是長得不醜,尚可見人,可是跟曲天時比起來,那就……唉!天差地別,不提也罷。


    “誰說我要嫁人了,爹沒跟你提過嗎?杜家要招贅。”招了贅婿才不致家產旁落,後繼無人。


    “什麽,招……招贅?!”怎麽沒人告訴他?嚇了一跳的鄭曉仁根本不曉得有這回事,他臉上笑得很僵,全盤計劃盡忽被打亂。


    “爹說過,以後這個家要交給我,我生的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得姓杜,日後才有子嗣續香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呃!是嗎?”他沉吟了下,腦中蹦出新的想法,“我家中男丁甚多,不愁沒人侍親盡孝,入贅杜家,也無不能。”


    紅葉山莊家大業大,祖上良畝數百甲,店麵鋪子放租也不下數十間,杜夫人娘家又是一方望族,嫁妝不少,想必長年累積的財富也不在少數。


    人不貪,財不裕,做善事也要有銀子,以杜大小姐熱中武學的程度,他不介意接收紅葉山莊這座寶山。


    鄭曉仁一想到滿穀的金銀珠寶,一時過於得意而笑出聲。


    幸好醉心武功的杜映月沒發覺他的異樣,不然他精心策劃的一切將付諸東流,前功盡棄。


    “誰要入贅?”


    “我。”


    “你?”


    麵露訝色的杜映月這才分點心思,注意許久不曾往來的鄭家少爺,她猶記得他與二妹有過婚約,是她未來妹婿。


    “你不曉得我特意來提親嗎?世伯口頭上應允這門親事,他說隻要你點頭,隨時都可以著手籌備婚禮。”娶她勝過煞氣重的杜春曉,至少不會災難連連。


    一想起那煞星,他仍一肚子不滿,怨氣難消。要不是爹娘硬要攀上這門親,他也不會受到牽連。摔斷腿。


    “咦!是我嗎?我以為你求親的對象是二妹或三妹。”她從沒想過會是自己。


    杜盈星那驕蠻女……他眼角抽了兩下。“長姐不出閣,妹妹怎麽好先嫁?以你的花容月貌,是我衷心所傾慕的,盼能共結連理。”


    娶了她等於娶了紅葉山莊,老天送的大禮豈可不收。


    “等等,我還得問問我爹,婚姻一事不必急於一時。”雖然她並不在乎夫婿是誰,可起碼要她看得順眼,而他……杜映月臉色難看的抽回手,以衣角擦拭他碰過的地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一直在輕薄她。


    行善積德的大好人怎會有如何唐突的舉動呢?令人匪夷所思。


    “是是是,婚姻大事該交由父母做主,我不急,靜候佳音。”她休想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佳音?”無來由的打了個冷顫,遍體生寒。“不多說了,我該去練劍了。”


    杜映月反應冷淡地轉身就走,沒瞧見身後的鄭曉仁突然臉一沉,陰惻惻地瞪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


    顯然,這一條路行不通,她不若想像的好應付,說兩句好聽話就能討其歡心。


    那麽下一步該怎麽走呢?


    鄭曉仁狹長的眼望向沒人走動的書房,眼底浮起一抹陰森笑意。


    “是這裏嗎?還是……不對,應該更小、更隱密……”


    趁人不察,他偷偷溜進杜莊主未上鎖的書房,一本一本地翻動著架上的書,找尋祖父留下的寶藏。


    不可能沒有信物,杜雲山在說謊,想私吞富可敵國的財富,爹臨終前明明說過祖父曾交托一物給杜家。


    可是,為什麽找不到?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不死心的連筆架也翻找了一遍,看底下是否另有玄機,他費盡心思從杜家人下手,為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有錢。


    “你在幹什麽?”


    一道嬌聲由門口傳來,怔了下的鄭曉仁反應極快地放下杜氏家譜,改拿一本雅俗共賞的雜文,緩緩轉過身,咧嘴一笑。


    “是盈星妹妹呀!我閑著無聊,就來拿本書看看。”他高舉起手中書,證明所言不虛。


    她哼了聲。“誰是你妹妹?別叫得太熱絡,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


    受了氣的杜盈星冷著一張臉,見了誰都不高興,她將無從宣泄的氣遷怒到旁人身上。


    “哪能不熟呀!我就要娶你大姐為妻了,喊你一聲妹妹不為過吧!”姐夫,小姨子,早晚一家親。


    聞言,她兩道柳葉眉高高擰起,“你怎麽一下大姐,一下二姐,變來變去的,你到底要娶誰呀?搞得我都糊塗了。”


    嘖!大姐眼睛瞎了嗎?居然同意嫁給其貌不揚的鄭曉仁,她都不挑的呀!有人要就點頭,不管能不能帶出去見人。


    要是她,非絕世美男才不肯屈就,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還不得離異,要她每天一醒來就麵對一張醜臉,無異是一生夢魘。


    “當然是映月妹子嘍!誰敢招惹那克死人不償命的煞星,我這一條腿可是拜她所賜。”他拍拍左腿,一臉餘悸猶存,惶恐不已。


    “可是就有人不怕死,非要試試死是什麽滋味。”她說得滿口酸,妒意橫生。


    鄭曉仁故作訝異的問道:“你說的是與天子同姓的曲公子?”


