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以為是字,可是看久了,又覺得像畫。」香瓔很有幾分稀奇。


    「夕連地處西南邊陲,雖是大晉屬國,自己也有文字。」張暘推測,「這可能是夕連古老的文字。不知鴻臚寺有沒有人認得。」


    外國藩邦之事,由鴻臚寺負責。鴻臚寺有譯官,但夕連早已亡國,有沒有人認得這些文字,很難說。


    安王妃忽道:「你們等等。」便要出門去。廣寧王不放心,「我陪您。」陪著安王妃一起去了。過了許久,母子二人回來,廣寧王手中捧了一本厚厚的書冊,「這是東額文,可以逐一對照。」


    眾人知道這應該是白元帥的遺物,不便多問什麽,翻開冊子,逐字比對。


    有了這個冊子,雖然不能每個字都找到出處,但眾人蒙也蒙出了大意。


    「原來懷瑾公主早有預謀,她故意害死另一位懷孕的夫人,引王妃親自前往查看,並趁機派出夕連死士伏擊王妃,王妃在混亂中產子暈厥,她又裝做好人救了王妃,同時讓白絡盜了沉水龍雀劍帶孩子出逃。」


    「李寵不足月,是用藥催生出來的,怪不得身體一直不好。這位公主也真是狠人,親自給嫡親外孫下毒,目的便是讓王妃殺親子救病嬰。太狠毒了。」


    「其實懷瑾公主一直知道火連夕照是可以救李寵的,但她不說。她胸中滿是怨毒,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安王找到白絡時,白絡身邊會沒有嬰兒,也沒有沉水龍雀劍……」


    香瓔雙手托腮,「我祖母說過,方壽生為人極為精明,也極為大膽,張明呢,事事都聽方壽生的,方壽生指東,他從不往西。我猜測,當年這夫妻倆機遇巧合,遇到了瀕死的白絡,看到白絡身邊有健康可愛的嬰兒,有一把看上去很名貴的寶劍,方壽生便想據為己有,張明立即行動。」


    「幸虧如此。」眾人想像了一下當年的情景,心有餘悸。


    廣寧王幸虧是被方壽生張明夫婦帶走了,若被抓回安王府,後果不堪設想。


    安王妃驚懼交集,雙手掩麵。


    「娘,過去了,都過去了。」廣寧王把她當小孩子一樣抱在懷裏拍哄。


    「我兒。」安王妃抱著廣寧王,痛哭失聲。


    香瓔眼圈紅紅的,推了安王一把,安王會意,忙張開雙臂將妻兒抱住,「王妃,憲兒,咱們一家三口這不是好好的麽?不哭了,都過去了……」


    這一家三口哭得天昏地暗,眾人都覺慘然。


    「呸,有本事衝我們白家來啊,報複我姑母算什麽本事?」相氏恨恨的啐了懷瑾公主一口。


    張暘手執羅帕,細細思量,「這上麵應該是懷瑾公主的思鄉之語。她懷念故鄉的風景,懷念故鄉的山水,懷念故鄉的花……」


    香瓔湊過來和他一起研究,「這裏,還有這裏,不像文字,像圖畫,這個是火連夕照,這個像……泉水?」


    白簡和相氏在瞿城為官多年,聽說過一些夕連舊事,「夕連王宮之中確實曾有一處溫泉,傳言能醫百病。夕連滅國之後,王宮被封,荒廢很久了,但溫泉一直在,市井之間有人曾吹噓過,偷偷溜進去取過泉水,治好了多年的咳嗽。」


    「看來,懷瑾公主對她唯一的外孫,感情還是不一樣的。」香瓔歎息。


    懷瑾公主想殺盡所有白元帥的後人,可要不要連李寵一起幹掉,她心裏是糾結的。


    她在手帕上畫的這花、這水,表明了她的心境。


    李寵中毒極為奇特,如果香瓔要用小白鷺所泡的水,需要的量很大,香瓔供應不起。


    而且李寵繼續留在安王府,留在京城,也不合適。


    懷瑾公主和白絡的所作所為暫且不論,李寵自己也對廣寧王、白家眾人下過毒手。


    「李寵的希望,或許在夕連王宮。」香瓔緩緩道。


    「送回去吧。」安王妃拭去淚水,「懷瑾,白絡,還有李寵,全部送回去。」


    白絡葬在京郊荒僻之處,可以遷個墳,把白絡和懷瑾公主送回夕連。


    李寵也必須要回去。因為他的毒,在京城解不了。


    安王竭力要討好安王妃,雷厲風行,立即照辦,當天安王心腹便押著懷瑾、白絡的棺材,和孤零零躺在馬車上的李寵上了路。


    「王妃,咱們的憲兒不能受委屈,本王這便寫奏折,說明實情,為他請封世子。」安王備極殷勤。


    皇帝諸子之中,太子最為尊貴;親王諸子之中,世子最為尊貴。廣寧王是郡王,低了一級,自然是委屈了。


    世子之位,是廣寧王應得的。


    「不要!」香瓔脫口而出。


    「為何?」安王、安王妃奇怪。


    「我閨女這麽說,肯定有她的道理。」廣寧王絲毫不以為忤。


    「好,那便不要。」張暘連原因也不問,便表示支持香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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