    “哼!除了他,還有誰呀!居然把二姐當成寶看待,我有哪點不如她。”憑什麽好處讓二姐一人占盡,她卻慘遭奚落的份。


    就是不信有人對她的美色全然無動於衷,她剛才再一次趁曲天時的護衛和小廝不在,偷偷潛入他房裏,想以身相許,造成事實,讓他不得不負起責任娶她。


    誰知她連床都沒沾到,就被他嚴詞厲色給喝退,還說人若不自愛,日後定吃大虧,要她好自為之,別做出令家人蒙羞的行徑。


    她衣服沒脫就讓人給丟了出來,還讓灑掃的下人瞧個正著,真是丟臉極了!她這嬌豔可人的杜三小姐暗許芳心,他還有什麽不滿意?


    機會來了。“哎呀!盈星妹妹豔冠群芳,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婚配對象,我怎麽看都覺得盈星妹妹比煞星美多了,曲公子怎會無視你的存在呢?”


    一聽有人站到自己這邊,杜盈星驕縱地一揚下鄂。“就是嘛!二姐哪裏比我好了?皮膚不夠白,眼睛沒我漂亮,個性大剌剌沒個姑娘家樣,曲大哥沒長眼才會看上她。”


    “是沒錯啦!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情人眼裏出西施,也許是王八、綠豆看對了眼,你感慨再多也沒用。”不用點手段,人是搶不過來的。


    聞言,她不快的嘟起小嘴。“曲大哥才不是王八,他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


    今生不嫁他,必定含恨而終。


    “臉兒俊俏也不會是你的,他早就向世伯提了親,除非……”他留了個下文,引人上鉤。


    “除非什麽?”難道還有轉圜餘地?


    鄭曉仁佯裝為難。“這事不好說,怕傷了感情。”


    “你說說看,反正再壞也壞不過一輩子得不到所愛。”她不怕,娘會護著她。


    “是有個法子,但是,唉!還是不行,太陰毒了,我說不出口。”他欲言又止,吊足她胃口。


    杜盈星急了,拉住他的手大喊,“怕什麽?有事我負責。”


    “真的?”他眼眸閃動著陰光,冷冷揚唇。


    “真的,我扛下一切。”她大聲地許下承諾,承擔接下來的責難。


    就等她這句話,鄭曉仁陰笑。“附耳過來,別讓旁人聽見才好……”


    他壓低聲音說著借刀殺人的計策,利用她的妒意達成他的目標。


    本來他是想借由杜大小姐來追查寶藏的下落,但是她像塊冰似的難以親近,話不投機半句多,讓他頓生挫折,成了著死棋。


    誰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待他不薄的上天又送來被妒恨蒙眼的杜三小姐,完成他未竟的計劃。


    “什麽?這樣不好吧!爹他……”她沒害過人,不敢下手。


    他假意要收回手握之物。“也對,缺德事還是不做為好,原本我是想你若在世伯麵前大大出了風頭,他必會獎勵於你,到時你要什麽大可提出來,以世伯的勢力一施壓,曲公子敢不改變心意,與你共效於飛嗎?”


    “等等,我做了。”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白色瓷瓶,緊抓不放。


    鄭曉仁笑了,背過身,露出歹毒眸光。


    在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書房後,門外十尺遠的大樹後,走出一道頎長身影,目光淩厲注視合謀為害紅葉山莊上下的蠢人。


    “嚴功。”


    “是,公子。”


    “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回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


    迅地,玄色人影消失在金陽之下。


    風吹動衣裾,帶來一絲涼意,曲天時仰起頭,喟然一歎。


    寅卯交接時分,天色未明,霧氣蒙蒙,將瓶蓋打開,倒入白色粉末。


    行跡詭異,鬼鬼祟祟地左右探看,見沒人發覺又悄悄地溜回房中,闔上房門。


    雞啼聲一起,曙光射向搖曳的樹梢,腳步聲也紛呈,灑水的灑水,澆花的澆花,廚房的大嬸連打了三桶水準備開夥。


    嫋嫋炊煙升起,飯菜香溢滿院落,忙碌的下人們一刻也不停歇,大盤小盤的早膳往飯廳,讓主子們享用。


    這是一個看似平靜的早晨,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杜家人與客人同桌食,和樂融融,相談甚歡。


    其中隻有一人遲遲未下箸,神色不安的恍著神,以筷撥菜卻不進食。


    “怎麽了?娘的小心肝,這些菜你不愛吃嗎?”特別寵愛小女兒的杜夫人見她一口未食,不免關心的問一聲。


    娘親的低喚,杜盈星這才回過神,驚慌不已的差點打翻麵前的菜肴。“我……我昨晚沒睡好,吃不下。”


    “唉!瞧你眼睛紅咚咚的,要不要回房躺一下?”肯定是傷心婚事沒著落,難過了一整夜。


    偏心的杜夫人狠瞪了二女兒一眼,怪她不愛護妹妹,硬是搶妹妹心儀的男人。


    無辜的被瞪的杜春曉悶著頭吃飯,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碗裏多了剔了刺的魚肉,曲天時的窩心舉動讓她的心沒那麽難受。


    而這三人的互動落在一旁的杜莊主眼中,他頓感慚愧。手心手背都是肉,親生的爹娘竟不如一名外人貼心,他深深自省。


    杜盈星迫不及待想離席,她實在擔不起眾人責備的眼神,但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雙腿就動不了,“不用了,娘,這紅燒肉是你最愛吃的,我夾了一片給你,你吃了以後青春永駐,身體康泰。”


    “嗬……瞧這小嘴多甜呀!就會哄娘開心,你這兩個姐姐有你一半的嘴甜,我這當娘的就可少了很多煩憂。”好在有可人的星兒,讓她開懷。


    “哪有甜呀!人家最愛娘了,不管我做錯什麽都不會處罰我,我要當娘最疼的小心肝。”她語帶語帶雙關,暗留退路。


    做了壞事的人總是容易心虛,杜盈星眼神不定地直往娘親身側偎,引起杜莊主的注意。


    “你做錯了什麽怕人罰?”


    聲如洪鍾,杜莊主一聲低喝,小女兒臉色一白,慌得一臉驚懼。


    “吃個飯吼什麽?想嚇誰呀!瞧瞧我的寶貝女兒都被你的大嗓門給嚇著了。”杜夫人不悅地嘟嚷著。


    “孩子不能寵,一寵就無法無天的,不做虧心事有什麽好心慌?”大驚小怪,她寵得在過頭了。


    “老爺,吃你的飯吧!我寵個孩子你也嘮嘮叨叨的,要是你多替咱們星兒想一想,她哪會失魂落魄,一顆心不知丟哪了。”都是煞星的錯,故意帶回個人品出眾的男子來惹人傷心。


    沒理由的,杜夫人把小女兒的不順心怪罪到命中帶煞的二女兒。


    “你……婦道人家。”不想夫妻失和,他隻好讓步。“今兒個我把大夥找齊,主要是有兩件事要宣布,一是映月的婚事,她也老大不小,該找戶好人家了……”


    眉頭微顰,杜映月誰也沒看,悶悶地放下碗筷。


    “當然,要她同意才下聘……還有春曉和曲公子,我想……”他們的婚事早早辦了也好,省得夜長夢多。


    “等一下,你怎麽隻想到映月和春曉,那星兒呢?她也是你的女兒呀!”不能厚此薄彼,漏了她的小心肝。


    “她才十六歲,不急。”真是的,在商議大事,她湊個什麽勁。


    “誰說不急來著?我看就把星兒許配給曲公子,她喜歡他嘛!當父母的自要成全她。”她話鋒一轉,顯得冷漠。“春曉是什麽命格你會不清楚嗎?咱們就別害人家了,萬一克死了夫婿,可是要守活寡的。”


    “娘……”杜春曉怔愕的睜大眼,不敢相信娘親竟會當著眾人的麵,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你在胡說些什麽?簡直是……”杜莊主因妻子的話氣得滿臉漲紅。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夫人,下人們都痛得在地上打滾,全身無力地直喊肚子疼,好像中毒了……”


    “什麽?!”


    張管家匆忙來報,一臉震驚的杜莊主站起身,掌擊桌麵,突地,他全身酥軟,兩腳站不直又跌了下去。


    不隻是他,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發生狀況,不是腹痛如絞,便是冷汗直流,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虛軟得沒法走路。


    “老……老爺,這是怎麽回事?我的手……沒辦法動……”她的肚子好疼。


    “我不知道,我也一樣……”他試圖運功逼毒,但力不從心。


    驀地,杜莊主的視線落在一桌飯菜上,頓然了悟。


    “飯裏有毒。”


    他隻是猜測,並未確定,但做賊心虛的杜盈星卻慌張的跳了起來,直揮著手說:“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在她跳起的一瞬間,懷中的瓷瓶滾落,些許粉末飄散開來。


    “就是你下的毒。”尚能挺住的曲天時抬起瓷瓶,指出罪證。


    “我……我沒有,不是我,你……你不要誣蔑我……”她要否認到底,沒人可以指證她所為。


    “那麽,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沒事?”還能活蹦亂跳,神色正常。


    “我……我……那是我胃口不佳……呃!沒吃飯……”對對對,這是天大的好藉口,沒吃就不會中毒。


    “你怎麽曉得毒下在飯菜裏,而不是在其他地方呢?很多人一早忙到現在滴米未進,卻同樣身中奇毒。”看她能狡辯到幾時?


    “我……呃!我……我是……”她慌得說不出話來,眼神閃爍。


    “星兒,真的是你嗎?”杜莊主臉色沉痛的問道。


    她不敢回答,頭低低的,絞著手。


    “為什麽?”她是紅葉山莊三小姐,竟下毒殘害自家人。


    “我……我……”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個好理由。。


    “因為她被杜夫人寵壞了,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氣惱她想搶自己姐姐的男人,有杜夫人當靠山,她什麽也不怕。”寵兒不教,養虎為患。


    “世侄你……你和星兒……你們……”難道是他引狼入室?


    原本趴在桌上呻吟的鄭曉仁挺起上身,狀若無事的喝起酒。


    “真是難為你了,杜莊主,竟養出這麽個逆倫不孝的女兒,吃裏爬外,私通外人,你可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這汾山黃酒,口感十足,甘醇潤喉。


    “你……你為什麽……我不懂,你不是來向映月求親……”為何痛下毒手?


    陰冷的狹眸閃了閃。“如果你不要心存貪念,早早交出我們鄭家當年交給你的婚配信物,我也用不著多費神,拐個彎達到目的。”


    他們有今天的下場是自找的。


    “等等,在百花樓派殺手狙擊曉兒的人也是你?”一開口指明要“東西”,殺手倒在其次。


    驚愕萬分的杜春曉聽了曲天時一席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她得罪人,引來殺機,而是他——他前任未婚夫買凶對付她。


    心急的她想拿下罪魁禍首,一隻大手重重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沒錯,我以為信物在她身上,氣惱砸下重金買凶,得償所願。”可是行動遭人破壞,未能得手。


    “你殺我女兒……”好個狼子野心,竟狠心至此。


    “殺她……”鄭曉仁陰惻惻地低笑。“不隻是她,所有人都一樣,你要是不拿出鄭家的寶藏關鍵,我一個一個在你麵前殺了。”


    “你連我也要殺……”杜盈星氣憤地推他,驕縱的性子至此時仍未改。


    “哼!”他順手一推,將不知天高地厚的杜三小姐推倒在地,然後再狠狠踹了她最引以為傲的臉。


    以為擁有美貌就可以瞧不起人嗎?他毀了它,看她還神不神氣。


    “沒有寶藏,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麽?”要真有寶藏,他早還給鄭家,絕不獨占。


    “死到臨頭還嘴硬,想抱著銀子進棺材是不是?”他獰笑地抓起杜夫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往她脖子上擱。“這女人老了,我幫你處理掉她,你好再娶個年輕點的妻子,替你生個帶把的兒子。”


    “你……你把刀子放下,別傷她……”杜莊主心驚地掙紮起身,但終究力不從心。


    鄭曉仁仰頭大笑。“好,我聽你的,不過,你也要跟我合作呀!乖乖的把寶藏關鍵拿出來。”


    他表現得十分和善,但眼底的猙獰和狠厲是瞞不了人,心性凶殘。


    原來他不過是個掛著善人麵具的偽君子,表麵做些令人稱讚的好事,為善不落人後,私底下卻喪盡天良,做盡一切利己的壞事。


    “真的沒有,你要我拿什麽?”杜雲山幾乎是用吼的,吼出全身的無奈。


    “看來,沒送你一點禮你是不會說實話的,那我隻有得罪了,杜夫人,一路好走……”


    他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毫不遲疑的刺向杜夫人胸口。


    “放開我娘——”


    一道彈起的身影撞向持刀的鄭曉仁,他沒防到有人還能動,手一鬆,刀子落了地,人也被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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